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珊在信中得知玉滿樓已娶親,新媳婦還特神速的身懷六甲,便開始籌劃要來看看這個最中意的侄兒的夫人,到底生的何等模樣,能讓高傲如仙的玉滿樓傾心相對,怎料時不即人,剛準備要走,家中突生變故,老父辭世。

無奈何,玉珊隻有在家中孝父,又因距離京都實在太遠,便沒有通知玉老夫人,也是怕老夫人上了年歲,受不得打擊,便瞞了下來,如今諸事妥當,她再無牽掛,便舉家來了京都。

路上足足走了一個月,人困馬乏風塵仆仆,剛剛入城,她就迫不及待按照玉滿樓所說新宅地址尋了過去,敲了幾下門,才見個婆姨懶洋洋過來開門。

“誰啊?”開門的劉家婆姨是胥家的,整日裏遊手好閑不說,卻生了個好嘴能說會道,還能罵人,別人都給她綽號,殺人不用刀,可見其殺傷能力。

“這裏玉滿樓的新宅嗎?”玉珊白淨的小臉,撲了一路的灰,如今都分不清顏色,跟七巧板似的,縱是再好的衣料,被灰合了汗水這麽一折騰,也變了模樣,怎麽看,都似一家子叫花子。

劉婆子上下幾眼看這一家五口,撇了撇嘴巴!“這是玉家二公子的新宅,但您是哪位啊?”

玉珊一聽,這才放了心,抱起最小的兒子,就往往裏麵衝,“是就好,快進去通稟你家公子,夫人,就說他姑來了。”

劉婆子見她們要硬闖,忽的伸展了胳膊,“我讓你們進門了嗎?就往裏麵闖,懂不懂點規矩。”

連日奔波苦,玉珊早累的懶得說話,身上許久沒洗澡,更是癢得用手撓都不解事,見她要死纏爛打不讓進,指向身後抱著兩個孩子,後背還背著個大包裹的潘文,道:“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他是你家主子的姑父。”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你家主子的姑姑,你聽明白沒有。”

劉婆子聽是聽得一清二楚,隻是玉家隻有玉輦一個正宗老爺,這事盡人皆知,何時多出來這麽個逃荒的姑姑,心裏一琢磨,八成是騙子。

兩手掐腰,往地上啐了一口:“沒見過似你渾家這麽不要臉的主兒,一人來騙也就算了,還拖家帶口的來,當我們這裏是慈善堂啊?趁著我家公子沒回來,勸你們趕緊走,不然!哼哼……休怪我不客氣。”

左右伸手將門就要關死,這大熱的天竟連門都不讓進,老實巴交的潘文都急了,幾步走過去,一腳將沒有合嚴的門,“咚”的一聲踹開了,扭頭衝玉珊厲聲道:“娘子抱孩子,我們進去,我就不信等滿樓回來還能趕我們出去不成?”

玉珊何時見過如此英勇的潘文,頓時眼冒紅心,豎起大拇指,“相公你真棒。”

劉婆子被踢飛在地,翻個跟頭坐了起來,亂蓬蓬著頭發瞪大了眼睛,猛撲過去就開罵:“你個婊子養的臭男人,敢踹老娘,你娘定是黃河水喝多了,才生出來跑肚拉黃稀的孬爺們。”

眼看著瘋婦撲了潘文往後連退了三步,懷中緊抱得小三,小四被嚇得哇哇大哭,潘文連氣帶嚇慘白了臉色,抬腳就要踢她,卻被那婦人將雙腿抱得死死,根本動彈不得。

老大潘仁貴哪能見爹爹受屈,掄圓了小胳膊就撲了過去,雖然隻是七歲的小娃,力氣也不小,將棒大三粗的劉婆子也撲了個跟頭,那婆娘頓時氣瘋,大罵小兔崽子龜孫子就跟著孩子廝打起來。

玉珊見得兒子受屈,將哇哇大哭的小五放在石板上,也衝了過去,也曾是打架出了名的,上手就撕頭發,痛的劉婆子殺豬似的哭嚎,“養漢老婆殺人啦,養漢老婆殺人啦,該天殺的一對亂/倫狗母子,要殺了老婦啊!來人啊!快來人救命啊!”

很快屋裏正掐架的兩位千金,就被這殺豬般的聲音吸引了出來,胥金池跑到大門口見劉婆子正和一對母子廝打在一起,身上被踹到滿是泥汙,頭上更是青紅相接,也不知傷了哪裏血流不止,慘目忍睹,氣得大喊,“大膽狂徒,敢在本府撒野?”

