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寧月斟酌了一下,便把事情說了:“……太子表哥說此事累及了公主,是一定要上報陛下嚴加處置,給公主一個交代的,那堂兄必死無疑,如今隻有公主能勸太子表哥了。”
薑明熙怔怔地聽完了鄭寧月說的事情,臉色白得不能再白了。
鄭寧月隻顧著說,說完後,才發現薑明熙身體在發抖,眼淚滾滾流下,顫著唇說不出話來,眼中盡是難過。
“公主……”
薑明熙一副接受不了的樣子,啜泣傷心道:“重華哥哥怎麽能……雖然是醉酒,可是……他是我的未婚夫婿啊,他是要做駙馬的人,怎麽能沾染別的女子,我……我心裏好難受……重華哥哥不幹淨了……”
大徵曆來尚主的男子,都是不能有妾室的,連通房都不能有,隻能有公主一個女人,否則便是對皇室的冒犯。
畢竟公主是君,駙馬是臣,公主便是養麵首都無傷大雅,但是駙馬隻能忠於公主。
除非公主不能生養,而駙馬是獨子,可允許納妾生子歸於公主名下。
不過這也隻是明麵上的規矩,實際上如何,誰又知道呢?
鄭寧月對薑明熙的用詞有些不滿,又不敢反駁,隻能好言哄勸薑明熙:“我知道公主難過,可是兄長不是有心如此的,是喝醉了,兄長也懊悔萬分,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公主莫要責怪兄長了。”
薑明熙啜泣了一下,含淚悶聲道:“對……重華哥哥是醉酒了,不是故意的,我不能計較……我……”
說著,她又難過得說不出話,很想哭。
見她難過得快要哭了,輕容忙勸慰:“公主,您傷口還沒愈合,可不能哭啊,若是扯到傷口再裂開了可麻煩了,太醫再三叮囑不能再扯裂傷口的,”
說著,輕容不讚同地對鄭寧月道:“寧儀郡主,這個時候您怎麽能來跟公主說這樣的事情呢?公主本就傷重體弱,你還這樣誅心她,萬一公主有個好歹可怎麽好?”
被一個宮人這樣責備,鄭寧月有些不悅。
可當下,她也不能計較什麽,正事要緊。
她撫著薑明熙的背,好言好語道:“公主,您冷靜些,身體和傷要緊,你若是現在再有什麽不好,我很難跟太子表哥交代,兄長的罪孽就更重了。”
薑明熙咬著唇忍著不哭,抓著鄭寧月執著地問:“除了她,重華哥哥可曾再碰過別的女子?”
鄭寧月沒想到薑明熙會這個時候追問這個,心下不屑,麵上漾出一抹誠摯的笑:“自然是沒有的,兄長和公主定下婚約都快八年了,自從和公主有婚約,便一直心心念念地娶公主回家,怎會碰別的女子?”
有她也不能如實說啊。
沒想到這元華公主對兄長癡心一片,為了兄長什麽都肯做的,卻這般善妒,對兄長占有欲那麽強。
薑明熙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小聲說:“那我不怪他,既不是有心如此,也不算他的錯……”
她本就虛弱的臉色,這般委曲求全的樣子,愈發顯得可憐。
鄭寧月鬆了口氣,忙問:“那公主,可否幫兄長和鄭家這次?勸一勸太子表哥?”
薑明熙沒什麽力氣地問:“我要怎麽勸啊?”
鄭寧月道:“公主若是願意,能否表明不追究堂兄的過錯?讓陛下和太子殿下將此事交由鄭家自己處理?”
薑明熙沒回答,低著頭,抬手輕撫自己的傷處。
鄭寧月道:“公主,兄長無心犯錯,才引來堂兄的憎恨,有了這次的暗殺,他受到了教訓,堂兄卻是不能死的,否則兄長罪孽可就大了,二叔他們若失了嫡子,永遠不會原諒大房和兄長的。”
她拉著薑明熙的手,字句懇切:“公主將要下嫁鄭家,應該也會希望以後鄭家和睦團結吧?可若公主不幫這一次,鄭家可就好不了了,公主難道忍心看著長房和兄長背負罪孽麽?”
這話說的,好像薑明熙不幫,就是錯了一樣。
這嘴皮子啊,挺厲害的。
薑明熙搖頭道:“我自然不能不管的,可是皇叔和太子哥哥會順著我麽?”
鄭寧月道:“肯定會的,隻要公主堅持不追究堂兄的錯,畢竟鄭家與皇室來往聯姻猶如一家,陛下重用鄭家,太子表哥也是鄭家血脈,若是可以,他們自然不會公事公辦,關鍵是公主的意思。”
鄭寧月這話,也是足夠放肆的。
再來往聯姻,也都君臣有別,竟然敢說和皇室猶如一家?
被抬舉久了,鄭家的人啊,都自詡和皇室並肩了。
薑明熙咬了咬唇,低聲道:“那我試一試,盡力勸說太子哥哥,讓太子哥哥跟皇叔求情就是。”
鄭寧月欣然笑道:“太好了,公主可真是鄭家的大恩人,兄長一定對你感激涕零,鄭家也不會忘記公主的恩德。”
薑明熙勉強地笑了笑,高興不起來,隻黯然神傷著。
怎麽樣瞧著,她必是還因為鄭重華醉酒碰了其他女子的事情難過呢。
真是個小性的。
不過,她得找個機會敲打兄長,以後小心些,別讓元華公主知道他與其他女子的事情,便是有了喜歡的,還是養在外麵偷偷寵著就好。
不然這般善妒狹隘的,有的鬧了。
目的達到,鄭寧月安撫了幾句薑明熙,讓薑明熙快些勸說太子後,自己回去照顧鄭重華了。
她走後,薑明熙莫名地笑著。
接過輕容遞來的水抿了半杯,她輕哂道:“本來不過是用來挑撥鄭家長房和二房的矛盾的一個局,沒想到竟然讓陸引利用來暗殺鄭重華,他倒是會見縫插針,讓這件事發揮出了最大的用處。”
是了,兩個月前鄭家的這個事情,薑明熙有份。
但是她也是剛剛才知道,陸引暗殺鄭重華,竟然是借用這件事施展的。
輕容問:“那公主可要勸太子,跟陛下求情?”
薑明熙輕笑:“勸啊,為什麽不勸?該離間的人心早已離間成功,死一個鄭風華已經用處不大,可我求情了,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呢。”
鄭寧月和太子兩情相悅,不用想都知道鄭寧月必定勸說過太子了,太子不肯幫都這這件事,鄭寧月才來找她。
她若勸了,太子知道鄭寧月竟然來找她幫這個忙,肯定會對鄭寧月不滿,更對鄭重華不滿。
挺好,鄭家長房和二房的矛盾已經難以消弭。
太子對鄭寧月的不滿以及和鄭家的隔閡,也就此形成。
真心讓人開心。
“去,請太子來,知道該怎麽說吧?”
輕容福身頷首:“是,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