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瞧,這是叔叔帶回來的雞鴨。”樹墩畢竟是小孩子,幹幹活就跑邊上玩去了,獻媚抱著雞鴨過來給大龍看。大龍寵溺的摸了摸孩子的頭,發現蓬鬆清爽不少,疑惑道:“你自己洗的頭啊?”

樹墩搖頭,手指裏頭忙著做飯的韓露,“嬸子幫我洗的,還幫我洗了身上,還有衣服呢!”

“家裏沒個洗東西的物件,你們去哪裏洗的啊?”大龍頭一個想起來的就是河塘,果不其然,樹墩指了指河塘的方向,“嬸子問我哪裏有河,我就帶嬸子去了,然後就洗的白白的。”

大龍心裏說不出的感動,許久沒人如此照顧樹墩了,正好韓露出來叫大夥吃飯,大龍首先進去,衝她憨憨一笑,“真是麻煩你了,讓你拖著病身子還下涼水。”

玉滿樓最見不得有男人直視韓露,更見不得韓露對人笑,而這兩點大龍都占全了,氣的他頭冒青煙,一把拉過韓露,質問:“那水涼不涼?”

山泉水嗎?自然要涼一些的,但畢竟是正午時候去的,倒也不覺得,韓露擺了擺手,拉著他坐下吃飯,“不涼,挺清爽的,若不是怕被人看見,我都想進去洗洗的。”

一席話說得正喝水的大龍險些嗆到,玉滿樓皺眉再皺眉,手掌伸過去捏了捏她的大腿,韓露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再不敢多說,安生坐下吃飯。果然還是大米好吃,縱是一碟子清炒菜都吃得美滋滋的。

大龍最先吃完,就拿了碗筷去洗,而樹墩則獻媚的站在韓露身後,與她揉肩捏背。跫然沒了玉滿樓什麽事,怎麽感覺自己反而成了外人,越想他越是憋屈,一把握住韓露的手腕,往外扯。

“小露你跟我出來下。”

韓露不明,拍了拍樹墩的小手,“你去玩吧,我跟你叔說說話。”樹墩一點頭就跑的沒了影子。玉滿樓牽著韓露的手掌走到門外,滿眼疑惑看著她。

韓露低頭看看自己,除了衣服髒點,也沒有別的問題啊!“老公你這麽看我幹嗎?我有問題嗎?”

“有!”玉滿樓說得斬釘截鐵,韓露擰緊了眉宇,雙手玩著鬢角垂下的發絲,“有?我哪裏有問題?”

玉滿樓醋意上升,嘟嘟著嘴巴,質問:“你不覺得你對大龍父子太好了嗎?”

韓露搖頭,“不覺得。”馬上後知後覺,噗嗤一聲笑了,“原來你吃醋啦?”玉滿樓絲毫不覺得吃醋是件可恥的事情,猛勁點頭,“是,我不僅吃醋,我還很生氣,所以我們現在就要走。”

天色不早,加之山中天氣變幻無常,大龍家還在村子外麵,距離正村也要有段距離,所以韓露可不敢馬上走,再說答應樹墩的事情,還沒有做,她想了想道:“我看還是明個走吧,今晚上在住一夜。”

“還說沒有,你明明就是舍不得?”玉滿樓其實就是想試探韓露,結果見她真的猶豫不決,更是氣憤,厲聲質問:“我哪裏不如他啊?”

捉奸在床也不過如此吧?

這人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韓露臉色驟冷,不願與他多說:“不可理喻,若是以前的玉滿樓絕對不會如此懷疑我。”她轉身要走,卻被玉滿樓由後抱個滿懷。

玉滿樓鳳目危險緊眯,寒氣滾滾,語氣中竟有三分威脅:“不許走,我還沒說完呢!以前的玉滿樓到底什麽樣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愛你,我見不到別的男人跟你說話,更見不得你對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好。”

“你太狹隘了。”韓露想扯開他的束縛,他卻紋絲不動,更讓韓露火大。

玉滿樓見她氣到漲紅的臉,心裏的火忽的就燒了起來。一把搬過韓露的頭,俯首就要強吻她,韓露一躲避開,冷冷看著他,“別如此懷疑我,我討厭被人懷疑,我隻跟你解釋一次,我答應過樹墩要幫他把娘親找回來,所以我必須等到明天,不然我不會走的,要走,你自己走。”

見韓露放出狠話,玉滿樓剛剛燒起來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他似乎有些不認識麵前的女子了,自見到她第一麵,給玉滿樓的感覺就是這世界上沒了誰都可以,卻獨獨不能沒了他玉滿樓,可現在的韓露又是怎麽啦?

