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看了一眼鄭寧月,見鄭寧月認真看著自己,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低下頭咬著唇。

“重華哥哥很好的,其實我一開始也不喜歡他,隻當他是風光霽月的浦陽公之子,有些許欣賞,更多的是不相幹,是因為皇叔賜婚,知道自己要嫁給他,便一心都在他身上了,”

虛弱蒼白的臉上,盡是女兒家的羞澀:“他對我很溫柔耐心,總是給我帶東西逗我開心,生得好又有才,是個極好的未婚夫婿,久而久之便情根深種了,郡主若問我喜歡他哪裏,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鄭寧月挑眉。

薑明熙這樣說……倒也可信。

她知道,鄭重華奉命蠱惑監視薑明熙,在薑明熙麵前,必是偽裝的極好的,而薑明熙說的這些,約莫就是鄭重華偽裝出來的那一麵。

許多女子,都拒絕不了這樣溫柔俊朗的男子帶來的**。

而這位元華公主,也就是尋常女子中的一個,輕易沉迷於男人編織的美好假象中無法自拔,離不開男人,隻能靠吸取男人的關注寵愛才能存活的可憐人。

她兄長倒是不負陛下所願。

鄭寧月笑吟吟道:“那按照公主這樣說,若當初陛下賜婚的是別人,公主也會因為婚約而心悅那個人?”

薑明熙羞窘道:“這我哪知道啊?若是賜婚的是別人,那個人長得不夠好,才華也不行,對我不好,我也是不會動心的,還得是重華哥哥這樣的才最好。”

鄭寧月心中嗤之以鼻。

她這個兄長,哪裏好了?

當真是一葉障目。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

她就覺得陛下和父親的擔心委實是多慮了,這位公主小時候是聰穎非常,可經過那場政變嚇破了膽。大病一場失憶了,也變得蠢鈍淺薄了。

人早就廢了,根本不需要太忌憚,何必還得讓兄長引誘迷惑她入鄭家?

她也是多疑多慮了,薑明熙都為鄭重華豁出性命去擋箭了,她有什麽好不信的?還費這個心試探什麽?

鄭寧道:“公主好好養病吧,我就不打擾公主了,過後再來看公主。”

薑明熙虛弱的笑著點頭。

鄭寧月從床邊起來,福了福身行禮後便出去了。

鄭寧月剛消失在屏風一端,薑明熙臉上的羞澀笑意瞬間消散,隨之換上的,是濃濃的厭煩。

輕容端來一杯溫水給薑明熙喝,低聲說:“公主,這位寧儀郡主,剛才在試探您呢。”

薑明熙喝了點溫水潤嘴,低哂不屑:“自作聰明罷了,鄭家養出來的女兒,一代不如一代。”

皇後愚蠢,鄭寧月更蠢。

卻一個個的都自以為高明。

鄭寧月回到隔壁宮殿,鄭夫人和容琦在說話。

也在等鄭寧月回來。

鄭寧月回來後,對鄭夫人道:“母親,我看那位公主殿下對兄長的心意是毋庸置疑的,她或許心機深沉,但是對兄長的心意絕不會有假。”

鄭夫人點頭,看向容琦。

容琦昂著下巴不讚同道:“郡主還是別輕易被她騙的好,她都那樣算計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了,若當真癡心於大公子,又怎會如此不顧皇後娘娘和臨安公主?不顧鄭家的榮辱?”

“依奴婢看,皇後娘娘說的都有理,元華公主心機深沉,所做的任何事都必有圖謀,定是對鄭家另有所圖,才會豁出性命去救了大公子,夫人和郡主還是該警醒著才是。”

容琦被皇後派來,除了不放心鄭重華,便是有這樣的目的,讓鄭夫人別因為此次薑明熙對鄭重華的救命之恩,就對薑明熙改觀動容。

若鄭夫人因恩情感念而對薑明熙有了惻隱之心,先入為主的要對薑明熙好,以後再想讓鄭夫人幫她是對付鏟除薑明熙,可就難了。

所以,必得在鄭夫人生出對薑明熙的喜愛之前,掐斷苗頭。

鄭寧月蹙起黛眉道:“皇後娘娘想讓我們如何警醒?她如今憎惡元華公主,隻怕不論元華公主做了什麽,有多少真心,她都覺得虛偽,那也都隻是她以為的罷了,”

說著,她很無奈的歎氣:“分明是皇後娘娘苛待了元華公主,才因此被陛下懲戒,那是她和元華公主的恩怨,與鄭家的榮辱何幹?她因元華公主吃了虧,心懷不滿無可厚非,可為何非得讓我們也如她一般呢?”

容琦震驚起身,叱問道:“郡主,你這是什麽話?你是在責備皇後娘娘麽?”

鄭寧月略顯無辜的反問:“容琦姑姑覺得我是責備?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麽?”

容琦噎住。

眼見容琦氣到了,鄭夫人趕緊訓了兩句鄭寧月:“阿月,不許這樣對容琦說話,更不可冒犯質疑皇後娘娘。”

鄭寧月道:“母親,女兒說的是事實啊,連太子表哥都覺得皇後娘娘這次行事不該,陛下讓皇後娘娘自省,皇後娘娘卻絲毫不反省,為了對付元華公主,要拉鄭家下水,連兄長的性命都不顧了。”

容琦一驚,趕忙道:“郡主可要慎言?皇後娘娘何時不顧大公子的性命了?在皇後娘娘眼中心中,鄭大公子猶如親兒的。”

鄭寧月擰眉駁問道:“既然皇後娘娘顧及兄長性命,為何要對兄長的救命恩人如此苛責?”

容琦姑姑被問住,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爭辯。

鄭寧月清麗溫婉的麵上多是不滿:“之前便罷了,可如今元華公主為了救兄長險些沒了性命,皇後娘娘卻隻知道讓你來挑撥母親對元華公主不喜,怎麽?難道皇後娘娘是想讓我們恩將仇報?”

雖然是皇後的心腹侍女,容琦卻不敢在鄭夫人和鄭寧月麵前擺出多大的譜。

皇後娘娘再尊貴,都得靠著鄭家才能坐穩,可是鄭家的榮華尊貴,卻不止因為皇後,皇後隻能算是錦上添花。

要知道,皇後娘娘一向不得陛下寵愛,鄭家卻深受陛下信任重用,當初便是皇後越來越不得聖心,鄭家將柔貴妃送進宮,陛下喜愛得很。

一介舞女,如今都是貴妃了。

容琦道:“皇後娘娘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擔心元華公主心懷叵測,想讓夫人和郡主多多提防,莫要輕信。”

鄭寧月道:“公主險些就死了,她要如何心懷叵測?”

容琦又被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