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過便是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什麽事情都能幹的出來罷了。”
“檀雲淺。”耗了這麽些許時間曲靖已經非常不耐了。
“你現在是不是巴不得我現在被困在這裏,然後跟你的那個小妾一起逍遙去,你要知道,你想要去和五皇子和六皇子爭,還得靠我檀家。”
曲靖脾氣不好,檀雲淺此刻的脾氣可也沒好到哪去,最近就是因為那小妾的事情,他就對她沒什麽好臉色看,沒想到事到如今,居然還擺出這番的架勢來。
“你敢要挾本王?”曲靖犯了狠。
“不是要挾,是提醒。”檀雲淺逼近他,緩緩道。
當初的確是她一門心思的要嫁給他,可是他敢說,自己沒有在背後推波助瀾,為了自己的權勢接近她,結果她如願成為了容王妃之後,卻什麽都變了。
他是遊刃有餘了,她卻陷進去了。
“倆位主子還請快一點。”看守的門衛忍不住進來插話道。
這可不是正兒八經的牢房,要是被人發現了,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曲靖的眼神緩了下來,檀雲淺也知道她要出去必須得靠他一把,於是強製性壓住自己的脾氣,恢複冷靜。
“的確沒幹什麽,我隻是看曲長歡看不順眼,設計了一出計謀,卻被反將一軍。”
然而曲靖聽到這個名字當即凝眸了一瞬。
“曲長歡?”
又是她。
“沒錯。”
檀雲淺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曲長歡早就知道她是要動手的,怕是就連顧絳林也被算進去一遭。
“曲靖,曲長歡此人怕不僅僅隻有表麵看起來那般的簡單。”
曲靖也在深思,今日下棋的時候,他也覺得她這位堂妹可不太對勁,但事情了解完就清楚了。
“這些事情本王知道了,本王先去查查其他的事情,看能不能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來,近日肯定是不可能了。
本王剛剛去試探了下口風,父皇怕是還需要消消氣,得等到歸宮城之後了,這件事情才能有些著落,你且再忍耐幾天。”
曲靖已經很久沒這麽與她說過這麽多的話了,檀雲淺當即應了一句好,內心已經動容了,曲靖卻突然一個回頭。
“這件事情解決以後,你就好好的當一個容王妃。”
檀雲淺的心哐的一下就直接沉了下去,啪的一聲,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曲靖,真就是仗著她喜歡他,所以就如此肆無忌憚嗎?
他到底知不知道,萬一魚死網破,她寧願困死在那容王府一輩子,也不願意讓檀家相助呢?
周圍的空氣好像嘩的一下涼了起來,她的腦子像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了,卻又風穿了過去,空**的發空,但也正是因為涼了,腦袋也就越發的清明。
到目前為止,已經知道了是曲長歡在她背後動的手,但是換個角度想一想,曲長歡要是想要設計她,難道會隻讓她被困在牢房這麽簡單。
後頭肯定是有大招,什麽大招呢?
檀雲淺攥緊了一旁的柴火,努力搜尋這近日的不對勁,尤其是和曲長歡交手的那幾次。
很快,檀雲淺便想起了那日刺殺之時被拿過來的東西,瞳孔猛地放大!
兵符雖然是他父親要去栽贓嫁禍給其他人的,要是此時此刻被聖上在檀家被搜到的話,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不行!得趕緊通知父親!”
環望了四周,卻沒有任何可以用上的東西,隻能去叫門外的人。
幸好皇上生氣歸生氣,但是卻沒有要廢除容王妃的意思,看不懂上頭的聲色,有沒有什麽其餘的吩咐。
想著這位以後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那也是一點兒也不馬虎,拿了這位要的筆墨紙硯,寫上一些話,一切準備就緒。
一人慌慌忙忙的藏著就要送出去,卻在轉眼間就碰上了人,“這麽慌慌張張的跑哪去?”
