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很是迷惘的搖頭:“我現在也不知道,眼下不管怎麽做,都得亂一些計劃。”
她知道了母後的死亡真相,就有可能摸到當年內情的邊緣,哪怕看來希望不大,可也是有可能延伸知曉當年事的,所以必然會被皇帝忌憚防備。
棋差一著。
她真的不該見永康長公主。
如今,隻能想辦法讓皇帝不擔心她會知道什麽了。
可,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她揉了揉眉心,吩咐輕容:“不管如何,剛才的事情,緋月必定會寫信傳進宮,你也傳一份去,不能讓薑臻和懷疑你。”
輕容頷首。
正好薑明熙要一個人待著,好好捋捋剛知道的事,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輕容,也趁機去寫了信,之後,兩封厚厚的密信被陸續送進宮了。
皇帝收到後看了,立刻臉色黑沉下來。
皇帝怒砸東西,開口就是叱罵:“這個蠢貨,找死,竟然敢去和元華說這件事,她活膩了還是瘋了?!”
付內官忙安撫道:“陛下息怒。”
皇帝滿眼狠戾,繼續罵道:“朕如何息怒?永康這個蠢婦,朕就不該為了那點名聲臉麵留著她,讓她今日闖下這樣的禍,早該殺了她泄恨的。”
如今便是再惱恨想殺,也一時間不能殺了。
因為這件事,他不該知道,一旦處置了永康長公主,不管是明著還是暗著,都會被薑明熙注意到。
那麽,薑明熙就能懷疑,她身邊是皇帝的人了。
本就生氣,人還不能殺了泄憤,更氣了。
付內官勸道:“陛下,如今永康長公主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事已至此,您再和她生氣已經犯不上了,如今重要的是,公主殿下知道了霍皇後的死啊。”
是啊,這才是重要的。
皇帝思量片刻,沉聲道:“讓她身邊的人盯緊她,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得盯緊了,看看她知道此事後會如何做。”
“……是。”
。
“永康已經回了陳家,而元華那邊,皇帝安插在她身邊的人也傳了消息進宮,如今皇帝已經知道元華會知道皇嫂的死了,必定會再生忌憚,而元華,也知道皇帝知道並且會忌憚她,”
信華長公主看向對麵的馮廣霆,道:“你想要的契機,我已經給你推動出來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馮廣霆起身拱手道:“多謝長公主籌謀此事。”
信華長公主側頭去,冷冷道:“你不必謝我,我是為了大徵,為了薑氏皇族,為了元華,可此舉終歸我是有罪的,對不住元華,對不住我的侄孫女,也對不住皇兄皇嫂。”
馮廣霆道:“可您這樣,並不算有錯,總歸,您也是為了大徵和公主好。”
信華長公主扯了扯嘴角,苦笑自嘲。
這世上最可笑的,莫過於‘我為你好’四個字。
自以為是。
隻是,她終究也不能不這樣做。
以後,她再贖罪吧。
這次之後,永康必定不會善終,薑明熙的孩子也會被扼殺。
她雖然和永康姐妹情不深,到底也是親姐妹,不曾有過矛盾,這些年,明著沒多大牽扯,底下卻也盡量照拂這個愚蠢又可憐的姐姐的。
可惜了,她要害死她了。
信華長公主死盯著馮廣霆,雙眸有些猩紅,狠狠道:“馮廣霆,在此事上我是罪人,你也更加罪大惡極,從今往後,你欠元華一條命,你最好帶著馮家永遠效忠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馮廣霆抬眼看來,鏗鏘堅決的道:“臣自然會拚盡一切忠於公主,為了公主,臣什麽都願意,不必長公主說這些。”
“最好如此。”
冷笑一聲,信華長公主離去。
。
薑明熙把自己悶在寢閣半日,苦思法子應付這個突發的危機。
晚上陸引來,得知此事,與她一通思索商討,約莫有了個主意。
她明日要進宮,去找皇後試探。
總得做點合情合理的舉動,才好應付皇帝的監視。
次日一早,她就進宮了。
皇帝也得到了消息,然後下了令,無中生有的指摘皇後為難柔貴妃,還攛掇臨安公主冒犯柔貴妃,下令禁足皇後,誰也不許見。
禦林軍封鎖鳳藻宮,薑明熙自然就見不到皇後了。
她轉而去見了皇帝。
行禮問安後,她小心的詢問:“皇叔,自從皇嬸被放出佛殿,元華也不曾去看過她,今日本是想去看看她的,不曾想鳳藻宮被封禁,進不去了,您能不能讓我進去啊?”
