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婷進來看到裏麵的場景,嚇得不輕,立刻奔向薑明熙。

薑明熙還清醒著,但是臉色很不好,顯得很難受。

奚婷立刻給她把脈,把了脈後臉色陡的一沉,又檢查薑明熙的傷口,麵色愈發難看。

她顫聲道:“有毒?”

薑明熙自然沒法回答她,是緋月忙不迭點頭,哭著說:“是是是,剛才那人死前說,簪子上染了毒,說公主必死無疑,許女醫,你那麽厲害,可一定要救救公主,保住公主的孩子啊。”

奚婷沒說話,看著薑明熙,又看著薑明熙的肚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薑明熙突然忍著痛一把抓住奚婷的手,用力弓起身體,猩紅的眼眸死盯著奚婷,滿是懇求,咬著的唇顫抖著。

奚婷知道她的意思,喉間一哽,啞聲道:“我先施針控製你的毒,然後給你處理傷口,過後再說解毒的事情。”

她善於女子婦科,解毒的事情她並不擅長,隻有個大概的判斷,所以,還是要等奚回來。

“孩子……”

奚婷安撫道:“你放心,控製了毒,你和孩子暫時不會有事。”

可也,隻是暫時……

薑明熙沒注意到這個詞,得了奚婷的話,放心了,然後,也撐不住了,昏迷了過去。

奚婷趕緊給她施針封穴,遏製毒的蔓延,可薑明熙懷孕,不能一直封住經脈穴道,隻能維持十二時辰。

很快,嚴雪和信華長公主以及永康長公主都趕來,還有一些頗有身份的皇家貴族女眷。

得知薑明熙遇刺,一個個都大驚失色,永康長公主得知刺殺薑明熙的還是她的心腹侍女,險些暈了過去。

薑明熙遇刺的事情,也壓不下來,立刻傳遍了馬球會,馬球會立刻被中止了。

薑明熙被奚婷封穴後,昏迷著被送回了公主府,消息也第一時間送進宮給皇帝,皇帝本來正在和太子和幾個臣子商談事情,得知此事,皇帝哪裏還坐得住,立刻出宮趕往公主府,太子也隨同。

而陸引,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本來在巡城,立刻就顧不得這些事,匆匆趕往元華公主府,但是到了公主府附近,看到帝王鑾駕正在往公主府去,他理智慢慢回籠。

他現在去公主府,根本見不到薑明熙,除非……

他立刻往皇帝的鑾駕去,下馬行禮。

鑾駕為首的禁軍統領見到他,立刻停下,他也上前行禮:“臣參見陛下”

鑾駕內,皇帝立刻讓他起身。

起身後,陸引上前問:“陛下怎麽出宮來了?”

皇帝道:“元華遇刺中毒,情況危急,朕到她府上去看看。”

陸引壓著心中的憂懼,奇怪道:“怎麽會遇刺?不是聽說元華公主今日去參加永康長公主的馬球會?”

皇帝沒耐心多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你既然遇見,便也跟上吧,之後還得讓你協助太子查此事。”

