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沈秀娟見到那盤蜈蚣哪還能不明白,她這是在報複自己!
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手指抖個不停,“你是要毒死我。”
“沈姨娘別怕,我這丫鬟處理蜈蚣是一把好手,這些蜈蚣沒毒。”佔酥接過盤子,慢悠悠走到沈秀娟麵前,衝她盈盈笑著。
“老爺,我不吃,我不吃!這分明有毒,這毒婦是想毒死我。”沈秀娟怕得連連後退,頭搖成了撥浪鼓。
“沈姨娘,我說了,這裏沒毒。”佔酥一把將盤子扔在桌上,伸手拿了一隻蜈蚣,然後在眾人的低聲驚呼之中放入了自己嘴裏。
“這個瘋女人,這是個瘋女人。老爺我們退親吧,這女人要真進了府,一定會搞得寧家家宅不寧的。”沈秀娟見她生生咽下了那油炸蜈蚣,驚得癱坐在地。
一旁知道真相的小錦和柳湘兒也是瞪圓了眼,驚恐地看著佔酥。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們的目光,佔酥轉頭看向她們,露出一個妖豔的笑容來。
這是魔鬼,剛從地獄爬上來。此刻嘴上正淬滿了鮮紅的毒蜜,要來向她們索命。
“快吃。”寧利威卻是失去了耐心,一把抓住沈秀娟的後頸,另一隻手抓起幾隻蜈蚣就往她嘴巴裏塞。沈秀娟逃避不得,塞滿了蜈蚣的嘴發出陣陣幹嘔聲,場麵惡心極了。
佔酥微微勾了勾唇,任阿簇扶著便要離開。
結果吳春豔卻是喚住了她。佔酥轉頭看她,隻見她依舊溫婉地笑著時,眼神中帶著幾分慈愛,“公主,應當是不去退親了?”
佔酥衝她笑了笑,“那是自然。”
等出門一路踱步到後花園,佔酥才再也忍不住,緊緊抓著阿簇的手,弓背嘔吐了起來。
“公主,你這又是何苦。”阿簇早已淚流滿麵,一邊替佔酥拍著背,一邊忍不住地小聲抽泣著。
一直跟在後麵的錦繡也是大為震驚。
這東夷嫡公主她之前也有所耳聞,是個循規蹈矩的無聊草包。而且放著翊卿哥哥不選,非要嫁一個她聽都沒聽說過的尚書之子,足可見是個沒什麽眼光見識的。
哪知竟還有如此瘋魔的一麵。
瘋雖瘋了點,倒還挺和她口味的······
“阿簇。”等吐夠了,佔酥才扶著阿簇的手緩緩直起背,視線慢慢移過她另外兩個泣不成聲的丫鬟,幽幽道,“如果你的敵人掌握了你的弱點,你便隻剩下兩條路。要麽克服這個弱點,要麽就當著他們的麵毀掉這個弱點。不然下一次,她們依舊會拿著這個弱點來對付你。”
冬風吹動枯枝發出簌簌的聲音,少女那張明豔不可方物的臉上浮現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
寧家的諸位,這才隻是剛剛開始呢。
······
寧桓幼時身子骨比較弱,在龍華寺的朝若大師門下待過一陣,養成了辰時辟穀的習慣。
此時他同往常一樣在後花園的湖邊打坐,聽到動靜,便站起身循聲走了過去。結果竟是見到了麵色蒼白的粟裕公主。
“公主,你這是怎麽了?”
佔酥抬頭,眼眸如星星一般閃亮又破碎。她拿著手帕輕輕點了點嘴角,隨後略有些虛弱地晃了晃身子。
“公主,小心。”寧桓急忙上前要扶她,但她身邊的丫鬟手腳更快,及時扶住了她。
“寧二公子不必在意。”佔酥握著手帕的手微微舉起,示意他自己無礙。恰這時一陣風吹過,那手帕便這麽飄到了寧桓麵前。
寧桓撿起地上的帕子,柔軟的絲綢觸感讓他的指尖也酥酥麻麻的。
“公主直接叫我寧桓——或者阿桓就行。”
他走近兩步,將帕子遞到佔酥麵前。
佔酥沒去接這帕子,隻是笑著看著他說,“那我便叫你阿桓。既如此,阿桓以後也直接叫我酥酥吧。”
她笑起來眼睛變得愈發亮了,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像是籠了一層薄薄的金黃麵紗。
“好,酥酥。”等寧桓反應過來,她已經由丫鬟扶著走遠了。輕薄的帕子還纏在指尖,他舉到鼻尖聞了聞,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味。
與寧桓的這一出並未太影響到佔酥的心情,她倒是忽然想起寧桓的師父朝若大師是元國有名的得道高僧。
自己如今重生,是不是應當去寺廟跪拜下佛祖?
她正想著,忽見一個寧府的丫鬟走到了近前,在阿簇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公主,商滿將軍進府了。”等打發走了那丫鬟,阿簇走到佔酥麵前低聲說。
佔酥點了點頭,商滿進府是早晚的事,她心裏有準備。
“銀錢可還夠用?”她問阿簇。
她們入府後,佔酥就憑著在虛無中看見的一些畫麵讓阿簇去重金收買了幾個寧府的下人。
除了身邊的這三個丫鬟,其他東夷隨嫁的仆人她是信不過的,倒還不如買些寧府的下人做眼線。隻是這究竟也不是長久之計。
希望後天見蕭楚能得到好消息吧。
“暫時夠用的,公主。隻是隨身帶的不多,還是得盡快拿回嫁妝。”
“放心,我自有辦法。”佔酥拍了拍阿簇的手。隨後便讓另外三個丫鬟先回院子了,她則帶著阿簇往寧家書房的方向走去。
寧尚書的書房內,氣氛已經降至了冰點。
“寧公子這話鄙人聽不懂。”商滿將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幾上,麵色平靜,可是茶杯落在幾案上還是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粟裕公主說是商將軍安排人護送她去的石景記。”寧利威吹著杯中的熱茶,概述了一遍寧白羽的話,餘光微微瞥向商滿。
“分明是你們的人稀裏糊塗綁了小錦,你可知小錦是我們的人?”
寧家父子麵麵相覷了一會,而後才猶豫著開口,“那照將軍的意思,公主是在說謊?”
商滿沒立刻接話,右手摸著食指的玉戒,眸色幽深。
他與佔酥接觸不多,偶爾聽太子提起過這個幼妹幾次,倒確實是個機靈聰慧的丫頭。隻是小錦說她家公主近幾年變得愈發愚鈍,遇到大事便會亂了方寸。這一切會是她的主意嗎?
如果真的是她,能將貼身丫鬟瞞得團團轉,那城府未免太深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