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鳳顏玉頗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夫君放你走了?”

鳳顏玉想著該是江瑾賢跟青執交代完了,青執想出來追涼月。

“涼月已經走了。剛剛夫君也說了,讓你們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不見麵,對雙方都好。”

青執輕輕地嗯了一下,在夜色的掩映下,他牢牢的盯著鳳顏玉。

“娘娘,您跟涼月說了什麽?”

“沒有什麽,隻是安慰了她一下。”鳳顏玉快速地道,“說實話,這件事情,你做的確實不厚道。”

青執抿了抿唇,似乎並不想跟鳳顏玉繼續聊關於涼月的事情。

“娘娘。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安王府的時候,槲寄生下,微臣曾承諾過你,若是你有什麽需要,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青執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夜裏就像兩顆星星,鳳顏玉對青執的那一番話有印象,但是她不能告訴青執她有印象。

不過那一次那個對話,最後是鬧得不歡而散的。

因為鳳顏玉想要的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離開天寧國。

她當時開口,提出一個重大青執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要求來,就是在決定一開始就把某些本來就不可能存在的苗子掐滅。

那個苗子,是她自作多情也好,是她意料之外也罷,都不應該存在著。

“我不記得了。”鳳顏玉冷淡地道。

“娘娘失憶了,確實本不應該記得。”

青執溫潤地笑了笑:“可微臣還記得,娘娘當時問微臣‘我想逃走,你能幫我嗎?’微臣當時沒能給娘娘一個準確的答案,但微臣現在可以給娘娘這樣一個準確的答案。”

“——可以。”

鳳顏玉聞言,麵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內心已經起了驚濤駭浪。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著,生怕這是江瑾賢給她下的套子,一個和青執勾結起來算計她的套子。

鳳顏玉打著哈哈:“上將軍在說什麽,什麽逃不逃走的?我在這皇宮裏好好的,夫君也對我這麽好,我為什麽要逃走?”

青執隻關注著鳳顏玉的每一個微表情:“娘娘不想走嗎?”

“上將軍在說什麽胡話?”

青執低下頭,無聲地笑了笑,放鳳顏玉走,是他最大的私心。

“上將軍你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卻說出要放跑皇後這種話來,這不是太大逆不道了嗎?”

青執仰起頭,對上鳳顏玉的頭,突然無比確認地道:“娘娘,沒有失憶吧?”

“上將軍今晚是怎麽了,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奇怪,是被今晚陛下賜婚的事情給嚇到了嗎?”

“娘娘,沒有失憶吧。”青執再一次執拗地重複。

“娘娘這樣的性子,怎麽可能還會給自己留在自己最厭惡之人身邊的理由,除非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而娘娘又怎麽可能真的大度到,會讓自己什麽都不可能記得呢?所以說,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娘娘一定另有所圖。”

鳳顏玉的臉色變了變:“江瑾賢也這麽想?”

“陛下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鳳顏玉仍舊麵帶懷疑地看著青執,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承認,她沒有失憶這件事情。

“上將軍今夜好好地說這番話做什麽?難不成真的想做到我曾經說過的要求?”

“我既然開了口,就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為你做到。”

鳳顏玉深吸一口氣,此時此刻,她已經確定了青執不是江瑾賢帶來的給他下絆子的人。

“你為什麽要幫我?”

“青執忠心著公子,也愛著娘娘。”

鳳顏玉愣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會是青執拒絕江瑾賢賜婚的原因。

青執見鳳顏玉說不出話來,也不期待她能說出什麽話來。

對鳳顏玉的感情是什麽時候開始呢?大概就是那次在閬城救災,江瑾賢無故失蹤,他去找鳳顏玉求助,和她一起去找江瑾賢的那一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的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在那個時候戀上了,隨後,越來越在生活中的每一刻,關心著她。

“娘娘不必為青執的心意而困擾。青執自知這是不會有結果的,所以能為娘娘做哪怕一點點事情,那也是好的。”

鳳顏玉聽著青執的話,心虛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突然來什麽莫名其妙的人聽到他們倆的對話。

但仔細想想又不可能,宮裏都是青執的人,青執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失了謹慎,他既然能下定決心和盤托出,必然是做了萬全之策的。

“你要怎麽幫我?”