陸引求之不得。

他自己去公主府,雖然因著身份能進去,但是不正常,過後有心人若是注意到,會引起麻煩的。

如今皇帝讓他跟上,便省得麻煩了。

鑾駕又繼續往前,這次陸引騎馬跟在鑾駕旁邊,壓著迫切的心往公主府去。

公主府裏,薑明熙正在昏迷。

一大群人等在寢閣外麵,都是從馬球會上跟來的人。

裏麵,是太子夫婦,信華長公主和杜淼,還有永康長公主和祈王妃孫安如。

屏風後的床榻邊,奚婷又在給薑明熙施針。

這個毒很霸道,剛才在馬球會那邊,她比較匆忙,沒有加固封穴針法,剛才回到後,竟然已經有毒性蔓延的征兆。

她現在是一邊摸著脈象,一邊給撚著針。

麵色沉重,緊縮著眉頭,如臨大敵一般。

屏風外的人,一個比一個擔心,而永康長公主臉色慘白得緊,是擔心又害怕,尤其是在太子的注視下,腿都在發抖。

太子因為太擔心薑明熙,請示了皇帝之後先一步趕著來的,已經問了大概怎麽回事,正目光陰沉的看著永康長公主。

永康長公主一直以為太子是個溫潤和氣的,一直以來太子也是如此示人,像是個沒脾氣的君子一樣。

可現在永康長公主才知道,太子也會有這般懾人的麵目,那眼神臉色,像是在淩遲人一樣。

永康長公主強撐著才沒腿軟跪下,顫聲辯道:“……太子,此事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根本沒派蘭兒去看元華,更沒想到她會借機刺殺,你信姑母,姑母不敢的。”

太子冷冷道:“是不是永康姑母所為,永康姑母敢不敢,過後孤會徹查,父皇也一定會追究到底,若當真與你無關還好說,不然,永康姑母和陳家,就等著大禍臨頭吧。”

永康長公主還是撐不住,跌跪在地上了,懵然慌懼不知所措。

怎麽會這樣……

這時,屏風裏麵的奚婷出來了。

太子立刻上前問:“許女醫,元華如何?”

奚婷道:“傷勢無礙,毒也暫時穩住了,這個毒雖然厲害,卻也不是不能解,可……”

太子急聲道:“可什麽?能解救趕緊解啊。”

奚婷深吸了口氣,冷靜沉著地道:“若要解毒,所用的藥極為猛烈,孩子必定保不住。”

嘶……

太子踉蹌了一下,死死穩住後,毫不猶豫的咬牙道:“保不住便保不住了,孩子以後還能有,但是熙兒不能出事,何況,若不解毒,她活不了,孩子又當如何?”

盡管這孩子於鄭家重要,太子也很期待做舅舅,可比起薑明熙的命,孩子又算得了什麽?

奚婷道:“太子殿下,此事還是要等公主醒來才能定奪,她昏迷前的意思很明確,要保住孩子,她是孩子的母親,取舍得她自己來。”

太子苦笑:“許女醫,你也知道她是孩子的母親,你讓她取舍,和剜她的心有什麽區別?何必對他這樣殘忍?”

奚婷沉默了。

確實。

這時,外麵響起皇帝到來的高呼聲,以及等在外麵的眾人行禮叩拜的聲音。

寢閣內的眾人紛紛看向門口的方向。

很快,皇帝便疾步進來,身邊跟著的陸引也腳步急促虛浮,握著拳頭咬緊牙關,眼底滿是隱忍。

幾個人紛紛行禮。

皇帝顧不得說免禮,忙問:“元華如何?”

太子回話:“回稟父皇,熙兒中的是劇毒,雖然暫時被許女醫用針法封穴遏製住了,但是控製的時間不能超過十二個時辰,且最後盡快解毒,但是要解毒,所用的藥……”

他不忍的閉了閉眼,勉強道:“孩子留不得了。”

皇帝臉色一變。

陸引呼吸輕顫倒吸了口氣,動靜不大,正好大家注意力不在他這裏,這才沒被注意到,但是站在皇帝旁邊離他比較近的付內官聽到了。

付內官看向陸引,見陸引看似平靜,實則渾身上下都在繃著神經,難掩隱忍之色……

付內官很奇怪,這位世子爺怎麽這個反應?

不該啊。

皇帝立刻問奚婷:“許女醫,當真隻能取舍?”

奚婷忍著自己的本能心緒,冷靜上前道:“回陛下,不是取舍,是隻能這樣做,因為此毒致命,不解毒,一旦封穴的針法失效,公主會很快毒發身亡,也是一屍兩命,舍掉孩子盡快解毒,是唯一的法子。”

皇帝咬牙再追問一遍:“就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