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旅思看見的,是橋下豎起了一個大木框,木框裏排列了五五二十五個木板削成的靶子,竟然呈半身人像的形狀,正中有一圈圈的靶心。夏旅思穿越來這個時代之前是個警察,這種形狀圖案,在平日的訓練當中再常見不過了。

夏旅思一看之下覺得十分親切,於是興衝衝跑過來了。跑過來一看,老板提個銅鑼正在吆喝:“快來看嘍,新式兵器袖裏弩,威力無窮精準無比,誰有十支皆射中靶心者帶走大獎十兩銀子,射中各等級支數者也各有小獎,隻需二十文銅錢一次,穩賺不賠。”

湊近一看,所謂的袖裏弩,就是一具小型的弩,做得倒是挺小巧,可以單手操作,插一支筷子長的箭矢。看起來還有幾分像手.槍的樣子呢。

夏旅思不禁覺得手癢,正躍躍欲試,這時後麵喧嘩起來,“讓開!讓開!”

兩個壯漢把人群撥開,走出一個公子模樣的人。他身旁的小廝討好地笑:“三公子,您在軍中上那是出了名的神弓手,百步穿楊百發百中,這等遊戲,如果您出手,怕是要讓老板哭喔。”

“什麽話,我缺那等小錢嗎?隻不過技癢,來炫一把,看我十支箭矢分別射中十個靶子,叫你等開開眼界。”那公子模樣的人神情驕傲。

夏旅思於是在一旁看他拿起□□,上了箭矢,瞄準後一發——那箭矢飛出去,竟然沒中靶心。

因為他剛才大搖大擺地說的那番大話,這下沒射中,眾人都哄笑起來。那公子臉上有點掛不住,又射出一箭,雖然也是射中了靶子,但是仍沒射中靶心。眾人又笑起來。

他惱羞不已,大罵老板:“你這破玩意,就是個小兒玩的破爛貨,沒有一點準頭。”

“公子不能這麽說,我這個袖裏弩是高人製作,準頭十分好。您技術不濟,可不能賴弩啊。”老板說。

“屁話,我軍用的弓箭都百發百中,用你這個還能技術不濟?一定是你做了手腳了,我摔了你這個破東西。”那人說完就要往地上摔。

“莫要莫要,那可是吃飯的家夥。”老板快要哭了,跪地哀求他。

夏旅思一個箭步衝上前,把他手裏的袖裏弩奪下來,笑了笑說:“是不是動了手腳,準頭好不好,試試便知。我來試試。”

夏旅思說完,裝好箭矢,伸直手臂瞄準一個靶心。咻的一聲,周圍叫好聲響起,正中了靶心。夏旅思笑了笑,冷兵器時代的槍,挺好玩,過一把射擊的癮。於是她裝上箭矢,一箭又一箭,終於,十支射完,正好正中了十個靶子的靶心。

“好!好準頭!”老板也不禁叫好起來。

夏旅思轉頭對那人笑笑:“你說的,是不是這樣十支箭中十個靶心?挺容易的。”

那個公子臉色難看:“我們走。出門碰到這種奸商還有這個多管閑事,晦氣!”

說完前呼後擁地走了。

小竹子驚歎道:“世子,你神了!你是怎麽做到的!”

夏旅思把弩機還給老板,擺手笑了笑,沒要老板奉上的獎品。她笑說:“這有什麽的,以前天天練……啊,我是說,我就是有神通,你不懂的啦!”

“世子果然不是尋常人!”小竹子擊掌笑。“世子,那我們去下一條街,全是吃的!”

