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道:“自然是不對勁的,永康長公主不喜歡我,她的駙馬當年犯了重罪,在我母後的諫議下,被我父皇賜死了,她恨我父皇母後不容情,便也厭惡我,素來不怎麽與我往來的。”

“以往,到底她先駙馬是獲罪而死,加上她也有了新的駙馬,忌諱以前的事情,加上明麵上薑臻和疼我,她不得薑臻和待見,自然不敢對我如何,但是能不理我就不會理我,”

“如今我懷著身孕,她有什麽,自然巴不得不用理會我,按理說,知道我要養胎,她應該不會給我發帖子的。”

所以,她才覺得這個帖子,是有問題的。

永康長公主陸引知道,是比較低調的一位長公主,也素來不得重視,性子不討喜是一回事,還因為皇帝冷著她和她的夫家,處境頗為尷尬。

永康長公主嫁過兩個駙馬,第一個駙馬是她小時候,太上先皇在寵妃的攛掇下隨意賜的一個不太入流的伯爵之家,雖然後來她長大後,是薑明熙的父皇在位,可也無法否了這樁先帝賜下的婚事,就讓她下嫁了。

可那個伯爵之家當年本就是討好那位寵妃,幫著做了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才得了伯爵之位,之後又和淮安王暗中勾結,為淮安王辦事,全家都行事不端,加之被淮安王推作替死鬼,被先帝抄家。

那時候,因永康長公主在其中,先帝其實不好處置,但是霍皇後出麵,諫議他秉公處理,先帝便賜死了永康長公主的駙馬,夫家其他人也獲罪斬首。

雖然婚事湊得不太好,但是永康長公主和先駙馬感情極好,因喪夫之痛落胎了。

後來,先帝又給她賜婚現在的駙馬,她也和現任駙馬有了兒女,隻是皇帝登基後,不待見她,她也很低調,低調的很多人都想不起有這樣一個長公主,因此,過往的事情差不多被掩埋了,知道的人不多了。

但是,陸引曾仔細探查過京城的人脈關係和各家情況,所以知道這些。

薑明熙不說,他還一時間對不上號,但是薑明熙說了,他就立刻想到了這些因果。

這樣說來,確實是不對勁的。

陸引道:“既然覺得不對勁,那就不去,總歸現在,你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強迫不得。”

薑明熙頷首:“也好,那我拒了,不管她是為了什麽,我不去,便什麽都不會有。”

“嗯。”

然而,薑明熙剛派人去拒了永康長公主後,下午,永康長公主竟然親自來拜訪了。

這倒是讓薑明熙意外了。

不過人都來了,還是皇室長輩,就不能不見了。

永康長公主坐下後,關懷備至的問了薑明熙的情況,然後就問:“元華不肯去我的馬球會,是芥蒂我這些年不與你來往親近你麽?”

薑明熙笑著解釋:“姑母誤會了,我隻是想好生在這裏養胎,沒有這些芥蒂,我性子不討喜,悶得很,姑母不喜歡也是正常的,可姑母到底也不曾對我做過什麽不好的,我怎麽會芥蒂這些呢?”

永康長公主鬆了口氣道:“不是就好,可既然不是,你胎相也好,並非真的不能出門,怎麽就拒了我的帖子呢?”

薑明熙道:“我如今不愛出門,若是永康姑姑是在府中辦宴會還成,可馬球會這種場合,風沙大,我也不太喜歡,隻能拒了。”

永康長公主聞言,有些黯然的低著頭歎氣,神色間難掩為難,像是有什麽不好啟齒的。

薑明熙見狀,順勢問:“永康姑姑是有什麽為難的?”

永康長公主遲疑片刻,苦笑道:“不怕元華笑話,姑母如今,是想要討好你的。”

薑明熙聞言,詫然不解:“討好我?這又是為何?永康姑母有什麽必要討好我呢?”

永康長公主抬眼看來,道:“我不受陛下待見,元華是知道的吧?”

薑明熙沒想到永康長公主會問這個,愣了一下後道:“人與人之間,感情濃淡都是有緣分的,可皇叔應當也不曾虧待永康姑姑吧?”

永康長公主猶豫著,應當是不想說的,可靜默片刻還是低聲道:“我與陛下有些舊怨,他生母的死,我母妃也有些責任,幼時母妃不喜他,我便也學著敵視他,還……算了,過往的蠢事,不提也罷,”

“他登基後,雖然不曾對我如何,可也沒有待見我,連同我的夫家也受了冷落,這些年,也頗為不易,我自知自己這一生都比不得信華皇妹風光了,其實也認命了,”

“可我的夫家,一直被我連累,在朝中沒有任何立足之地,在京城也步步艱難,他們都怨我,如今陳家沒落,我的一雙兒女也婚事不順,我想求陛下寬容,可陛下竟都不想見我,我思來想去,如今你最得陛下待見,若我能與你走近,讓你幫我美言幾句,或許能扭轉陳家的處境。”

其實皇帝不對她如何,隻是冷著,也是因為皇帝在乎臉麵和名聲,當年因為先太後做主,皇帝生母的死被查出來了,永康長公主的母妃還因此落罪被打入冷宮,不少人都知道怎麽回事。

加上永康長公主以前和皇帝不和的事情也不是秘密。

所以,若是永康長公主有什麽不測,總有可能讓人多想。

如今,他隻是不待見,沒有對永康長公主如何為生母報仇為自己出氣,在許多人看來,就是寬容至極了。

薑明熙為難道:“這,皇叔既然態度如此明確,我又能如何?我若為永康姑母說話,隻怕會惹得皇叔不高興。”

永康長公主道:“不會的,陛下這樣疼你,對你如此縱容,怎麽會不高興?”

薑明熙皺眉,不樂意道:“就算皇叔疼我縱容我,我也不能明知不可而為之啊,我再受寵再尊貴,一切都是皇叔給的,我不能太過任性。”

永康長公主見薑明熙這般抗拒,知道自己隻怕這樣懇求也是無用的,猶豫再三,深吸了口氣道:“元華,我若是能告訴你一些你該知道卻一直不知道的事情呢?你能否幫我?”

薑明熙稍愣,不解道:“永康姑母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該知道卻不知道的事情?”

永康長公主左看看右看看,看著薑明熙身邊的輕容緋月,道:“你能否遣退左右?有些話,我想單獨與你說。”

她話出,輕容還好,緋月就有些暗自著急了。

她若不能聽,如何跟宮裏交代?

還好,薑明熙道:“不必,我身邊的人,都是我信得過的,沒有什麽是她們不能知道的,永康姑母有什麽話直說便是,不必遮掩,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有什麽是我該知道卻不能知道的?”

聞言,永康長公主覺得既然是薑明熙身邊的心腹侍女,當也沒有什麽問題的,便不堅持了。

她深吸了口氣,問:“你可知道,你的母後是怎麽死的?”

薑明熙被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