一聽這聲音,那人趕緊低頭,連連低聲道,“沒,沒去哪。”
觀公公是過來慰問的,卻恰好碰上了這一出,瞧這人如此心虛,可一點兒也不信這話,“去,給瞧瞧他身上藏著是些什麽東西。”
不多時那封信便從那人身上搜出了東西來,因為是密信,觀公公也看不懂,但也知道是誰家的密信。
當即便是歎了口氣,他就說陛下發了個火,怎麽又突然讓他過來看看,原來是早有預料,這容王妃啊,好日子怕真是到了頭,什麽話也沒說,轉身便走了出去。
而在無人發現的角落裏,青鳳瞧著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思考了一瞬,原路退了回去。
就在不久後,從曲江懷的地方,飛出去一支隊伍,轉眼消失在夜空裏。
此刻的曲長歡剛從曲漾然的房間裏走了出來,仰頭望天,莞爾一笑,身上還帶著火爐旁的餘溫。
曲漾然因為身體突發不適,所以她過來看看,順便拿個借口先糊弄一下她和顧絳林的事情,。
隻是大概是今天又是祈福又是跪拜又在外麵走了一通,受風有點多了,便咳嗽不停,這接下來的幾天怕隻能呆在寺廟裏。
隨即等天氣再轉暖一點,再自行下山,結果沒想成自己一出門就瞧著這一幕。
“檀家的家主應該是要離京一斷時間了。”
青鳳輕聲道,“殿下對人性的拿捏比以往要厲害了許多。”
曲長歡輕歎,“不是拿捏,是因為知道的東西足夠多,所以在過往的事情裏麵抽絲剝繭,便能看出許多的端倪來。”
比如是如何知道檀雲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又比如帝王之心,隻是在兵符那用的極其的大膽,而其餘的便差不多都是順水推舟罷了。
而且這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還是青鳳你幫本宮的大忙,要是你沒有足夠多的信息給本宮,怕也是不能完成的這麽快。”
“還是殿下聰慧。”
曲長歡笑了笑往回去的走了回去,說道這,倒是想起另一出她吩咐過的事情。
“暗閣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暗閣,她準備用來專門搜集的情報的組織,前世她便有一個,無所不知簡直幫了她的大忙,在頌華如今局勢動**的時候,不來上一個,簡直就是先行失敗。
這個事情自從那日及笄宴之後就交給青鳳去處理了,進度都由他來把握。
青鳳當即道,“正在籌備,青月,青茹和青菜到時候會一並回來主持,其他問題倒是不大。”
“嗯,你辦事,本宮還是放心的。”
“不過屬下在組建暗閣的時候,倒是發現另一件事情。”
“說。”
青鳳抬頭瞧著她,“殿下可知道,幻長殿。”
曲長歡在腦海裏很是仔細的搜索了,才有個模糊的印象,“那個暗處的情報組織。”
本來爭權奪利是朝廷中人愛幹的事情,江湖中人喜歡的是愛恨情仇,所以倆撥人互不相幹。
但自從她在西陵時期開創了暗閣之後,幻長殿效仿之,隨即迎風而起,緊接著其他心術不正的人也開始覺得可以以此牟利,便發展了起來。
而幻長殿,成立於頌華元年,五年之內直接爬到了情報組織第一的位置,是活脫脫的隻要你給錢,我就能給你任何想要知道的信息。
而且不僅是接朝廷的單子,也接江湖的消息,可是倆邊通吃,他們還有一個榜,上麵列出來的都是至今為此最難得到的情報。
青華為什麽能知道這個組織呢,還是因為當時青華是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便去走了一遭,卻萬萬沒想到直接瞧見知道頌華女帝的死因這一個情報直接排在了榜首,還無人知道答案。
“幻長殿怎麽了?”
青鳳回想起下麵呈上來的報告,“他們最近好似有變動,他們的主子好像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出現過了。”
沒有消息便是最難以捉摸的,曲長歡嗯了一聲,的確如此,這不是攝政王跑出去雲遊了,曲江懷都要把人給抓回來。
“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幻長殿的主子應該也算是個中年人了吧。”
“三十年前成立的,就算是十幾歲也該四十多了。”
那倒是不奇怪了。
“天下大勢都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趨勢,幻長殿也該經曆一輪洗牌了,最近有傳出什麽內亂的消息嗎?”
