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酥很快就到了書房,自然被恭敬地迎了進去,與商滿客套了幾句話後就坐了下來不再言語。

她此次是貼心地來給寧家父子當吉祥物鎮場的。

果然還未等她端起茶盞,寧利威便迫不及待開了口,“近幾日連番請將軍過府,主要是想談下公主的嫁妝。將軍公務繁忙,東夷的大事亦不可耽誤。我寧家願意替將軍暫管嫁妝,不日等公主與犬子成親,再代為移交。”

“不急,商某還要在帝都再待幾日。”

“將軍可是還有其他事?”佔酥喝了口茶,水霧氤氳,看不清神情。

元國的茶葉微苦偏澀,她不喜歡。

“賊寇至今未被捉捕,想必還在這帝都流竄。末將得擒了這賊寇再走,以防來日威脅到公主安危。”商滿說著轉向佔酥,眼神中滿是探究,“恰才聽寧尚書說,那日是末將安排人護送公主離開的?”

“是啊。”佔酥放下杯子,笑了笑,“難道不是將軍安排的嗎?那人分明是商冷族人啊。”

“商冷族人?”

佔酥點了點頭,眼神清澈,“是啊,我見他腰間佩戴著一塊雜色玉璜,玉璜上刻著鳳翎,這不是隻有商冷族人才有的嗎?”

“玉璜隻有皇族——”商滿說著頓了頓,而後低頭改口,“隻有主族才有。”

“將軍不必介懷。”佔酥笑了笑,眸底藏著一抹冷意。

昔日的東夷六族因內鬥如今隻剩下商冷和阿粟涼兩族還有主家。阿粟涼的家主在內鬥中取勝,做了真正的東夷主。而在內鬥中站位阿粟涼的商冷一族則成了唯一一個留下了主家的族係。東夷主劃了一座城池給商冷一族,特赦其地位待遇等同藩王。

母後告訴過佔酥,商冷族人私底下仍然未改昔日六族並肩為王的舊口,視主家為皇族。這一念頭到佔酥父皇即位時更甚,新的商冷族家主甚至多次托病不來都城覲見。

商冷一族的狼子野心,已經擺到了明麵上。

“公主可還記得那人有什麽特征?”

“好像···”佔酥假意思索了一番,“他右邊的額頭上有一朵梅花印記。”

梅花印記,無名?

“公主可還見到了其他人?”

“其他人……”佔酥遲疑著,話題卻是又繞回了嫁妝,“啊,我剛剛想起,將軍既要捉拿賊寇,必定分身乏術,嫁妝在客棧豈不是十分不安全?”

……

“公主,我們把商築公子的行蹤暴露給商滿將軍會不會不太好?”

“他是商冷皇族唯一繼承人,能有什麽問題?”佔酥嗤笑一聲,聲音清冷。

不過她原先以為商築出現在帝都和商滿背叛東夷皇室有關,這才試探了一番。看商滿的反應,他似乎並不知道商築來了這。

上一世他救了自己卻又不露麵,難道真是巧合?

“公主,公主。”阿簇拉了拉佔酥的袖子。

“嗯?”

“我說商築公子看著不像壞人,公主小時候和他關係不是很親近嗎?”

佔酥斂眸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神情有些淡漠,“那也是小時候了。而且也沒多好,經常被他欺負。”

按照舊製,東夷六族主族嫡長子自年幼時便會住於暫代的東夷主皇宮內,一同拜師於太傅門下,待到弱冠才會返回各自城池。

等到佔酥這一輩時,東夷隻剩兩族,她父皇也做了真正的東夷主,太傅門下便隻有佔酥兄長和商築二人。

商築幼時便體弱,整日病怏怏的,佔酥心疼他,更是整日黏著他。

所以等到商築十六歲那年不顧舊製提前離開都城回了城池,佔酥還以為他是嫌自己煩了。如今想來,不過是商冷家主當時便有反心,怕嫡子在皇宮被害,公然和父皇叫囂罷了。

商築初離開時,佔酥也鬧了一陣子,一直到聽說他迎娶了清河郡的郡主,這才徹底斷了他的消息。

“隻可惜把商築公子消息賣了也沒能換來商滿將軍鬆口,他難不成真要吞了公主的嫁妝?”

“他吞不了,也不知道扣著是想幹什麽……不過這些也不需要我們愁,寧家父子會替我們想辦法的。”她說著笑了笑,“比起這個,我倒是更好奇他找到商築會做什麽?”

商冷族,又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故事呢?

她想著望了屋外一眼,“那三個小丫頭呢,回來這麽久了也沒看見她們。”

花團錦三人此時正蹲在後花園,寧府的老管家和沈秀娟的嬤嬤陳阿慶鬼鬼祟祟進了假山後麵,不知在幹些什麽。

錦繡拍了拍團子的胳膊,一臉興奮,“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在羞羞?”

“說得好像你看過人羞羞一樣。”團子紅著臉推了錦繡一把。

花花聽著她們的廢話,打了個哈欠。

“哎,你真這麽無聊,不如我們走近去看一看?”錦繡引誘花花。

“公主隻讓我們盯著阿慶嬤,記下她做了什麽事,見了什麽人,沒讓我們去偷聽,更不能打草驚蛇。”花花一本正經。

“你不去我自己去。”錦繡知道她是個榆木腦袋,隻聽她們公主的話。也不再管她,自己提著裙子偷偷摸摸往假山後走去。

而另一邊的寧夫人院子的偏房,幾個丫鬟縮著脖子候在門口,隻聽得屋內傳來一陣陣瓷器摔在地上的聲音。

“摔吧姨娘,這個是贗品,不值錢。”

沈秀娟聽到這話,這才泄憤地把手中的花瓶狠狠往地上一砸。

“姨娘,這口氣就這麽忍了?”等到她把屋子裏的贗品都摔了,柳湘兒這才扶著她坐了下來。

“不然還能怎麽辦?那就是個瘋子。她這次讓我吃蜈蚣,下次不定讓我吃什麽了。”沈秀娟說完瞬間感覺背脊發涼,又想到了那盤蜈蚣,捂著胸口就要幹嘔起來。

柳湘兒拍著她的背,神色陰晴不定,“蜈蚣這事怕是那錦姨娘出賣了我們。湘兒有一計,可一石二鳥。不知姨母有沒有興趣聽?”

沈秀娟這才停止了幹嘔,轉頭看向這位表小姐。柳湘兒依舊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秋水明眸,媚眼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