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華剛被翻過來,薑明熙便提著刀上前。

他側頭看著薑明熙提刀走來,滿心的憤恨瞬間散去,突然有了臨近死亡的恐懼

薑明熙站在他旁邊,低眉垂眸,笑意寡淡。

“還記得麽?當初你發誓,說如果你騙我,你就不得好死,死無全屍,永世不得超生,”

“雖然你我之間一直就是虛的,你騙我耍我,我也騙你耍你,但是你都發誓了,這是你自己給自己選好的下場,今日我便成全你,你開心麽?”

鄭重華是不想死的,或許之前,他愛慘了薑明熙的時候,確實是可以為了她死,但是現在知道這一切,他想活。

他吃力的輕微搖頭:“不……別殺我……”

薑明熙輕嗤:“說什麽傻話呢?你都知道了這麽多了,不殺了你,我作死啊?”

鄭重華扯動著嘴,想說什麽,可好像說什麽都無用了。

他要死在這裏了……

薑明熙抬手,冰冷染血的刀鋒輕輕的劃在鄭重華的臉上,沒留下傷痕,隻沾上了刀上半幹的血跡。

鄭重華渾身發抖,汗毛豎起。

薑明熙的聲音,又輕緩又溫柔:“別怕,你不會很孤單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你整個鄭家的人,都會下去跟你團聚,看在你我有過名分夫妻份上,我一定讓你一整個鄭家,都在地下團聚的,一個都不會落下。”

“記得到時候,跟他們一起,去跟我的父母兄弟和母族霍家,好好謝罪。”

說完,不等鄭重華再有什麽反應,她繃著麵容發狠,迅速手起,然後毫不遲疑的握緊刀柄,朝鄭重華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呲’的一聲,是刀鋒劃破衣裳穿破皮肉的聲音。

鮮血湧出灑開。

鄭重華渾身劇烈一抖,眼睛凸起:“呃……”

他剛抽搐了兩下,薑明熙便握緊刀柄,竟是將刀用力轉了一圈,攪著鄭重華的心髒皮肉。

“啊——”

淒厲痛苦的慘叫聲,是鄭重華留在這時間最後的遺言。

之後,睜大了眼,死不瞑目。

這般殘忍狠辣的殺人手法,除了輕容和那些紋絲不動好似沒有靈魂的黑衣人,無名自是震驚的。

儼然他沒想到,薑明熙會這般毒辣殘忍。

但是,似乎又理所當然。

這樣的女子,才和世子最般配。

死了。

鄭重華死了。

薑明熙看著他睜大了眼已經氣絕的猙獰模樣,有那麽一會兒,是沒有什麽反應的。

之後,才微不可聞的嗬笑了一下,鬆開了手中的刀。

那把刀,卻依舊穩穩的紮在那鮮血皮肉淋漓可怖的心口上,像是立在上麵的碑。

她的眼中,依舊是冰冷無波的。

移開目光看向無名,她道:“西郊軍營的人應該已經趕往這邊了,該安排後麵的事情了。”

無名:“是。”

不久之後,一隊鎧甲軍士從西南麵的官道策馬而來,匆匆往信號彈發出的防線趕去,撞上了正被追殺的元華公主。

此時元華公主滿身的血狼狽不堪,還受了些傷,她的婢女也有傷在身,主仆兩個在樹林中逃命,身後還有黑衣人在追。

西郊軍營的兵及時趕到,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了主仆二人,黑衣人也立刻逃走了。

元華公主看到援兵到了,自己被救了,當場鬆下一口氣暈倒。

婢女撐著最後的力氣讓援兵去救人,話沒說完也暈倒過去了。

等他們趕到,隻看到了兩處的血案之地。

春獵已經是第四日了。

今日下午是最後的逐虎之爭,便是參與圍獵的人誰能在獵場在不殺生的情況下降服猛虎,便是魁首。

是個凶險的事情,但是贏了,可得厚賞。

如今還是早上,皇帝並著一群宗室寵臣們,正在獵宮飲宴。

柔貴妃和鄭德妃一左一右伴在帝王身側,歌舞升平好生愜意。

正滿殿和樂之際,外麵傳來一聲高呼的:“報——”

高呼聲落,大殿內的言談和歌舞立刻停下,所有人紛紛看向大殿門口。

一個訊官匆匆而入,衝上大殿上方,跌跪在地上。

不等皇帝問,訊官便立刻稟報:“啟稟陛下,京中生變,元華公主昨日在去安國寺上香回京的途中遭遇大批殺手伏擊截殺,隨行護衛全數護主而死,駙馬當場慘死,公主殿下雖性命無虞,卻受了傷,當下還不省人事。”

訊官話說到薑明熙遇刺的時候,已經滿殿大驚了,皇帝也當即起了身。

聽完後,皇帝臉色幾經大變,駭然道:“什麽?!”

一旁的鄭寧月也滿臉驚愕,臉色慘白。

太子也驚得不行。

其他人亦是臉色各變。

已經料到並且提前收到消息的陸引,隻是抬了抬眼看,作出驚訝狀,卻沒更多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