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在和陸引說鄭重華的事情,讓陸引繼續追查,務必人證物證的確定是鄭風華所為,好上稟皇帝處置。
尤其有一點,存在端倪。
“即便鄭風華能夠讓人威逼利誘馮恩在馬身上做手腳,可是他此次未曾隨駕,沒有參加狩獵,那支射傷熙兒的箭絕不是他射的,現在足以確定那就是從獵場林中射出的暗箭,”
“當時隻有參與秋獵的人配備了,連嚴守獵場的禁軍所配弓箭都不一樣,刺客的更是隻有配用弩機的短箭,定然是那些參與秋獵的皇族世家的子女所為,務必要詳查此事,看看除了鄭鄭風華,還有誰牽涉其中。”
鄭風華作為幕後主使要付出代價,射箭的人也決不能放過!
陸引道:“當時獵場中多的是皇族世家的兒郎女娘,此事並不好查,恐怕隻有審問鄭風華才能知道了。”
太子道:“鄭風華人在京城,如何審?何況他有爵位官職在身,若要抓他審他,也得請示父皇。”
陸引神色一凜,幾乎確定地道:“殿下,臣以為,鄭風華如今就在慶城。”
“你知道了什麽?”
陸引道:“臣隻是猜測,他謀劃了這樣的事情,遠在京城是做不到的,必得是人就在慶城,才能謀劃出這場暗殺,而且,這麽大的事情他難道放心都交給下麵的人做?”
太子聽著有道理,點頭道:“你說得對,他一定就在慶城,你試著順藤摸瓜把他找出來,孤要親自審問他。”
“是。”
陸引應下。
這時,外麵內侍進來報:“稟太子殿下,公主身邊的輕容姑娘來了,說公主請殿下趕緊過去一趟。”
陸引側眸,眼瞼輕垂。
太子有些意外薑明熙會派人來尋他,還那麽急。
“可說了什麽事?”
內侍道:“奴婢問了,輕容姑娘說,適才寧儀郡主去見了公主,說了一些鄭大公子的事情,公主很難過,都哭了……”
太子臉色驟變,顧不上聽完內侍說完話,也都顧不上和陸引說一聲,疾步往外去。
好似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一樣。
陸引見狀,眉頭一揚,哂了一聲。
這女人真是能整事兒。
太子匆匆趕到薑明熙這裏時,薑明熙還在黯然落淚,眼睛通紅。
見到薑明熙這樣委屈難過,太子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熙兒……”
薑明熙抬頭,淚水滑落臉頰,虛弱的麵色,顯得眼睛更紅了,更惹人心疼了。
她抿了抿沒有血色的唇,哽聲喚道:“太子哥哥,我……”
太子坐在床榻邊,伸手去給薑明熙拭淚,溫言哄著:“熙兒不哭,你如今傷重體弱,可不好這樣傷神難過,任何事情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薑明熙忍著委屈,抓著太子的手臂切聲懇求:“太子哥哥,我……我不難過的,我就是很意外而已,可是這都是小事,你能不能幫我跟皇叔求情,讓他把這件事交給鄭家自己處理?”
太子看著薑明熙這委曲求全的模樣,明明難過極了,還這般給鄭家和鄭重華鄭風華求情,頓時心頭火起。
鄭寧月竟然不顧他的敲打,來找了薑明熙!
此事做得是在欠考慮。
她怎麽能就這樣來找薑明熙,把這些事告訴薑明熙呢?
她明明那麽善解人意,最是懂得是非道理,這次竟然如此為難熙兒。
薑明熙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明明已經很虛弱了,可還是抓著太子的手懇求:
“太子哥哥,我……我不追究了,我不怪鄭風華暗殺重華哥哥誤傷了我,你看在我的份上,幫我……幫我跟皇叔求情好不好?”
她虛弱的擰眉吃力的吸著氣穩住自己,聲音很虛:“我……我是要嫁進鄭家的人,我不能讓重華哥哥和鄭家有任何汙點啊,我什麽都不計較了,求你……”
聲音越說越低,最後撐不住了,聲音戛然而止,很難受地閉了眼,嘴巴還本能的在動。
太子大驚:“熙兒!”
薑明熙再度昏迷,又是一陣忙亂。
還好傷口沒扯到,隻是受了刺激心神受創,加上本就傷重體弱,才撐不住昏迷過去的。
問題不大。
太子鬆了口氣,坐在薑明熙床榻邊狠狠擰著眉,臉色凝重地思量了許久,起身就出去,去了隔壁宮殿找鄭寧月。
這件事,他不能不怪鄭寧月。
鄭重華已經因為虛弱,吃了點東西喝了藥,又昏睡過去了。
鄭寧月和鄭夫人說了鄭重華被暗殺的事情,正在安撫鄭夫人。
“……母親放心,那元華公主一心隻有兄長,而陛下和太子表哥什麽都依著她,雖然因為此事肯定會對鄭家不滿,可隻要她開口,咱們就不用擔心了。”
鄭夫人道:“我是不擔心這個了,我如今擔心的是,該如何處置鄭風華。”
鄭寧月也有些為難了。
她還真不知道。
鄭家該怎麽處置鄭風華,是個難題。
哪怕皇帝和太子放任鄭家自己處置,也不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薑明熙的傷擺在那裏呢,怎麽會不死也得脫層皮。
可重懲的話,二房必會怨懟。
不管怎麽處置,大房和二房以後,隻怕都不能和以前一樣了。
鄭家之所以有今日的地位勢力,是因為團結一致,是因為他父親引領得當,幾個叔叔信服父親。
可有了這次的事情,瓷瓶破碎,總歸難以彌合。
鄭寧月道:“母親先別擔心了,隻要能從陛下和太子那裏保下堂兄的命,此事便還有回旋的餘地。”
鄭夫人唉聲歎氣,如今也隻能這麽想了。
鄭寧月還想再和鄭夫人說什麽,外麵侍女匆匆進來稟報:“夫人,郡主,太子殿下來了,讓郡主出去見他。”
鄭夫人和鄭寧月紛紛一驚,尤其是鄭寧月,心虛得很。
接著,侍女小心補充道:“太子殿下臉色很不好,怕是生氣了。”
太子一向溫潤謙和,不會外露情緒,脾氣是出了名的好,可現在連侍女都這般不安的說太子生氣了……
鄭寧月僵著姣好的麵色。
鄭夫人猜到太子來者不善,有些擔心女兒:“阿月……”
鄭寧月深吸了口氣,對鄭夫人道:“母親,無妨的,女兒出去見太子表哥,您不必擔心,我很快回來。”
說完,她平穩了一下心緒,邁著端莊的步往外去。
鄭夫人隻得留在殿內,憂心的等著女兒回來。
外麵宮殿廊下。
太子看著鄭寧月款步走來,臉色不複以往的溫和柔軟,而是麵無表情。
這是第一次,鄭寧月從太子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頗為駭人。
她哪怕以前很會拿捏太子,如今也有些怵了。
“太子表哥。”
太子失望痛心的看著麵前福身行禮的鄭寧月,咬牙質問:“阿月,你是想要熙兒的命麽?”
鄭寧月驚忙抬頭,對上太子失望中難掩怒意的目光。
心頭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