玉滿樓茫然失措,放開了禁錮韓露的胳膊,韓露往前走出去兩步停頓,側頭卻不看他,“玉滿樓,我真是把你慣壞了。”說完,頭也不回走了,才到院門口,她又回轉過來。

玉滿樓還以為她是回心轉意了,故意冷臉看他處,跟她鬧別扭,卻見韓露的臉色比他更冷,質問:“說,你那裏來的銀子,買的米和雞鴨?”

“我不告訴你?”玉滿樓搖頭晃腦,氣勢韓露。

韓露噗嗤一聲冷笑,“好,你不說,我亦不問,縱是以後你想說,我也不聽了。”她轉身怒氣騰騰走了。這架勢玉滿樓可從來沒有見過,頓時嚇得他分寸大亂,兩步追上她,緊緊拉著韓露的手臂求饒,“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韓露心底憋著笑,冷笑轉身,“看你初犯,暫且給你一次機會,你說吧?”

玉滿樓猶猶豫豫,半響才道:“我去了前頭的村子,聽說那裏有個私家賭坊,我就進去賭了兩把,然後就小贏了一筆。”

就沒有見過這麽自信的人,韓露氣的要命,狠狠點著他的頭,“你豬吧?我真是服了你了,身無分文,若是輸了怎麽辦?”

玉滿樓被點的退後再退後,怯生生望著她,訕笑:“沒事,我不能輸,這不還贏了嗎!”

“你怎麽知道?”韓露怒吼。玉滿樓無言以對,搖頭在搖頭,氣的韓露冷笑,“好,你不說是吧?我也不問了,你走,你走。”韓露不由分說,就往外推他走。

見她真的惱了,玉滿樓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為難,見大龍站在門口傻巴巴看熱鬧呢!忙招手喊他:“大龍哥,快來勸勸小露,她要趕我走。”

大龍正尋思著人家小兩口吵架,他是不是應該過去瞧瞧,見玉滿樓求饒,借機跑過去,將兩人拉開,勸說:“這是怎得了?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

玉滿樓嘿嘿一笑,先給自己個台階下:“沒啥,我說話不中聽,氣到她了。”

大龍想著自己是個大哥,便也不外道,說了韓露幾句:“妹子,這就不是大哥說你了,男人嘛?哪有沒錯的時候,再說小樓兄弟多疼你,那可是我這個做哥哥的,都看在眼裏的。”

出門在外韓露本就心情不好,加之這兩日同樹墩相處,時常想起自己那個苦命的孩子,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心裏說不出的委屈,也不願意多說,扭身哭著走了。

玉滿樓頓時傻眼了,憤憤看著大龍,“你傻吧?你說她幹嘛?你該罵我啊?罵我你懂不懂啊?怪不得你家媳婦回娘家了呢!真是無可救藥。”氣的玉滿樓一邊走一邊數落他。

聲音漸行漸遠,大龍心頭久久無法平息。舊時事情一件件浮現眼前,他捫心自問,自己怕是有很多地方都錯的離譜,不然娘子在被老丈母娘帶走的時候,也不會連反抗都沒有,直接跟著就走了。

大龍幽歎一聲,落寞的低垂著頭,回了房間。沒脫鞋就踩在炕上,急的樹墩直嚷嚷:“爹,拖鞋,我嬸子新擦的炕。”大龍似沒有聽見,從炕上的櫃底下翻出個破舊的包裹,將裏麵的零散銀子,大錢都倒了出來。

然後一遍遍的數清楚,樹墩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也不敢在說什麽,跑出去找黑豹玩去了。

“翠翠,你等著,我明天就能去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