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後,薑明熙上了門口的馬車,雲霜隨即跟上。

馬車上,薑明熙支著頭閉著眼,指尖在眉眼上下揉捏著,瞧著很是煩躁。

雲霜道:“主子,屬下看,馮廣霆應該並沒有真的想要威脅您,倒像是想要試探您的心思,看看能不能有用罷了,您倒是不必這樣生氣。”

剛才她雖然不在裏麵,但是她聽覺敏銳,所以聽得挺清楚。

薑明熙聲音淡淡,略顯疲憊無奈:“我不是生氣,我知道他這既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試圖逼我一把,實則並無此心,可是有些話不說狠一些,他總會心懷希望,想要讓他死心,我對他越狠才能越好。”

雲霜歎了口氣:“可他既然這十幾年對主子執念不變,如今又豈會情意就死心?隻怕主子這般,也是無用的。”

薑明熙道:“有用無用,有些事總是要做的,我表明了我的態度,他若非要鑽牛角尖,我也是沒辦法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

雲霜道:“其實屬下不明白,既然主子其實也沒打算和陸引走下去,日後您身邊總要有人的,馮廣霆看樣子,隻怕也是願意卸下一切留在主子身邊,既然他自己都甘願如此,您又何必拒之千裏?”

“其實先帝的眼光是很好的,加上他對您有情,是極好的人選,反正這樣,留下了馮廣霆,也能順理成章的讓霍公子重掌西境兵權,不是麽?”

這個問題,薑明熙許久都沒有回答。

她其實,也還有些迷茫。

就這樣,一路到了公主府外,並不是正門,而是防衛薄弱的那一處高牆,然後雲霜帶她以輕功回府裏。

晚上,陸引並沒有來,傳了消息來,說是要去見祈王,所以估計會有些晚就不來打擾她,明日再來。

薑明熙心裏正好有些亂,不太想理會他,這也算是正好了。

第二日,皇帝派人去了祈王府給祈王妃看診,確認了祈王妃有孕一事。

雖然還沒有解了對祈王的懲戒,但是卻賞賜了不少東西給祈王妃。

這算是一個好兆頭了。

祈王府有了皇帝的第一個孫輩孩子,不論是男是女,都是榮光,許多人都知道,原本走入絕路的祈王,隻怕要憑著這個孩子走出絕境了。

隻是,究竟能不能真正翻身,就不能估算了。

各方的禮隨之送去,薑明熙這裏的,昨日緋月就準備好了,如今確認事實,薑明熙也讓緋月親自送去了。

隻是緋月送了東西去,也拿了東西回來,說是祈王府給的回禮。

還說是一些薑明熙喜歡的香料,讓薑明熙親自看看。

薑明熙沒有在意的樣子讓送去庫房了,之後不久,輕容悄然去庫房一趟,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封信。

是祈王府的回禮中的。

薑明熙看了,不出預料,果然是祈王的親筆信。

催促她,想些辦法打壓太子。

估計是昨晚陸引去見,拒絕了幫他傳話給薑明熙,可他現在急需要踩著太子翻身,今日正好緋月去送禮,這是祈王府現在難得的和薑明熙接觸的機會,便趁機回禮,在回禮中夾雜了密信。

不過藏得極好,估計緋月檢查過,沒檢查出來。

薑明熙看完後,嘖了一聲,對旁邊的輕容嗬了一聲道:“瞧瞧這滿篇的勒令之意,我不過是和他結盟罷了,他真以為我奉他為主任他驅使了不成?”

輕容笑道:“祈王沒有自知,公主也不是剛知道。”

薑明熙不屑道:“他是沒有自知,一個蠢貨罷了,也就是那幾個小的沒長大,太子又性格太過溫和寬厚,顯著他機靈了些,他就以為自己多麽聰明厲害罷了,到底是像了麗妃那個蠢婦,若能得了薑臻和幾分,也不至於蠢成這樣。”

薑明熙唾棄厭憎皇帝是一回事,可她還是挺認可薑臻和的腦袋和手段的,不然何至於能有如今的權位?

還好,皇帝的幾個兒子,都沒隨他的。

或許有吧,先前六皇子小小年紀就看出是個聰慧厲害的,可惜被她弄死了。

輕容道:“既然祈王密信都送來了,那公主可想好了這次如何對付太子?若是什麽都不做,隻怕祈王那邊就急了。”

薑明熙之前是沒打算做什麽的,可如今祈王妃有孕,情況發生了變化,倒是可以借機再攪弄一下渾水,讓這父子兄弟之間,再生下矛盾。

她在輕容耳邊低語了幾句,輕容聽言眉頭一動,旋即微微勾唇點頭,去傳消息了。

很快,京中便傳起了流言。

太子不育,隻怕後繼無人。

而且傳得有鼻子有眼,太子成婚已經半年有餘,太子妃卻一直沒有身孕,不過太子妃之前是被鄭家母女暗害壞了身子,生不了也是正常的。

但是,太子身邊,可不止太子妃一個女人啊,還有幾個姬妾和一個良娣,卻都一直沒有身孕,這也太奇怪了。

於是,這件事好像被佐證了一樣,煞有其事的傳遍京城,明顯是有人故意推動。

太子之前本就因為奏請廢後而被指摘不孝,如今再有此事,聲望更不行了,加上皇後被廢,他算不得嫡子了。

於是,輿論聲中,隱約有太子當廢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