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酥這一覺並未睡太久，隻是醒來時身邊已空無一人。

她隻覺得身子輕飄飄的，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

又下雪了嗎？

她用手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隨後麵上滿是驚訝之色。

這不是雪，這是——雲？

這是她一直未能來的黃泉路？她站起身四處看了看，可未免也太美了些。

“青霄，你回來了。”忽一道聲音傳來，她循聲望去，便見雲中走出一青衣男子來。

她定睛一看，隨即欣喜道，“韓無金！”

“韓無金？”來人腳步一頓，隨後搖頭笑了笑，“你這丫頭，還未清醒？”

話音落佔酥便見他伸手衝著自己眉心一點，隻覺眼前白光一閃，大腦瞬間跟爆炸了一般地疼。

“師妹，你可記起你是誰？”似遠似近，依稀有聲音響起。

我是誰？

佔酥雙手捧著腦袋，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

“你是青霄玉女，專管天上人間下雪一事。”大抵是她的模樣太過痛苦，那人最終也隻得歎了口氣，收了術法。

這門中最小的師妹總是如此嬌氣。

“我是你的師兄，茶仙陸羽。”

“陸羽？”佔酥有些茫然地抬起頭，話出口便被他敲了下腦袋，“叫師兄。”

“喏，這個還你。”他說著將一麵鏡子遞到佔酥手邊。

佔酥抬起手接過，視線卻是在掃過手腕時一愣。

手腕上依舊戴著一個鐲子，花紋樣式與商築送她那隻一模一樣，隻是鐲體卻是晶瑩透明的，如同冰雕出來的一般。

她的視線落在那熟悉的鏡子上，鏡中的女子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狐狸眼柳梢眉，朱唇一點桃花殷。隻是白發羅衣，冰冷的氣質看得她自己都生了幾分陌生感。

“青霄玉女。”她嘴裏嘀咕著這熟悉的稱號四下看著，卻是在轉身的一瞬眼睛徹底亮了。

“商築哥哥！”她欣喜地大喊著衝地上閉目打坐的男子跑了過去，腳上的鈴鐺隨著奔跑而發出清脆的響聲。

似是聽到了鈴鐺聲，地上的商築忽得睜開了眼，須臾間人已經懸至了半空。

佔酥隻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流朝她襲來，整個人也被氣流朝後推到了地上，隻是落地前又被一朵軟綿綿的雲包裹住了，才未顯得太過狼狽。

“還商築哥哥？”陸羽一把提起她，強行按了按她的腦袋一起行了個禮，“多謝霑竹仙君。”

分明是我的商築哥哥。

佔酥不服地抬頭，卻見商築的視線此時也已落在了她的身上，隻是眼神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

很快，還未待她再說什麽，半空之人便已消失不見了。

她忍不住癟了癟嘴，心上忽然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難過。

“奇怪，霑竹仙君看著已經全都想起來了啊，你怎麽還暈著。”陸羽按著她的腦袋使勁晃了晃，好似她腦袋裏都是水似的。

“究竟是怎麽回事？”佔酥一把按住他的手，沒好氣地開了口。

“行，我就幫你好好想想，誰叫我是你師兄呢。”陸羽說著也不知從哪裏變出個茶壺，坐在屁股底下後就半靠著空氣幽幽開了口。

“九重天每到虛妄境界便得曆一次雷劫，曆完雷劫再例行公事下凡渡一便輪回做一回凡人，若此番在凡間有所感悟便可大有裨益，不過若沒有，倒也無傷大雅。橫豎也不過是九重天的一個老習俗罷了。”

“師妹你此番下凡，經的便是雷劫之後的輪回。師妹，你可知九重天上有幾個到了虛妄境界的？”他說到這裏還有些激動。

佔酥自是搖了搖頭。

“除去天帝天後還有那些老一輩的，在年輕一輩裏隻有兩人，除去你便是那霑竹仙君了，而你比那霑竹仙君年輕了整整三千八百歲。”陸羽的臉上已經滿是驕傲。

“三千八百歲······商築哥哥這麽老了？那我幾歲了？”

“別插話。”陸羽戳了戳他的腦袋，“你可是九重天幾萬年來最年輕的虛妄境界曆劫者，可真是給我們爭氣。”

“我們師父與霑竹仙君的師父鬥了幾萬年，本來因為霑竹那個戰神一直壓了我們師兄弟一頭，害得他老人家一直矮他師弟一脖子，你可替他老人家好好出了口氣。”陸羽笑著拍了拍佔酥的肩，話剛說完結果臉上表情立馬一變，眼神也變得十分陰鬱，“結果你倒好，最後把自己搞得那麽慘。”

佔酥扯了扯嘴角，沒好意思回這話。

她突然有種徹頭徹尾的羞恥感，一想到她在凡間的一舉一動這些人全都在盯著她在看······

真的好想殺人啊······

“師父他老人家實在是覺得丟臉，最後強行瞞著天上逆轉了凡間的時序。”

佔酥：······“所以那兩個癩頭——啊不，那兩位高僧是——”

“其中一個是我們師父，另一個是霑竹仙君的師父。”

“師父逆轉時空的時候我們為了幫你也偷偷溜了下去，跟著曆了一遍輪回。還好你倒是爭氣，報仇不說還間接害死了霑竹。”陸羽笑著捏了捏她的臉。

佔酥再次抽了抽嘴角，她間接害死了商築······

“結果第二世霑竹死得那麽憋屈，他師父又不滿了，就又強行把時序逆轉了回去。哎，師父打不過他師弟，好在我們幾個都溜下了凡間，就幫著師父一起讓你借屍還魂了。”

佔酥感覺自己的眼角已經開始抽筋了，“所以搞半天我吃那麽多苦，都是托了你們的福——等下，你們？除了你還有誰？”

“就扮演你父母兄長還有那三個丫鬟的啊，不過他們太垃圾了，逆轉時光後就被彈回了天上，隻有我留了下來。”陸羽說著呲牙笑了笑。

難怪那老和尚說等時機到了，她有緣自會再見他們······感情是這麽個有緣啊！

“師父呢？”她一把抓住陸羽。

“跟師叔在雪宮喝酒吧，還不是被你氣的。你若在下麵看透紅塵放下一切，現在境界肯定比霑竹高了。結果你倒好，他暗示你那麽多回，你愣是死活不肯放下。”陸羽說著就見身邊的人已經忽一下飛了出去，急忙喊著跟了上去，“喂，你去幹嘛？”

“找那兩個老頭，讓他們還我一個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