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火光蒙蒙,時而發出陣陣柴火爆裂聲,劈啪作響,紅菱手握利刃,放在火上燒灼,直至發紅滾燙為止,遞給身邊呆愣如木雞的賀紫佩。

紅菱大義凜然,道:“來,將我手臂上的箭頭,取出來。”

“咕嚕!”賀紫佩咽下一口唾沫,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已經布滿鐵青,貌似他出來時跟韓露可不是這麽商議的,自己這算是成功大逃亡嗎?

錦衣玉食沒有不說,如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在這個破山洞做原始人不說,還要麵對這個猶如凶神惡煞的女人。讓他情何以堪啊?

“喂!我說你呢!聽不見啊?給我把肩頭的箭頭取出來。”紅菱手中燒紅的利刃在他麵前晃了兩圈,賀紫佩的眼珠子也跟著轉了兩圈。

唯唯諾諾靠前,手死死握住匕首,再三猶豫還是顫巍巍移到她受傷的右臂上。紅菱口中緊咬一塊木頭,雙眼一閉,“來吧!”

賀紫佩是猶豫,再猶豫,手中的匕首幾上幾下,也沒敢劃開傷口,抿了抿幹涸的下唇,他如實道:“這位小姐,在下不是大夫。”

紅菱盛怒當前,瞪大了血紅的眼睛冷冷回眸:“我知道你不是大夫,但你是不是男人?用刀將肉劃開,把箭頭取出來,懂不懂?”若不是傷口的位置太貼近肩頭,她夠不到,也不至於跟麵前這個男人墨跡。

要不是帶著他這個累贅來回周轉奔波,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想想紅菱就更氣,但耐著少夫人下令,不能傷他,早一巴掌拍死了。

賀紫佩如今小命都捏在人家手裏,怎辦不從。特別是回憶起她烈烈沙場,左右圓月彎刀大開攻勢,轉眼數十個追兵就抹頸而亡,穩準狠蕭殺之氣更甚,染紅了一身花翎白裙。

多少那麽點讓人迷惘!“嘿嘿!好瀟灑哦。”賀紫佩失聲笑了,紅菱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就刺了下去,嚇得賀紫佩眼睛都直了,她卻眼皮都沒眨一下。

“快點動手。”紅菱重新將木塊放入口中,聲音有些虛弱。

刀鋒銀白入肉,發出嘶嘶的裂肉聲,聽著人心驚膽顫,賀紫佩滿頭是汗,雙手無助顫抖,小心翼翼猶如女子繡花,殊不知越是這樣,紅菱的痛苦就更甚,紅菱一把按住他顫抖的手臂,虛弱的聲音就在耳畔,“求你快點,別折磨我好嗎?”

“姐姐,您這是折磨我啊?”賀紫佩都哭了。

最終還是將箭頭取了出來,扔到地上,他恨不得踩上十腳八腳的解氣,回頭再看紅菱已經痛得昏死過去,胳膊上的血還在不住的流淌。他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將自己內衣的袍腳撕下來,,勒住傷口的上方止血,又取了水清洗幹淨,手頭無藥,他愁眉不展。

但想想江湖人士,刀傷藥應該是必備之物才是,低頭看看昏死過去的紅菱,貌似胸前鼓鼓囊囊有什麽東西,伸手去摸,圓圓的……再摸,另一個圓圓的,捏捏還軟軟地,“這是啥呢?”

賀紫佩正在忘我研究此乃何物,紅菱猛地睜開血紅的雙眼,陰冷氣焰從身側而來,剛剛療傷的匕首已經抵達賀紫佩的脖頸上,“別動,你想幹嘛?”

嚇得賀紫佩猛地挺直了身子,“我,我在找藥,你沒上藥不行。”不爭氣的眼淚又下來了。

見他這唯唯諾諾的樣子,也不敢成事,紅菱解了胸前衣襟,取出一小白瓷瓶扔到他麵前,“上藥,不許**。”賀紫佩猛勁點頭,給她的傷口上藥包紮。

再轉身看她已經徹徹底底地昏了,臉上泥花的妝,賀紫佩伸手滑過她額前亂發,露出清秀的容顏,還有些水,賀紫佩又撕了自己的衣袍沾水給她擦臉,很快露出她慘白的容顏。

“生的還挺好看的,就是凶巴巴的太嚇人。”賀紫佩咬了咬唇,又幫她將胸前的衣襟和好,移動她平躺在幹草上,見她麵色時紅時白,伸手一摸她額頭,滾燙滾燙。

低頭看看自己,也就一件外袍,若是給她穿上自己還不凍死?可是不給她披上,這天寒地凍的她也活不了,思慮再三賀紫佩還是脫了外袍,自己小心翼翼湊過去,將外袍蓋在兩人身上。