皇帝肅然道:“她犯了錯,本就罪責在身,朕是看在她身體不好的份上才讓她回鳳藻宮養病,她倒好,仗著身體有所好轉,竟然開始磋磨貴妃,貴妃恭恭敬敬待她,從無怠慢,她如此,實在氣人。”
“你也別特意去見她了,她以前對你不好,還害過你,你不必再把她當回事,要不是為了鄭家和太子,她這個皇後朕早就廢了,以後,就這麽關在鳳藻宮就是。”
薑明熙雙手抓在一起,一陣苦思琢磨後,勸道:“可她到底是太子哥哥的母親,我和太子哥哥關係那麽好,總得顧及一二,她就是這樣的性子,皇叔也別和她計較了吧,尤其如今臨安的婚事在議,也不好不顧及她不是?”
皇帝冷哼,厭惡道:“有她這個母親,更妨礙臨安的婚事,朕就是怕她帶壞臨安,才如此的,你也不必再勸,旁人若對此多言,朕早就怪罪了,你如今懷著身孕要好好養胎,皇叔不想為此事苛責你。”
薑明熙一副乖順聽話,不好再多加置喙的樣子,可也因為想知道的事情無法知道了,犯起了難。
薑明熙在皇帝若有似無的審視下,一陣猶豫百般琢磨,才故作不解的開口:
“皇叔,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皇嬸為何一直不喜歡我,我也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我幼時是不是得罪過她?還是說……”
她有些忌諱的斟酌了一下措辭:“還說我的父皇母後和她有什麽矛盾啊?所以她才一直不待見我。”
她這樣試探,皇帝便放心了。
這才是對的。
皇帝裝出一副不想多提難以啟齒的樣子,可還是苦笑著回答了:“不瞞元華,其實皇後並非心甘情願嫁給朕的。”
薑明熙微微睜大了眼:“為何?皇嬸有心上人?而且,元華問的是皇嬸是不是和父皇母後有仇怨矛盾,您提這個做什麽?元華可不敢窺探帝後的隱秘之事。”
皇帝道:“因為這與你問的事情有關,皇後真正心悅之人,是朕的皇兄,也就是你的父皇,先帝。”
薑明熙驚得咋舌瞪目。
“什……什麽?”
皇帝敘說道:“當年鄭家雖隻是侯爵之家,但皇後廣有才名,卻也頗為自傲,她一心想嫁給先帝,可當時先帝有了皇嫂,也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想要進宮的心思落了空。”
“她也因此怨上了被先帝獨寵深愛的皇嫂,覺得若不是皇嫂的存在,她不至於嫁不得心上人,本就有怨念,之後朕正是婚配年歲,皇嫂覺得她不錯,就讓先帝把她賜婚給了朕。”
薑明熙張了張嘴:“所以……所以她就以為,是我母後故意的?”
皇帝無奈道:“是,因此,她怨恨上了皇嫂,即便朕解釋過皇嫂並不知道她的心思,皇兄也不知道,並非故意的,她也不信。”
薑明熙低頭,雙手抓著隱隱發抖,喃喃嘟囔:“所以,竟是真的?”
聲音不大不小,皇帝正好聽到。
“什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