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已經有整一月沒有來過翠玉閣了,新顏見舊人總感覺有那麽點疏離之感,玉滿樓勸她這是正常,畢竟身份不同,她如今可是玉家的二夫人,地位尊貴,合情合理,但總覺得少了交心。

“徐老,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韓露在屋裏坐的實在煩悶,奈何玉滿樓又不讓他亂動,但總不能陪著她,這不玉滿樓剛剛出去辦事,韓露就忍不住走入前堂。

徐老見她出來,先是一愣,笑臉微寒,“二夫人,你怎麽可以出來隨意走動,若是客人魯莽傷到你可不好。”

陪在身邊的冬青和小娥,自然也不想讓她出來轉悠,勸道:“夫人,要不我們還是回後堂屋裏歇著算了!”

韓露也知自己就是個麻煩,但麻煩也要有個事兒做啊?苦巴巴看著徐老哀求:“徐老,我也知道隻要我出現就是給你們添麻煩,但我也不能總是幹坐著啊!眼看就要悶死了。”

自己這個女弟子什麽品行徐老自然知曉,手捋著胡須嗬嗬一笑,“要不你站在老朽身邊,再多學兩手?”韓露樂得直作揖,“那是最好,最好了。”

嚇得身邊的丫頭忙忙將她攙扶,隻抹冷汗,說不得隻得貼身看著,寸步不離。沒多久就惹得韓露煩了,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指向門外,“徐老,咱們這店鋪也算是城中知名,卻連個迎客之人都沒有。”

徐老正拿著彩陶鎏金的藝人像,查看其表有何不足,忽聽她有此說,手撚胡須想了想,頗有興趣,還不及問,就被葛老搶了先:“二夫人,何為迎客之人?快跟老朽說說。”

見葛老很感興趣,韓露高興的笑逐顏開,與他講解:“所謂的迎客之人,就是迎賓,站在門口跟人引路介紹,迎客送賓之用。”

“那不是門童、護院嗎?”櫃台裏正打掃衛生的小學徒魏源,忍不住問道。

見魏源唐突失禮,葛老皺眉瞪他,“後生不認識吧?這可不是平常人家的夫人,這可是我家二公子的夫人,小露,本事可大這呢!沒成親那會就在這鋪上同我和徐老長見識的。”

魏源聽得嘖嘖稱奇,瞪大了眼睛看著韓露,敬佩的抱拳,“二夫人果真是女中豪傑,以前就聽玉六哥哥和玉九哥哥說起過二夫人的豐功偉績,如今終於算是見到正主了。”

豐功偉績!?難道拐了玉滿樓做相公,也算是豐功偉績?韓露忍俊不禁,低頭悶笑,“這後小子叫什麽名字,說話可真逗。”徐老也是被逗得咯咯笑顫了胡須,指向那後生道:“他叫魏源,新來沒兩日,倒是個聰明好學的。”

“多謝徐老誇獎。”魏源本就黑紅的臉上,更顯黑紅,羞澀的不知道往哪裏躲。

韓露看著他點頭,“有意思,咱們這鋪上就缺這樣能說會道的。”

“咳咳……”徐老輕咳兩聲,“是啊!二公子昨日裏還嫌棄我們來著,這滿屋子的老頭子,加起來的年紀都夠五百年了。”

韓露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攙著徐老的胳膊撒嬌,“他敢嫌棄你,徐老可是我師父呢!若是嫌棄您老,那就是嫌棄我,再說了,老好啊!若沒老,怎有小?”

“對,對,我還要跟著徐老和葛老,陳老他們學本事呢!”魏源猛點頭叫好。

此時鋪上活也不多,見二夫人和幾個老管事,小弟子相談甚歡,各個櫃台上的小廝,管事都走過來加入聊天陣營,見人多了,韓露更是滔滔不絕,將冬青和小娥叫了過來。

讓她們做出各種討喜的動作,羞得兩個丫頭,臉紅的賽過秋日的蘋果,最後冬青都要哭了,說啥也不幹了,倒是小娥,讓韓露訓練的厚臉皮的程度可見一斑。

彎腰九十度,伸手平放衝裏,小娥一笑豎起兩個手指頭,問道:“夫人,你瞧,我這個動作規範不?”

