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繃著麵容冷冷道:“原本我是想讓她活著的,盡管她是皇帝的人,卻也沒損害過我,我樂得放過她,可她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等除掉鄭重華的時候,一並除了她便是。”

輕容知道之前薑明熙對茯苓是心懷一絲寬容的,到底相伴十幾年,若非茯苓作死,必定能好好活著,以後等讓奚家弄出了解藥,薑明熙肯定會給她一條活路。

可是沒辦法,這次茯苓把路走絕了。

讓薑明熙懷孕,打亂了薑明熙的許多計劃,尚且不知以後會不會造成麻煩,這些,都得茯苓以死謝罪。

輕容問:“那公主打算如何除掉鄭重華,此事怕是不易。”

薑明熙倒是不以為意:“有什麽不易的?春獵不是要開始了,讓他豎著去橫著回來就行了,左不過是我要好好籌謀一場,做的周全些,慢慢琢磨吧。”

她之前隻是沒想過這個時候殺了鄭重華,所以才覺得此事麻煩大了。

可既然要殺了鄭重華,此事便不過是在不引起皇帝和鄭家起疑的前提下,殺了鄭重華。

這並不難。

正好,春獵在即,就是最好的機會。

輕容猶豫著問:“那公主真的決定生下這個孩子了麽?”

薑明熙道:“既然鄭重華要死,我的孩子自然得活著,傳個消息去給雲霜,讓表姐來一趟,既要生下孩子,總得好好安胎,她擅自此道,總比奚回更精細一些。”

輕容應了一聲,隨著有些擔心道:“若是如此,這孩子得栽在鄭重華頭上,生下來後要姓鄭,隻怕陸世子會很不樂意。”

薑明熙冷笑:“他不樂意又如何?難道要這個孩子姓陸?他倒是有這個能耐啊,再說了,我的孩子,怎麽都不會姓陸,生下來姓鄭,以後,也隻會姓薑。”

說著,她眼珠微轉,福至心靈般笑了笑:“不過,你提起他,我倒是有了個想法,殺鄭重華這件事,或許可以讓他來做。”

畢竟他可是孩子的父親,既然懷上孩子也有他的份,也該他來收這個場!

想必他會樂意至極的,畢竟,一想到孩子出生後,得姓鄭,他隻怕恨不得將鄭重華碎屍萬段。

輕容道:“確實可以,也省得公主費心了。”

薑明熙勾唇笑著,眼中盡是冰冷的算計。

輕容傳了消息去不久,雲霜便來了,不過她沒有帶來奚婷,是先一步來找薑明熙的。

“主子要生下孩子?”

薑明熙含笑道:“怎麽火急火燎的?你要有小主子了,不高興麽?”

雲霜急道:“屬下自然是高興的,可是這事兒太麻煩了,主子如何跟皇帝和鄭家交代?尤其是鄭重華,他能做這個冤大頭?”

薑明熙眉頭微動,笑意淡下,輕飄飄道:“他不會做冤大頭的,隻會做鬼。”

哦,做鬼了,也該是冤大頭。

雲霜微訝:“主子要殺了他?”

薑明熙反問:“不然我要為了他,舍掉我的孩子麽?我是需要他活著,這樣便於我許多事,可他活著的價值,不及我孩子一根汗毛。”

雲霜聞言,倒也無言反駁。

薑明熙示意雲霜坐下,雲霜也立刻上前坐在了軟榻另一邊。

雲霜思量了一陣,道:“那主子打算什麽時候殺他?有何計劃?屬下會好好安排。”

薑明熙拿起桌上的一個橘子,一邊剝皮一邊道:“此事你不用管,到底這個孩子陸引也有份,作為孩子的父親,他總得做點事情才是,就交給他來做吧。”

說著,橘子剝好了,又慢條斯理的扯著絲兒。

雲霜道:“這樣也好,一旦鄭重華死,皇帝和鄭家必定會想盡辦法追查此事,錦衣衛便罷了,皇帝手底下的暗衛可不好糊弄,此事能不沾手就不沾手,否則收尾應付追查什麽的,也還得費盡心思。”

