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一臉的感慨:“怪不得太子回東宮後,就躲去書房不曾出現了,父子兩鬧成這樣,真是聞者傷心呐。”
輕容:“……”
您敢再幸災樂禍一點麽?
薑明熙道:“既如此,那現在看來,鄭寧月有孕的事情是瞞不住了吧?”
輕容的道:“並沒有,陛下下令封著消息,說是等德妃胎坐穩了再公開此事,如今可連太子怒闖綾華宮鬧了一場的事情,也都壓下來了。”
薑明熙冷哼:“看來他倒是看重這個老來子啊,如今要是公開了此事,大家都不是傻子,誰會想不到,因為鄭寧月有孕,才用杜氏的命保下她的,那她這名聲怕是也廢了。”
輕容道:“可是日後公開,大家也會順著孕期想到她何時有孕的,那不也一樣?這般欲蓋彌彰,又有什麽用?”
總不能為了保她名聲臉麵和孩子沒有汙點,把懷孕生子的時間給改了吧?
這種事情,宮裏是要記載下來的,也輕易改不得。
而且,到時候孩子生了,還能藏著不讓人知道?
再說了,如今鄭寧月有孕也才一個月,先後死了兄長和親娘,也往後挪不了太久,不然就是有孝在身還侍寢,那更讓人戳脊梁骨。
薑明熙笑笑,道:“風頭過去了,影響總會小一些,隻要不是在風口浪尖上公開這回事兒就行了。”
人嘛,都是不愛記事兒的,事不關己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看個熱鬧罷了。
所以,她得添把火。
她吩咐輕容:“傳消息去,讓雲霜將鄭寧月有孕的事情散播開來,並且推動流言,說太子妃被暗害一事和皇後中毒一事,都是鄭寧月所為,因為她有孕,皇帝讓雲昭儀和杜氏為她頂罪而死。”
頓了頓,又補充道:“將暗傳流言的痕跡引向東宮,讓皇帝的人順著查到太子身上,再給他們父子的這場矛盾,潑一把油,再讓嚴大人借此彈劾指摘鄭德妃失德,皇帝罔顧是非。”
輕容領命:“是,奴婢一會兒就去傳消息。”
之後,薑明熙午憩,輕容去傳消息了。
雲霜辦事迅速得很,薑明熙一覺起來,外麵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砰!”
皇帝砸碎了尤為喜愛的茶盞,怒不可遏:“讓錦衣衛給朕查,到底是誰,膽敢傳這等流言中傷朕的妃子,朕要殺了他!”
中傷……
這不是事實麽?
付內官自然不敢多說什麽,摒著呼吸謹小慎微:“是,奴婢這就去傳令給錦衣衛。”
付內官匆匆而去,他剛出去不久,柔貴妃帶人端著剛煮好的湯羹進來。
進來一見地上還在的茶盞水漬,再看皇帝陰沉的臉色,詫異極了:“陛下這是怎麽了?怎麽還砸東西了?也不叫人進來收拾一下,若是不小心傷著龍體可怎麽好?”
說著,忙接過身後的婉容手裏的托盤,讓她帶人收拾好地上的一片狼藉。
婉容忙帶人收拾了。
柔貴妃端著東西走到皇帝身旁。
麵對柔貴妃,皇帝陰沉的臉上緩了些。
柔貴妃將湯羹放在皇帝麵前,道:“陛下,這是臣妾親手熬的湯羹,裏頭還摻了些有助於安神的東西,吃著敗火安神,您上午被太子氣著了,悶在心裏怕是不好,不如吃點吧。”
皇帝沉沉歎道:“有勞愛妃了。”
柔貴妃笑笑,盡顯柔婉。
皇帝拉著她坐在自己身側,便開始吃著湯羹。
柔貴妃廚藝不錯,這些確實是她親手做的,皇帝素來喜歡吃她做的東西。
味道是好,但是肯定是比不得禦廚的,可他享受這種自己的女人為他洗手作湯羹的感覺,可這種感覺,皇後給不了,其他妃嬪給不了,隻有柔貴妃,讓他享受到了。
旁的妃子給他送吃的,說是自己做的,實際上大多是旁人做的,她們冠在自己頭上圖個賢惠罷了。
所以,他寵愛柔貴妃,是因為柔貴妃會把他當自己的夫君那樣盡心用心的對待,而不是討好依賴諸多謀算。
往常讓人工做的東西,皇帝都會吃完的。
但是今日,實在是胃口不好。
柔貴妃見狀,輕聲問:“陛下有心事?是出了什麽事了麽?剛才陛下怎麽會那樣生氣?”
