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廣霆回到自己的住處,靜坐思量了許久,喚來了自己的手下阿柴。

“侯爺有何吩咐?”

馮廣霆指尖敲著桌麵掙紮了一會兒,果斷吩咐道:“你立刻,召集手下的人,挑出其中的精銳,帶著他們即刻南下,埋伏在京城前往淮南的必經之地,不惜一切代價刺殺陸引,我要他死在半路。”

字句之間,狠辣盡顯。

阿柴大驚:“侯爺……”

見阿柴大驚失色的,還倒抽了口氣,馮廣霆眯眼問:“怎麽?怕了?”

阿柴道:“屬下不是怕,是不明白,侯爺怎麽會突然要殺了淮南王?您和他沒有什麽仇怨,何必冒這個險去殺他?若是……風險太大了,這對您和馮家都不利。”

馮廣霆不以為意,嗤了一聲道:“馮家追隨的是元華公主,按照現在上位者的角度看,做的是謀反的事兒,一直就是在冒險,還怕多這一個?而且,隻要你們有分寸,又如何會牽連到馮家?”

這話,算是在暗示什麽。

阿柴明白了,立刻道:“不論成敗,屬下絕不會讓此事牽連到馮家和侯爺。”

馮廣霆這些年,暗中豢養了一批高手,那些人都是阿柴在管,那些人並不知道馮廣霆的身份,所以,隻要他堅守,馮廣霆和馮家便能安然。

馮廣霆嗯了一聲,道:“去吧,此事務必要成,我不希望陸引還能活著回來!”

“是。”

阿柴出去後,馮廣霆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向書架,在書架前摸索了一下,弄開了一疊書,摁了那一疊書後麵的機關開關,書架頓時從中間往兩邊開了。

他走進密室裏麵,裏麵放著夜明珠,一片明亮。

而密室裏麵沒有別的,隻有掛滿牆麵和各種架子上的畫。

而畫中,都是一個人,那就是薑明熙。

有薑明熙小時候的,也有這些年薑明熙一點點長大的,這些年裏,但凡他看到過薑明熙,回來後都會畫下來她長成的模樣。

還有的就是去年到現在的。

一顰一笑,生動又真實。

他走到最新畫的那一幅畫麵前,看著畫中的人,冰冷得令人不敢正眼去看。

他怎麽都忘不掉,那日見她的時候,她看著他時幾乎能把他淩遲的冰冷目光。

所以,馮廣霆伸手想去觸碰畫上的麵容,靠近的時候便下意識的縮了回去。

最終,還是垂下了手。

他目光柔和卻難掩苦澀的凝著畫上的人,低喃出聲:

“公主,我還是不甘心把你就這樣拱手相讓,讓別的男人得到你……”

“等他死了,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更合適陪在你身邊了……”

“就算……就算你不願意,是別人也沒關係,但是不能是陸引,你不能心悅別人,能讓你心悅的人,除了我,便都是該死的……”

“你……不要恨我。”

離京的前一晚,陸引自然是要來找薑明熙的。

薑明熙一身淡色衣裙,頭發弄的也是尋常女子的發髻,和往常不太一樣,他還沒問,她就道:“時間還早,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陸引稍愣:“想去哪裏?”

薑明熙道:“去街上,你還沒陪我上過街呢。”

陸引微驚,側目道:“街上?我們?”

他們如何能一起上街?若被人認出來,可就麻煩了。

薑明熙點頭道:“嗯,你換一身尋常的衣服,戴上麵具,我圍上麵紗,大晚上的,誰會認出來?若遇到熟人,躲開就是了。”

這倒也不是不行。

陸引好奇道:“怎麽突然想和我一起去街上?”

薑明熙莞爾:“你這不是要走了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反正我身體還沒好,我們也做不了別的事兒,一起悶在這裏互訴離別,倒不如出街走走,就像尋常小夫妻一樣,我還沒感受過這種感覺呢。”

陸引想了想,還是依了她:“既如此,那就去吧,不過你這裏也沒有尋常男子的衣物,出去了我再去尋一套換上吧。”

“好。”

出府後,陸引逮著薑明熙去了一個成衣鋪子,買了一套尋常男子的衣物換上,帶上麵具,便一起上了街。

京城沒有宵禁,幾個繁華街道,晚上都是很熱鬧的。

兩個人一個戴著麵具一個圍著麵紗,其實還是挺醒目的,但是也沒那麽多路人沒事探究他們,熙熙攘攘的,都是各走各的。

薑明熙其實,還是第一次這種時候到這些喧鬧的街上來。

平時白日出來,不會這樣走在街上,隻在馬車上路過,晚上偶爾出來,要麽是辦正事兒,要麽是和陸引在偏僻巷子走動,不會到熱鬧的地方。

夜色下的喧鬧,還真是別樣的生動有趣。

薑明熙看著街道上到處掛著的彩色燈籠,想起什麽,有些遺憾道:“很快就是乞巧節了,可惜到時候你就不在了,不然,或許我們也能這樣戴著麵具一起出來看燈會,放放燈什麽的,一定很有趣。”

陸引聞言,突然側頭對她道:“要不我爭取拖延留下一段時日,陪你過完乞巧節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