夏旅思於是走去了南門大街。這條街上是小吃商販聚集之地,夏旅思一走進去,就被各類小吃吸引了。什麽辣蹄子、糖油餅兒、油潑響鱔麵、櫻桃酒釀白玉湯圓、鬆子穣、水晶糕兒、煎餅子、醬牛肉、筍蕨餛飩、酸辣蕎頭。

酸甜鹹辣,吃的喝的,麵食糕點,應有盡有。夏旅思看著就高興,從中午逛到下午,從街頭吃到街尾,吃到天色漸黑卻是晚飯都吃飽了。

走到最後一條縱街,也是離皇城最遠,周邊人口最多,市井氣最足的長街,城門街。這城門街已經開始掌起紅燈籠了,夏旅思問:“這條街怎麽比前兩條漂亮,都掛起紅燈籠了。”

小竹子嘿嘿笑,本來不欲說,夏旅思再三追問,他才說:“這條街上,臨江,多有花船、畫舫。街上曲藝茶館,說書道場,賭博遊戲,還有那啥……青樓……嘿,嘿嘿,都是風月之地,不適合世子您,要不我們回吧。”

喲喲喲,娛樂場所!你這麽說我可就不困了!擱我們現代那兒,我得帶人來掃黃打非,既然在古代是合法的,我不得去瞧瞧啊!夏旅思抬腳就往前蹦躂起來。

走馬觀花溜達了一陣,前麵有家門店,整樓燈火通明,門口大紅柱子,大圓燈籠,描金房梁,纏上彩色綾羅,隨風飄飄。高飽和的色調讓這棟樓很是顯眼。

夏旅思來勁了,眼睛晶晶亮“去那看看!”

“世子,世子!誒,那不好去的……那是青樓,不正經!”小竹子拉住她。要命了,他家世子可是長公主殿下的人,公主的娘子,讓他帶出來去了青樓,萬一毀了清白,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咦惹!是青樓!那我更要去了!”夏旅思一抬腿進去了。

沒想到一進去,碰見的就是稀裏嘩啦的場麵,椅子砰砰倒了一地,杯盤碟子乒乒砰砰地摔在地上,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呼喝聲,然後便是男人們紛紛逃竄,差點把夏旅思撞翻在地。

隻見一個麵容豔麗的女人對一個穿著青色錦袍的男人說:“鄭公子,茜茜還小,她什麽都不懂,您今天放過她。”

“小?”鄭公子笑:“我就喜歡雛兒。我看上她了,你這金美院欠我大筆銀錢,把她給我,抵利息!不然你今日就還錢!”

一個估摸隻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被鄭公子箍得死緊,她哭得聲嘶力竭:“嬌嬌姐救我!救我!”

那豔麗的女子聽到錢的時候,瑟縮了一下,可是聽見茜茜的哭嚎聲又上前哀求:“鄭公子,你放了茜茜吧,我這裏的姑娘們皆是自願接客,且有清倌紅倌之分。茜茜隻是個丫頭,她不願意,你不好強搶的。”

夏旅思進來一看,原來是中午的時候在橋下見到的射弩的公子哥。好家夥,這個鄭公子看上了這裏的人就要搶,搶的竟然還是個十二三歲的未成年小女孩!

這忍不了。夏旅思想都沒想,飛跑著竄到鄭公子身邊手刀一打他的肩膀上的筋,趁他手酸麻大喊“哎喲”一聲的時候,夏旅思把他手一反剪,把小姑娘拉了出來。

“快跑開!”夏旅思沉聲說。

“哎喲哎喲,你滾蛋,你敢動手,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那人罵罵咧咧,他身後的幾個護衛模樣的人都圍了上來。

夏旅思退開兩步,笑說:“人家小女孩不樂意和你走。別強人所難,算了唄。”

“算了?得罪我三公子,我跟你沒完!房老板,我跟你也沒完!”鄭三一腳踢凳子。

夏旅思帶來的兩個家丁和鄭三身邊的護衛因為主子間動手起衝突,也互相推搡起來。

小竹子一看壞了,怕他家不諳世事的主子吃虧,趕緊硬著頭皮狐假虎威抬出老爺來。“三公子莫氣,這位是夏家世子,一場誤會,不如握手言和,免得傷和氣。”

不料小竹子亮出夏旅思身份,那個鄭□□而笑了:“我當是誰,原來是夏家的癡兒世子。喲,當了駙馬,長公主殿下也勾不住你?你一個婦人,還學人家逛窯子?啊哈哈……”

夏旅思一聽怒了,捏緊了拳,段泠歌是什麽人,容許你這髒嘴提起她?夏旅思聽不得任何人這麽輕浮地提起段泠歌。她低聲問小竹子:“這人你認識?”