她遲疑片刻,有些擔心的看向薑明熙道:“隻是屬下還是擔心,主子,女人生孩子總歸是有危險的,說嚴重些,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賭注,您身係大業,可不能有任何事。”

薑明熙笑笑,倒是不擔心:“危險是有,但是不是也很多女人都平安生下孩子了?旁人都可以做得到的,我薑明熙自然也能安然無恙。”

雲霜聽言張了張嘴要說什麽,薑明熙先道:“我知道你擔心我,覺得我已經是父皇唯一的血脈了,是你們那麽多人的指望,不能有絲毫危險,可不是還有表姐和奚回在這裏麽?若是他們在,我還能有個好歹,奚家可沒法傳醫立世了。”

雲霜話到嘴邊,就這樣咽了回去。

薑明熙又無奈道:“而且,我總是要有孩子的,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這是我的責任,早些和晚些,都是一樣的。”

雲霜靜默片刻,歎了口氣鬱悶道:“倒是便宜了陸引,注定以後是沒有活路的人,如今卻成了您孩子的父親,您也是夠對得起他了。”

對此,薑明熙沉默著沒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

若要留下孩子,她真的要殺了陸引麽?

可若不殺,陸引就會是一大隱患,也很麻煩。

她該如何啊?

又是一樁煩心事。

晚上陸引還要來,薑明熙也不想和他做那些事,但是還沒想好怎麽說懷孕的事情,索性給身上弄了些血腥氣,陸引來的時候謊稱來月事了。

陸引聞到淡淡的血腥氣,便隻摟著她睡了。

翌日,便是春闈殿試。

因為皇帝派人監視信華長公主和杜淼,這個節骨眼出現在信華長公主身邊並且來曆不明的奚婷便也被嚴密監視,所以,奚婷下午才想到辦法甩開那些眼睛,來了公主府。

其實奚婷還不知道薑明熙找她做什麽,雲霜也根本沒親自去見她,隻是傳了消息,自然不能輕易透露薑明熙有孕的事。

奚婷還以為薑明熙是想她了,屁顛兒的就來了,熟門熟路的,也不需要雲霜陪同。

所以,奚婷到了後,得知薑明熙有孕了的時候,一臉的驚悚。

然後,她脫口而出就問:“那個殺千刀的狗男人是誰?竟然讓你懷孕?!”

她可是知道的,薑明熙名義上的丈夫鄭重華,是個不行的,而且薑明熙對他厭惡至極,他行他也碰不到薑明熙。

果然如她猜測的那樣,薑明熙暗中有狗。

薑明熙:“……”

她眨了眨眼,又咳了一聲道:“這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我有孩子了,還請表姐給我做些安胎的藥。”

奚婷瞪著眼道:“怎麽不重要?很重要的好吧?我倒要看看是哪隻豬,拱了我們家的白菜!”

剛才還狗男人呢,現在就是豬了。

此時此刻,正在宮中當值的陸引,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而這聲噴嚏,讓正在摒著呼吸燈殿試結果的貢士們都嚇了一跳,齊齊看向他。

陸引:“……”

有點尷尬。

但是要忍住。

皇帝正在看經過幾個文官重臣一致選出的幾篇最好的策論,聽到噴嚏聲抬頭看了下來,隨口問了句:“世子是著涼了?”

陸引忙回頭,拱手回話:“多謝陛下關心,臣無礙。”

皇帝道:“近來春寒未退,你日日當值難免會染了風寒,等殿試結束了,記得去看看太醫,莫要不當回事,別真的病了。”

“是。”

皇帝不再多言,繼續看策論。

陸引也轉身繼續站好。

大殿內的那些大臣和貢士們看著,不由得感歎陛下當真是寵信陸世子,這樣的場合,非但不怪陸世子失禮,反而這般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