“有一點,反正好像是不如平常太平。”
“盯緊他們。”
對於幻長殿這麽一個成長這麽多年的組織,曲長歡還是非常有興趣的和這位領頭人交一交手的。
倆人說著話,穩穩的走在寺廟裏,春天的山裏,總是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愜意,尤其是剛剛下了一場春雨,露雨初歇,新綠染了山頭。
就連這竹子下頭的小春筍一個個都冒出了頭,這是第一批冒頭的小家夥們。
這走著走著,便瞧著那出了神,腳步忽的一停。
屋簷的雨水沿著瓦礫的走勢而下,凝聚在屋角匯聚成一個大水滴,然後啪嗒落下,南邊的春天比京城還要雨多。
西陵國曆三十六年,南下與南域爭奪邊境二十三城,行軍打仗,卻在臨行之前軍師叛變,她作為主將連帶著幾十人的小隊,被人困在了山穀裏。
因為前後都被敵兵包圍,斷了糧草供應,沒了糧食,便將這山裏能吃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春筍便是其中之一,還沒長出來呢,便都給拔了個幹淨,過了好幾天,整個山頭都找不出幾根了。
那個時候她的味覺已經沒有了,吃什麽都嚐不出來,隻覺得有幾種筍不太一樣,感覺舌尖麻麻的。
思緒陷入了回憶,連眉眼都變得溫和。
青鳳一言不發的靜靜站在身後。
曲長歡看得久了,沒想到眼角突然冒出個影子來。
“這麽久不見你,你給本宮跑哪去了?”
謝銀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突然冒了出來,腳底下踩著泥,衣服上沾著露水,頭頂上插著倆片竹葉子,好不滑稽。
謝銀朱誒唷了一聲,“這不是好不容易到一趟山上,那不得嚐嚐這些野味,殿下從小金枝玉葉,一定是沒嚐過這些的,我今天給露一手。”
仔細一瞧,那籃子裏果然什麽山裏的東西都有,那小小的竹筍更是嫩的很。
謝銀朱依舊是平日裏那欠揍的笑容,但此刻曲長歡偏生看出了些其他的味道,以前還覺得再怎麽笑也挺精明的,現在怎麽看就怎麽傻呢。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她好像還真沒正兒八經的吃過他做的膳食,此刻也是想嚐嚐這春筍的味道,很是認真的掂量了一下。
“去吧。”
謝銀朱卻當即表情有些奇怪了,身上泛著春天的氣息就湊近了過來。
“殿下,你好不對勁。”
曲長歡冷笑,“不對勁,需要什麽不對勁,把你腦袋掰下來就叫對勁了。”
“這個味才對嘛。”
謝銀朱舒坦了,當即樂顛顛的跑了,看得曲長歡真是想一腳踹他屁股上。
但也是經曆過這晚,曲長歡這回兒終於是體會到,他自吹自己的廚藝,不是個假話了,甚至還有點食髓知味的上癮。
第二天,所有人啟程回歸。
來時的七人,回去六人,還有一個被嚴加看管,而這一出是所有人來之前都未曾想到的結果。
珍妃本來今日都可以與曲江懷同乘一輛馬車回去,卻不料就是因為昨日那出,此刻的曲江懷更想一個人呆著,便讓珍妃一個人坐著去。
頂著這幾位主子給的壓力,下人們一言不發,馬車搖搖晃晃從方存寺出發,一點兒一點兒下山。
因為下了場雨,這地麵便格外滑,這走的比上山還要慢,到了中午,這才剛到半山腰,索性便找了個空地,修整了一下。
曲長歡就掀開側窗的布幔,瞧著大家夥兒都在忙碌,這氣氛卻是極其的安靜,好似就怕惹怒了什麽,可不就是怕惹怒了什麽。
曲江懷摸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已經半天沒怎麽說話了,觀公公趁著這會兒修整,將幾份點心擺到桌麵上。
“陛下吃點,離下山還是有一段路程的。”
可以不說話,但不可以不吃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