“把那兩個手指頭放下。”韓露低吼,小娥吐了吐舌頭,將手指頭放下,規規矩矩做請的姿態。韓露這才滿意,讓徐老鑒賞:“師傅,這動作可算是最標準的,既親和又恭敬。”

“嗯,好,真是好。”葛老一味點頭稱好。

徐老卻是搖頭,“小露啊!”忽然叫出了夫人的閨名,徐老頗顯尷尬,“二夫人,老朽唐突了。”

韓露故作憂傷望著他:“徐老,您跟我也如此客氣,那真是傷了弟子的心啊!”徐老無奈搖頭,心歎怪不得玉滿樓那麽孤傲之人都能被韓露捏的死死,如此可人的女人,任誰不會喜愛。

“小露,如此做是不是輕浮了些,老朽曾見過那些青樓女子,便是如此在門口拉客的?”徐老說出心中疑惑。

小娥和冬青一聽,氣得滿地直轉圈,大喊冤枉,韓露無奈苦笑安撫了一陣,才和徐老解釋:古律輕視女子在外接客迎人,這點我懂,但若是弄兩個大老爺們,往門口一站,那誰還敢進來啊?我們到時隻要讓迎賓女子穿戴嚴謹,動作文雅有度謙卑有禮,不就可以了嗎?再說了,風塵女子是賣弄**,我家的丫頭可是個頂個的文雅清秀,怎可相提並論。”

被夫人如此一誇獎,兩個丫頭都紅撲撲著小臉樂了。

徐老點了點頭,撚著胡須邊走邊想,“看來真是老了,想法都跟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了,說句話險些就辱了人家如此好姑娘的名聲,真是罪過。”

能讓老古董賠不是,小娥和冬青也算是得了夫人的麵子,忙小跑過來給他謙禮:“奴婢不敢當。”

徐老看她們溫溫一笑,青春活力,唇紅齒白,笑容生動不參一絲邪氣,果然看著清新養眼,點了點頭:“果真不過,若能再有點學問,略通玉器,效果更佳。”

“那是後話。要不我們先拿這兩個丫頭試試?”葛老嘿嘿一笑,滿臉**笑,嚇得小娥和冬青直往後躲,眼淚都要擠了出來,“來,陪老朽出去試試吧?”

韓露不由打個哆嗦,見她倆可憐兮兮望著自己,扭身權當沒看見。

蒲少歡一到岫縣發現此處岫山玉,竟然改了賣法,不按照以前的見玉給錢,而是玩起了賭石遊戲?蒲少歡這個人摳門的要死,花錢都要尋思尋思,何嚐賭過錢,思前想後,還是派侍者捎信回來,交由玉滿樓處理。

收信後,玉滿樓也是為難,他們玉家交易岫山籽料,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何曾出過這種幺蛾子,忙起身去了榮堂尋玉老爺去了。玉老爺知曉後,沉沉一笑,“尤岫石這個老匹夫,不知又想耍什麽幺蛾子了,不用理他,讓少歡先在哪裏住下,吃他的喝他的,等我迎了你姑姑回來,過幾日閑下了再去治他個老匹夫。”

玉滿樓聽姑姑要回來,驚得一躍而起,“姑姑何時回來?”

“應該今午時就能到,怎就快黃昏了也不見影子呢?實在讓人擔心。”玉輦扭身看玉滿樓,“你不是與她關係最近,難道沒有通知你一聲,若是先派人過去跟你打聲招呼?”

是啊!按理說,自己應該第一個知道的,難道她又要玩什麽突然驚喜?玉滿樓手掌一拍,大呼不好,“這下可糟了。”扭身就往門外跑,玉輦見他火急火燎模樣,知必定出了大事,也不敢耽擱,急忙忙跟著去了。

玉老夫人姐妹五人,最小的姨母英年早逝,留下一獨女,托付給玉老夫人教養,玉老夫人很是疼愛,取閨名玉珊,年齡與玉滿庭所差無幾,被家人寵得沒個女子模樣,小時就爬樹套鳥,下水摸魚,活脫脫一個野小子。

玉滿庭不喜她野蠻模樣,兩人見麵就吵,幼時還曾大打出手,但玉滿庭從來不是她對手,每次落敗而歸,被二夫人叫罵著要去討說法。

然玉老夫人極其護短,次次都是不了了之,更加助長玉珊稱王稱霸之風。但若說玉珊專橫,卻獨獨鍾愛最小的侄兒玉滿樓,也許是同幼時喪母的緣故,對玉滿樓近乎於親姐,疼愛有加。

玉滿樓習武之事,與她也有很大關係。後玉珊生父北歸,便將她帶回老家,如今已經為人婦,卻難改當年模樣,反而變本加厲成悍婦了,將女婿管得死死的,別說出門花天酒地了,縱是見了女客,回家都要跪上半宿,就她這種火爆脾氣,若是見了家中養了兩個女人,那後果可想而知。

天雷對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