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想不通,斟酌了一陣,吩咐輕容道:“我月事推遲了些沒來,近來還有些困乏,你將此事跟茯苓提一下,問她可要請太醫來給我看看,看看她是什麽反應。”

輕容點頭,又有些擔心道:“可若是她真的請來太醫可如何是好?”

輕容請來的太醫,必定也是皇帝的人,一旦把脈發現薑明熙有孕,此事就瞞不住了。

薑明熙道:“無妨,便是她真的請來太醫,隻要我不讓說,來的太醫不會亂說的,你隻管去說就是。”

有她姨母在宮裏皇帝的身邊,這些看似是皇帝耳目的太醫,實際上已經不是皇帝的人了。

輕容點頭。

過會兒,輕容出去了,薑明熙也躺下佯裝真的午憩。

其實她心裏很疲累,可是這麽大一個事情壓著她,她根本無法入睡。

在事成之前,她都沒有要孩子的打算的,因為不論處境情況,她有了孩子,便是有了軟肋和顧慮,便沒有辦法好好做她要做的事情了。

就猶如當年母後為了保護她能好好活下來而選擇為父皇殉葬,她很明白,孩子對於一個母親而言,就是致命的弱點。

大業未成,她如何能有弱點?

可現在孩子有了,她真的要落胎,舍掉這個孩子麽?

她該怎麽辦?

晚上,陸引來,拉著她又想折騰,薑明熙沒讓,今日離開之前,奚回特意叮囑過,懷孕了,不宜**。

陸引如火的熱情散了一半,不甘心道:“怎麽不讓我碰了?別說月事來了,我沒聞到血腥味。”

薑明熙神色懨懨道:“今日有些累,別折騰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陸引瞧著她神色看起來確實是不太好,不像是生病,倒像是有心事和疲憊的樣子,便放過她,摟著她躺在她身邊。

他低聲問:“出什麽事了麽?”

薑明熙悶悶道:“也沒什麽,就是也不知道為何,覺得很累,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

陸引道:“那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尋個太醫瞧瞧。”

很明顯沒好氣道:“我是一點都不想找太醫的,想來估計是回來這些日你折騰的太狠,我遭不住了,我覺得,你少折騰我一些,比看太醫管用得多。”

聽著她這怨念十足的話,陸引忍不住低低笑著,像是被她逗樂了。

薑明熙撇嘴,轉身捶了他一下,愈發怨念不滿:“有什麽好笑的?你這個色中餓狼,我不過是去別院住了幾日,回來後,你折騰起我來可比以前狠得多,我是真的遭不住,你悠著點吧,我又不是鐵打的。”

陸引抓著她錘自己的手,好笑道:“這麽大的怨氣啊?可你明明自己也得趣得很,自己願意的,現在離累著了,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

薑明熙羞惱嗔怒,瞪他不語,愈發顯得活色生香。

陸引見她這般,也知道她這些抱怨是真的不滿了,便順著她的意哄著道:“好了,我聽你的,以後憐惜你一些,不折騰那麽狠了,成了吧?”

薑明熙這才滿意了。

她窩在陸引懷中,輕聲道:“再過幾日就是殿試了,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成狀元?”

陸引道:“若按照慣例,自然是會元最被看好,而且他成了會元後這兩日,很是炙手可熱,便流傳起了他的詩歌詞賦和以前的一些策論見解,對許多事情都針砭時弊一針見血,我看過,此人可謂大才,皇帝也很是讚許他,應該他最有可能。”

薑明熙煞有其事道:“我倒也聽說了一二,不瞞你說,我也很是喜歡此人的才華,這樣一個人,隻怕日後,是出相入閣的命,以三皇子的尿性,應該跟你提過將其收為己用了吧?”

陸引嗯了一聲笑道:“你倒是了解他,確實提過,但是如今不是時候,且看著吧,皇帝已經派人在查此人的底細,不出意外,隻要他沒有問題,皇帝會想要重用他。”

薑明熙冷哼道:“讓薑明翊悠著些吧,他的一些小動作,薑臻和看在眼裏,隻是為了磨煉太子才縱容他,可也得有個度,春獵後他便要大婚了,既然那個會元是皇帝看好想要收為己用的人,讓他先不要沾手,不然是要吃虧的。”

陸引嗬了一聲道:“我跟他說過,他應了,隻是他什麽德行你也知道,到底會不會暗地裏做些什麽,我就管不了了。”

薑明熙歎氣道:“讓他受些教訓也好,不過,我們把寶壓在他身上,還是得顧著他一些,別讓他太惹著薑臻和不悅,還是要留一些餘地的好。”

陸引點頭:“我知道,我掐著分寸呢,不會讓他太過犯蠢的,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不是累了?休息吧。”

薑明熙嗯了一聲,窩在他懷中要睡了。

隻是她還是睡不著,閉著眼裝睡了許久,聽到他呼吸平穩,確定他睡著了後,薑明熙便睜開了眼。

她隻是睜眼,卻也沒動,連呼吸都保持著均勻穩定。

有了孩子,這樣靠在孩子父親的懷裏,薑明熙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心中是有些踏實的。

或許,她對他,也並未徹底無感。

隻是可惜了,他們之間,注定是沒有好結果的。

就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她有孕了,會是什麽反應。

她吃避子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應該會很震驚。

她倒是也想知道,要是他,他會怎麽選?

會選擇要留下這個現在還不該存在的孩子麽?

還是,也會勸她舍掉呢?

她自己難以下定決心的事情,也忍不住去想他會如何,想著想著,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再醒來,天亮了,他已經不在身邊了。

也沒想躺在床榻上,手摸著他躺過卻已然涼了的地方,另一隻手摸著平坦的肚子,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湧動著,癢癢的,也說不準是什麽感覺。

躺了一會兒,她吐出一口濁氣,起身,拿起床榻邊小桌上放著的搖鈴,晃了一下,等在外麵的茯苓和輕容才帶著人進來,服侍她洗漱,再梳妝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