皇帝擱下勺子,沉聲道:“德妃有孕之事,外麵傳來了,還傳言說皇後中毒和太子妃被謀害無法生子一事,也都是她所為,隻因她有孕,朕才賜死雲氏和讓杜氏自盡,就是為了袒護她。”
柔貴妃驚詫道:“可此事陛下不是下令封鎖了麽?連太子闖綾華宮的事情都壓下了,德妃有孕的事情怎麽會傳出去?誰那麽大的膽子?”
皇帝聞言,倏地麵色一變。
太子……
是了,這件事他下令封鎖,還壓下了太子進宮的那場風波,不該傳出去的!
可是還是傳了。
旁人有他的命令,不敢多言,理論上是傳不出去,的但是太子那般氣氛,為此都敢忤逆他了,他不肯給交代,太子或許就……
這個逆子!
皇帝臉色愈發陰沉。
柔貴妃有些忐忑道:“怎麽了陛下?是臣妾說錯話了?怎的臣妾說著話,您就變了臉色呢?”
皇帝道:“不關你的事,是太子,這件事必定是太子做的,朕不肯處置德妃給他交代,他就這般逼朕,當真是朕的好兒子!”
柔貴妃變了臉色,忙道:“您是說,外麵的流言是太子……不能吧?太子素來行事多是君子之風,不像是會做這等散布流言威逼陛下的陰詭手段的,還是要查清楚,隻怕是宮裏另有內奸也說不準,陛下可別輕易定論,再影響了您和太子的關係。”
皇帝到底是在意太子的,聽了柔貴妃的話,還真就聽進去了,麵色稍霽道:“朕已經讓錦衣衛去查,究竟是不是,等著就是。”
柔貴妃猶豫了一下,勸道:“其實陛下也不必這般袒護德妃的,若實在不行,不如對她稍作責罰吧。”
皇帝猛地看向她:“愛妃。她懷著朕的孩子啊。”
柔貴妃道:“臣妾明白,陛下其實不是看重她,隻是看重孩子,陛下的生母當年便是遭人陷害負罪而死的,陛下也因此落了罪妃之子的汙點,遭了不少白眼,可是陛下,您的生母是被陷害的,可德妃不是被誣陷的啊。”
皇帝聽言,擰著眉不置可否。
“而且,陛下本來是不願意讓德妃有子的,是她暗自使了手段,這才違背陛下的意思懷上這個孩子,也因為有了這個孩子,她犯下毒害皇後和謀害太子妃的大罪都能被陛下恩寬赦免,”
“可陛下,您看在孩子的份上對她恩寬,反而增了她的膽魄和野心,覺得有了孩子,做什麽都可以有恃無恐了,她不受些教訓,日後隻怕會犯下更大的錯,害人害己,倒是壞了陛下的一番好意了。”
“如今既然外麵傳開了這些事,不管是誰傳開的,用意是什麽,陛下都不好再不給一個交代了,不然於陛下英明也有影響,不如陛下稍作處罰,好嘚降一降位份,若是擔心孩子以後有汙點,等還愛生下來,借誕育皇嗣之功,再複位就是。”
皇帝是真信任寵愛柔貴妃,所以柔貴妃的話,倒是都聽得進去。
聽著這些話,他思忖一下,點頭道:“愛妃說的也是,倒是朕一葉障目了,隻知道推己及人便想要讓孩子日後少於非議,卻忘了,朕的生母是無辜的,她卻不是,可她如今要養胎,若是對她做些處罰,不利於養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