實在太累,很快兩人便沉沉睡去。

再撐開眼,已經又是一天,感覺胸口好沉啊!清晨的朝陽透過樹蔭,懶洋洋射到洞口,昏暗的極盡曖昧,他朦朦朧朧睜開眼,散發著陣陣女兒香的溫熱物體,半邊身子都在他的身上。

頓時身體某處開始蠢蠢欲動,因家中管教太嚴,什麽紅樓楚館他隻是夢想中去過的地方,真正還是個沒開包的雛,此時有軟香再懷,最原始的欲望開始蓬勃而發。

“其實說了媳婦,也不錯啊?”他低聲嘟囔著,感覺身上女子在動,忙閉目裝睡。

紅菱見此場景忍不住麵紅耳熱,忙撐著身子起身,卻不料胳膊根本使不上力氣,剛起來就撲了過去,賀紫佩擔心她,亦要起身,兩人就這麽撞上了,而且不偏不倚剛剛好,嘴巴對嘴巴。

瞬時間外麵的鳥兒都不叫了,陽光都羞澀的躲藏起來,而兩個人的臉也漸漸紅了。

韓露和蒲少歡,珍珠在這小島上一住下就是五日有餘,此處是專以打漁為生的小村落,村民很少總共才十戶人家,安靜祥和,又因地勢險要知道線路的人不多,所以外人來到此處少之又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瞿螢能找到這種世外桃源,也算是偶遇而得。

韓露剛剛恢複了些,就跟著珍珠四下裏走走看看,這裏的人很淳樸,無論男女都是黝黑結實,鮮有韓露這種白若無血之人。村長的娘子,阿娘見她走路拖遝,麵色不佳,好心過來幫著珍珠扶著。

見韓露年歲不大,便叫幺妹,“幺妹啊!你是那裏不舒服嘞?怎就臉色這麽差嘍!”地方音很重,韓露聽不懂,搖了搖頭,珍珠與她翻譯一遍,韓露溫婉一笑,指了指肚子,“我難產,孩子沒了,身子也虧了。”

這是珍珠第一次聽她說起關於孩子的事,以前自己就想問,但又不敢,怕觸及韓露傷心事。如今韓露竟親口說出,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憋了許久還是悶聲大哭起來。

阿娘亦是傷心,拍了拍她的肩頭,“幺妹啊!麽事,年歲小,再等幾年能養好。”轉身喊了幾個,正晾曬漁網的女子。見阿娘喊人,媳婦們都小跑了過來。

身穿花裙的女子,都有著紅撲撲的蘋果臉,健康而有活力。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好奇,紛紛用看怪物的神色望著她,更有個年歲小的姑娘,伸手小心翼翼摸摸她的衣袖,不住的點頭,似乎很喜歡,氣得阿娘狠打了她的手掌,“**個啥子嘛,沒個見識咧!快見過夫人!”

三個女子笑盈盈站成一排紛紛作揖,韓露回禮卻是有氣無力,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珍珠再也不敢哭了,扶著坐在幹枯樹墩上的韓露,央求:“夫人,我們回去吧?”

“莫急,吹吹江風好,身子骨憋久了都酥嘍!”阿娘勸說著,見珍珠不信,點了點她的額頭,“聽阿娘的,阿娘不害人。”珍珠笑了,微微點頭,看向韓露征求,“夫人,你冷嗎?用不用在披上件衣服。”

正是午時,陽光很足,照的人暖融融的,韓露也不想這麽早回去,搖了搖頭,“挺好的,我們再坐回。”

阿娘轉身跟幾個女子交代了幾句,便紛紛去了,沒多時那個最小年歲的女子就送了一碗薑湯,越過珍珠的手,直接抵到韓露嘴巴,“不燙嘍!夫人且嚐嚐。”

如此天真無邪的笑,韓露很是受用,就著她的手一口喝下,肚子裏頓時暖融融的,細細品味還有股子雞湯的濃鮮味道,點了點頭讚道:“好喝,謝謝。”

小女子有些受寵若驚,忙搖頭,“不謝,不謝,鍋裏還有,你等會再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