小竹子趕緊說:“聽他說的,他應該是南滇第二大世族鄭家的三公子。”

喲,第二大世家的公子,夏旅思問:“他爹厲害還是我爹厲害,他厲害我厲害?”

“呃……”小竹子撓頭悄聲說:“厲害是您爹厲害。你和他…就不好比了,鄭家擁兵,公子們都有軍職,但您貴為長公主的駙馬,是皇家的人……”

那就是打個平手唄,她的靠山也不至於惹不起這個鄭三唄。那就拳頭說話吧——

夏旅思握起拳頭一拳打了過去,大喊一聲:“給我打!”

夏旅思帶來的人和鄭三的人頓時打做一團。那個鄭三習了武功,一招一式比劃起來倒也淩厲,可是夏旅思用的是現代搏擊術,加上長年從事的工作有太多的機會和人動手鍛煉技巧,打起架來那拳腳都是實用型的。

相比之下鄭三的武功完全招架不住夏旅思又快又狠的實戰技巧,很快就亂了章法,被夏旅思打得嗷嗷直叫,讓人給他擋住夏旅思的攻擊,然後瞅準了空擋迅速逃走。

淩亂了一番,夏旅思把鄭三帶來的人全部打跑了。牆角邊房翠嬌和茜茜嚇得瑟瑟發抖,夏旅思撣撣衣衫,拱手說:“對不住了,搞得有點亂。這些桌椅杯盤,是我們弄壞的,照價賠償。”

房翠嬌畢竟是老鴇,強撐起膽量,妖嬈地笑著說:“賠償要不得。謝謝這位大人,大人替奴家解圍,不知怎麽謝您。”

“不用謝。小竹子,放下銀子,我們出去找地方吃飯吧,打了一頓,餓死我了!”夏旅思讓小竹子賠錢,然後要往外走。

房翠嬌說:“大人何必舍近求遠,我這金美院也能提供飯食,我奉上幾道菜,聊表謝意。”

“那也行。”夏旅思又回頭了,吃飯哪裏都行。

夏旅思被迎到廳堂裏一角坐下,剛才四下躲避的姑娘們又出來了,整理起廳堂上的淩亂。過了好一會那老鴇房翠嬌帶著剛才那位叫茜茜的小姑娘端著一道道菜上來了。

房翠嬌已經不見了方才的慌亂,明眸善睞,巧笑倩兮,嗲聲道:“大人久等了,我特地準備了樣我們這的特色菜讓您品嚐。”

“特別是這蓮房魚包。是把蓮蓬剜去瓤截底,留下它的孔。新鮮的活鱖魚去除魚刺切成魚塊,用岩鹽醬油和香料醃製後塞進蓮蓬的孔裏,最後用截下的底封住蓮蓬,放到鍋裏蒸熟,然後裏外塗上蜜,出屜。最後用蓮子、**、菱湯汁做成的漁父三鮮做蘸料。您試試。”

夏旅思一筷子下去,被蓮蓬封閉的香氣頓時四溢,鱖魚的鮮香味,混合著醬油香料,最後是蓮蓬的清新蓮香,味道層次感分明,讓人食指大動。那魚肉像花瓣一樣一瓣一瓣的,一入口又滑又嫩,肉質細膩。

夏旅思笑眯眯誇獎:“蓮蓬造型真漂亮,滿是荷花香氣,魚肉嫩得像是入口即化。真好吃!沒想到我到掃黃打非的地方來吃美食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