——

帝京,安定郡公府。

仙桃今日莫名其妙的暈倒,驚動了整個安定郡公府的人,找來大夫一看,卻是喜事一件。

仙桃有喜了。

宇文清聽到,不是仙桃本人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到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馬上要做父親的喜悅。

最開心的莫過於宇文拓。柳迎悅與宇文鑫成婚那麽多年,也沒給他們宇文家生下一兒半女,仙桃的孩子,將會是他們宇文家的第一個孫輩。

無論是男是女,他宇文拓都將愛若珍寶。

“蘭兒,我們有孩子了!”宇文清握著仙桃的手,後知後覺地道。

“你反應也忒慢了。大夫都走了。”仙桃嗔怪似的看了宇文清一眼,“常聽那些誥命夫人說,懷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現在自己親身體驗下確實不容易,我現在頭還是暈暈的。”

“大夫說你有些血虛,需要好好調養。”宇文清替仙桃倒了杯水,宇文拓也接話道:“懷孕的人最需要仔細照顧。當年清兒的娘懷孕時,也是身子不好,我是一點事情都不讓她愁的,就連府內的庶務都替她處理了不少。”

郡公夫人是正妻,是執掌中饋的。彼時郡公老夫人已經去世,府內都是郡公夫人在管事。

她懷孕後,在不少事情上都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宇文拓自然不可能把屬於她的權利給那些個妾室,便也親自下場替她處理一些庶務。

她倒還埋怨自己無能,倒讓宇文拓要操心後院的事情來了。

仙桃自然不會多嘴去評論她公公婆婆的感情,隻是一笑而過,宇文清問到:“你這會兒可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差人去給你做。”

仙桃搖了搖頭:“我這會兒沒有什麽胃口。你去命人給我煮些枇杷水潤潤喉就行了。”

宇文清應了下來,又問道:“那你明兒個可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讓她們早些去準備。”

“哪有這麽麻煩的!明個兒的事情明個兒再說吧,我現在也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要吃什麽。”

“還有啊,你平常對我就夠殷勤了,照舊便好了,也沒有必要那麽過分。不然我會以為,孩子的分量比我重,所以你才會額外‘優待’我的!”

明明是仙桃體諒府內人的話,卻被仙桃說的倒和自己的孩子爭起寵來了。

宇文清點了一下仙桃的額頭:“老人們都說,懷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亂想。給我把你那稀奇古怪的小心思收起來吧!對你好就是對你好,哪來的什麽那麽多旁的原因?”

“因為是你,你這個人,讓我想對你好。”

“你懷孕了,我對你更好;不是因為孩子,而是因為你懷孕了身體更虛弱了,所以我才更加仔細地照顧你。”

仙桃的臉紅了紅,撇過頭去。

宇文拓朗聲大笑起來:“好了,兩個孩子,別鬧了。清兒,你讓她好好休息吧!她剛剛發話了要喝枇杷水,還不快去命人準備著?”

父親親口發話了,宇文清也覺得自己話說的安慰應該到位了,便掖了掖仙桃的被角:“那你且好好休息著,我去給你準備枇杷水。”

宇文清說著,在仙桃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仙桃點了點頭,眷戀地看了一眼宇文清。

——

“娘娘這麽輕易就答應了青執那所謂的承諾?”

李嬤嬤聽完鳳顏玉的話,有些責怪鳳顏玉的輕率:“他到底是江瑾賢的手下,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的!”

“可他說出來的方法確實可行。”鳳顏玉也不願意相信青執,可青執說出的方法十分有用。

“如果我們相信青執的話,三日後,便可以離開天寧皇宮。明日,就差不多可以讓宴寧準備讓京京和柒柒他們金蟬脫殼了。”

京京和柒柒順利逃走,必須在江瑾賢發現鳳顏玉已經離開之前,否則留在沂南的京京和柒柒,將會變成江瑾賢的人質。

這不是鳳顏玉想要的。

“娘娘這是打算死馬當活馬醫了嗎?”

“明明有捷徑,為什麽還要走凶險的路?青執,不妨,信上一信。”

李嬤嬤無奈:“娘娘既然已經做出決定,那奴婢也就不多置喙了,隻是,莫娘,玉桑她們,娘娘也是計劃帶走的,這青執,真的有能耐做到嗎?”

鳳顏玉微微一笑:“他打算走的是禁軍出入宮闈的路,這一點,嬤嬤你安心。”

李嬤嬤變了變臉色:“禁軍!?青執真的不怕江瑾賢事後 查起他來嗎?他難道就一點也不怕死嗎?他難道真以為自己在江瑾賢那裏,有免死金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