玉珊本就累,一番廝打也廢了不少力氣,抱著兒子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查看大兒子可受到哪裏。潘文抱著三個孩子,坐到她身邊,細細看著娘子,見額頭上有幾道撓痕,心疼的眼淚都要掉了下來。

最是討厭他掉眼淚的,卻獨獨喜愛這次,玉珊鮮有露出女兒家羞澀嬌笑,“別看了,沒事,那廝才傷的重呢!”

閔嬌笑眯眯看著猶如喪家犬爬回來的劉婆子,上腳踢翻,“呦呦!我還當挺能打的呢?原來就是個紙糊的狗,會叫不會打。”

胥金池鐵青著臉色,狠狠瞪她,“我家的奴才都是有教養的,誰似你家的奴才。”忽而冷笑,“說你家的奴才沒教養還便宜了呢?該說是專門出去勾人的母狗才對。”

“對,就是母狗,**的母狗,看見男人就**的那種母狗。”劉婆子被打的憋了一肚子氣,正好衝閔嬌發了。氣得閔嬌踢腿就要踢死她。

玉珊臉氣得都抽成了包子,大喊一聲:“夠啦!這是婊子房啊?一個個就會罵人,說,誰是玉滿樓新娶進門的?”

“我是!”

“我是!”

閔嬌和胥金池爭先恐後,生怕落人身後。舉著手都不舍得放下,然後對視,狠狠瞪上對方兩眼。

胥金池嘴都要撇到耳朵後麵去,“就你個男人婆,也配做二哥哥的娘子?我呸……那日裏都被個陌生男人糟蹋夠了的,還想著混進玉家二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被人揭傷疤,閔嬌暴怒而起就要喊打喊殺,破口大罵:“我呸!你個小**,滿樓敢要誰都不會要收了你進門,你個蛇蠍毒婦,差點將滿樓的兒子和少夫人都害死了,韓露肯留你在這裏就是成心讓擠兌你,禍害你,就你還他媽傻狗不知臭?”

閔柔猶如出匣猛虎惡狠狠叫罵,若不是有人攔著,能衝過去將胥金池撕了。氣得胥金池雙手死攥拳頭,先發製人一拳就悶了過來,卻忘了閔嬌是練家子,這點小伎倆能耐她如何?

輕身避後,回手抓住她的胳膊,用膝蓋對著肚子就是一頂,疼的胥金池半響沒有上來氣,奶娘見小姐受屈,哪裏容得,瘋婦一般揮舞著拳頭衝了過去,身後浩浩****胥家家奴,更不等閑,一擁而上,轉眼就將閔嬌悶在中間。

一拳難敵眾腿,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還有使暗絆的,沒一會頭發就被撕扯的跟雞窩似的,閔家的家奴雖然也在往上衝,但接觸不到主子,隻能跟幾個揮舞著鐵鍬,掃帚的家丁婦人扭打一起。

轉眼,玉滿樓家的大門口就成了瘋人院,上演全武行,譏笑怒罵應有盡有,破鞋爛襪子滿天飛,有個婦人竟被撕破了衣服,都不自知,還在血/拚。

玉珊一家五口看得大眼瞪小眼,大兒子潘仁貴拉扯娘親的袖口,問道:“娘親,那個是舅媽啊?”玉珊搖頭,她也沒有見過啊?

潘文還算理智搖頭,“那個都不是。”潘仁貴這才放心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相公你咋知道不是,你又沒有見過?”玉珊疑惑,潘文頗為自信點頭,“忘了滿樓信裏說的,他娘子都懷孕三月了,加上這幾個月,早該八月有餘,你看看她們那個似有孕在身,看倒是心懷鬼胎。”

玉珊抿嘴點頭,“相公說得有理,但滿樓家的娘子,怎就不出來管管呢?你看這多丟人。”

潘文搖頭,這點他不知道,所以無法發表個人意見。

“你們是二公子家的親戚嗎?”忽聞稚嫩的女童聲音,玉珊和潘文一家五口同時轉頭,不知何時門口多了兩個小孩子,正跟他們一同看鬧劇。

玉珊溫婉一笑點頭,走到月兒身邊,用袖口擦去兩個孩子頭上熱出的泌汗:“是啊!你們是誰家的啊?”

“我們是玉家的家生子,剛剛你們說的滿樓,就是我家公子。”王柱向前一步,畢恭畢敬作揖,然後伸手指向那群正在打架的人群道:“他們是胥家的,和閔家的,都是來鬧騰二夫人,二夫人怕二公子為難,便跟著二公子去了鋪上,將新宅留給她們鬧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