“花花,怎可如此無禮?”
等到花花指著寧家眾人的鼻子罵完一通,佔酥這才姍姍款步至前。
“公主,她們把我的什錦團子搶了。”
“胡鬧,寧尚書怎麽會稀罕你的什錦團子。”佔酥說著看向寧利威,“寧尚書,你說是嗎?”
“那是自然,不過是一道小菜。”寧利威也是被氣的臉色不善,冷哼一聲說,“公主,你這兩個丫鬟著實胡鬧,再不好好管教管教,怕是要出大事。”
“尚書大人說的是。花花,團子,你們還有什麽說的?”
“公主,明明是他們搶我們東西在先,而且還把什錦團子全打翻了。您看——”團子哭哭唧唧指著地上的什錦團子。
佔酥見此,臉色突然一變,用力一拍原木桌,發出的聲響將寧家人都嚇了一跳。
寧老夫人本來悠閑地自顧自喝著粥看戲,被她這麽一嚇,那粥差點堵住她窄細的食道,頓時咳嗽起來。
沈秀娟正想借題發揮,就聽見佔酥怒喝道,“是誰將什錦團子扔在地上的?”
花花立馬指著地上的阿慶嬤說,“公主,是這個老婢。”
“掌嘴四十。”
“是。”
寧家人瞬間都吃了一驚,尤其是沈秀娟,打她的嬤嬤就是在打她的臉啊,立馬唰一下站了起來。
“真是亂了亂了,羽兒,你竟是娶了個刁婦啊!”
佔酥沒去理她,轉向寧白羽委屈道,“寧公子,你我尚未成親,寧家若如此不待見我,大可直接退親就是,何必如此羞辱我?”
退親?這可是皇上親下詔書,涉及兩國邦交的親事!給他們一萬個腦袋也不敢退啊。
沈秀娟自然又是被嚇得縮了腦袋,正要退回來卻又對上吳春豔的視線,隻好梗著脖子繼續說,“退親是要掉腦袋的,你這是想讓我們寧家被滅門。”
佔酥微微皺了皺眉,“沈姨娘不必擔憂,此事隻管推到我身上,我也會請元皇為我另擇良婿,不會影響兩國邦交。隻當我與寧公子有緣無分吧。”
這事竟還越說越當真了。
寧白羽急忙扶住搖搖晃晃的佔酥,“酥酥,這樣的話怎可說出來使人寒心?不過是一道菜,想吃再做便是了。”
佔酥聽了這話歎了一口氣,“寧公子你有所不知,這什錦團子是我東夷的禦膳之物,隻有祭祀皇家祖先時才會做。打翻這東西,在東夷國法中是要被殺頭的。”
“不過是一道菜,真是胡謅。”
“沈姨娘若不信,大可去街上找個東夷人問問,看看我所言虛實。”佔酥一道眼刀過去,驚得沈秀娟抖了一抖。還未待她繼續說,便見佔酥已經從寧白羽懷中出來,麵露哀容,“阿簇,去準備準備。我們現在就去進宮麵聖。”
寧家當初為了把這個東夷公主騙到手,是費了多大的的勁,走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錢。如今還沒從她身上刮點油,這到嘴的鴨子就要飛了,豈有此理!
寧利威頓時急火攻心,站起來一巴掌打在了沈秀娟臉上,罵道,“你這賤婢,整日口無遮攔,以後不許再上桌!”
說完視線掃了眼一旁正欲開口的吳春豔和絲毫未見動容的佔酥,又補充了一句,“我看誰敢替她求情,就跟她一起去後廚吃飯!”
他當然生氣,嫁妝要不回來已經夠他焦頭爛額了,公主的性子非但沒被磨平,還被這幾個蠢婦弄得愈發尖銳了,次次都要他來替她們收拾爛攤子。
病貓急了尚且會咬人,更何況是公主!
就連一直在一旁看好戲的小錦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心裏也有些急了。
這公主要是真不嫁寧家了,那她算什麽?寧家人到時候還不在她身上泄憤。
她急忙跑到她們公主麵前,討好地笑著,“公主不是說喜歡寧公子嗎,可不要衝動啊。”
寧白羽一聽這話,喜上心頭,也是急忙走近兩步賣起了騷。
“對了,差點忘了小錦在這。”佔酥微微勾了勾唇,看向小錦,一臉憤憤,“你們大可問問小錦,我東夷皇宮是否有這規矩?別顯得我堂堂公主在撒謊騙你們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便移到了小錦身上。
小錦無聲地張了張嘴,心裏鬱悶。
什麽祭祀之品弄掉在地上要砍腦袋······這道膳食確實是皇家禦膳,但也隻是普普通通的一道菜。東夷主又不昏聵,哪會為了一道菜砍人腦袋。
公主竟然又把她推出去頂鍋。她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佔酥竟這般虛偽自私。
可是此時她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替佔酥作偽證,“公主說的沒錯,確實如此。”
沈秀娟想反駁說這是你的丫鬟,當然替你說話。可是她現在哪敢出聲,隻能捂著臉哎呦哎呦個不停。
心裏卻是把小錦這個丫鬟又狠狠記了一筆,等晚些看她不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賤婢。
寧利威對此事也是半信半疑,可是一個老嬤被掌嘴不掌嘴已經不重要了,哪怕把她拖出去砍了都抵不上他們寧家被退親。
他也堆著笑容,跟著其他人勸著佔酥,可是佔酥的目光始終緊緊盯著沈秀娟。
於是眾人也明白了,這是要沈秀娟服軟。
老爺都下了命令,沈秀娟哪敢不從。咬著牙走到佔酥麵前,姿態卑微地道了歉。見她依舊未動容,也不要臉麵了,索性便撲倒在了地上,哭喊著給佔酥磕起了頭。
等她連磕了好幾個頭,佔酥這才換了副神情,款款扶起沈秀娟,笑道,“沈姨娘真是折煞晚輩了,你雖是妾,但算半個長輩,哪有長輩給晚輩道歉磕頭的。這要傳到東夷百姓耳朵裏,還以為元國貴族禮儀就是這樣的呢。是要被他們笑話的。”
沈秀娟咬著牙,麵上卻隻能陪著笑,“公主別嫌棄,賤妾出身卑賤,沒學過皇家規矩。”
“酥酥,我們入桌吃飯吧,菜都涼了。”
寧白羽見此這才上來扶佔酥,卻是見她走到桌邊時又是微微皺起了眉,略有難色。
“怎麽了?”
佔酥歎了口氣,“我是不在意,可我畢竟是東夷嫡公主,東夷的規矩不能在我這裏壞了。”
“這老嬤也被掌了耳光······”眾人看向那老嬤,人已經暈了過去,臉紅腫地跟個豬頭似的。
“諸位有所不知,這什錦團子是皇家貢品。若是打翻了,便會觸犯東夷神明,是要受天罰的。”
“這,這······”
“不過這天罰也可解。”
“往日在宮裏,這玷汙貢品之人會被拉下去砍頭。而他們的主子,替他們吃下解天罰之物便可。”
佔酥說著看向沈秀娟笑道,“就是不知沈姨娘可願替這老嬤和寧家解一解天罰。”
明知她是在胡謅,可沈秀娟此時哪還敢說不,隻能咬牙認了。
隨後便見佔酥在花花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這丫頭便跑開了。
眾人等了一會,等到桌上的吃食徹底涼了,才見這丫鬟端著一個盤子跑了過來。
那盤子之上,密密麻麻的油炸蜈蚣堆成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