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大龍這個山裏漢子還懂得挺多,玉滿樓淺笑點頭,“小露為了我付出的太多,要不是我,她此時還在家裏享福呢!”說完,他心底酸痛,身為個男人沒有給心愛的女子最好的生活,反而顛沛流離,實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初見他二人,雖身穿麻衣粗布,但仍舊難掩眉宇間的貴氣,特別是那女子,就更是美得驚人,豈非平常家女子,男子更是儀表堂堂,眼中精光四射。

如此金貴的兩個人能露宿山野,已經很讓人匪夷所思的了,而且這兩個人還能誠心誠意的幫助自己,多少讓大龍有受寵若驚之感,裝完了軲轆坐在地上歇會,嗬嗬笑道:“小樓兄弟,我真是懷疑我家祖墳冒青煙了,不然你們怎麽能毫不嫌棄的幫助我這個窮漢子。”

玉滿樓頓了下,繼續忙著鋪車板子,“隻要是我家小露願意做的,我就會全心全意幫她。”他語氣冰冷透著疏離,大龍在感情方麵也是過來人,自然明白他的冰冷源於何處,哂笑著撓了撓頭,“那也是要謝謝兄弟的,畢竟兄弟才是家主嗎!”

聽他憨憨的奉承,逗得玉滿樓噗嗤一聲笑了,“我這個家主,還需努力哦!”

樹墩將院邊的小野花都踩了來,放在車板間別好,黑豹亦是不閑著,用嘴叼了花送到一推,任由樹墩挑選,然後別在車板上,幾人忙活了一陣,一輛絕對能勝任接新媳婦的花車就成了,遠遠看去就跟個大花籃似的,樹墩擔心花會敗了,間隔一陣子就往上麵淋水,精心的很。

“吃飯嘍!”韓露喊了一聲,便癡癡站在門口看著那花車入了神,待玉滿樓輕輕撞了她一下,才反應過來,韓露反而怒了,拉著他就往花車走去。

看這架勢不妙啊?玉滿樓立時嚇得眼觀鼻鼻觀心,一語不發,韓露越想越氣,拉著他去看那花車,“你真的失憶了?”玉滿樓猛勁點頭,舉手發誓,“小露,我千真萬確失憶了。”

“哦!”韓露悻悻撇嘴,“那我告訴你,你還沒有給過我一個像樣的婚禮,也沒有給我個正式的名分。”

“啥?”玉滿樓頓時驚愕了,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缺心眼啊!如此好的女人他怎麽連個名分都不給,怪不得她始終不與自己有夫妻之實呢!怕是心裏還在怨呢!

玉滿樓痛心疾首拉著韓露雙手,誠心悔過:“娘子,相公錯了,相公發誓,隻要我們穩定了,我一定給你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韓露幸福地抿緊了下唇,微微笑了,“好吧!我且原諒你這會。”

飯畢,大龍便帶著玉滿樓和韓露去了鄰村,在這裏呆了幾日,韓露還是頭一次出門,興奮異常,見到什麽都覺得新鮮,問樹墩這個,問樹墩那個,樹墩百問不煩,認真回答似個小老師一般。

一大一小手牽著手,走在最前頭,時而指指點點,時而歡聲笑語若鳥兒翠啼,悅耳動聽。

“看弟妹多喜歡孩子,待你們回了家,也多生幾個兒子。”大龍同玉滿樓打趣,玉滿樓一笑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暗暗道,兒子可以生,隻是家在何處他怕是回不去了。

說是鄰村可走在路上,韓露才發覺這鄰村還不是一般的遠,需翻山越嶺不說,還要路過一個小鎮。等到了小鎮上,韓露都累的虛脫了,若不是走走就被玉滿樓背會,她還真是堅持不下來,倒不如樹墩頑強。

時過午,他們幾人才進了小鎮,韓露說什麽都不走了,見街邊有個麵店,一屁股坐下便一動不動了。也是吃飯的時間了,玉滿樓從懷裏掏出銀兩點了幾碗陽春麵,和幾碟清炒小菜。

大龍想去搶著算銀兩,被玉滿樓硬推了回來。樹墩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下館子,興奮的難以言喻,小屁股坐在凳子上扭啊扭的,待白嫩嫩油汪汪的湯麵端上來,他竟都不會動筷子了。

逗得韓露想笑,卻怕傷了孩子自尊心,取了筷子夾了些牛肉放到他碗裏,“來,就著牛肉吃,味道更好。”樹墩衝她嗬嗬一笑,悶頭嘶嘶吃起麵條。

樹墩美得小眼睛眯眯著,幸福的不行。這就是孩子,隻要一碗麵條都能讓他滿足。相較之下成人的欲望,就大的可怕。

“快吃吧!等會我去雇兩個抬竹椅子的腳夫,抬著你走。”玉滿樓送了筷子給她,韓露接過,猶豫著低聲問:“滿樓,你銀子還夠用嗎?”

玉滿樓安心一笑:“沒事,足夠我們走出這裏的了。”

韓露小心翼翼摸了摸胸口,“要不,把這些……”還沒等說完就被玉滿樓用手壓了下來,“乖,吃吧!等會涼了就不好吃。”夾了些豆芽菜和牛肉片放到她碗裏,韓露知道如此危險,但她不想看著玉滿樓為難而蹙起的眉頭。

沒一會就吃完了麵條,樹墩似沒吃夠將湯都喝個精光,韓露想著給他再要一份,可大龍心疼銀子直說時間不夠了,樹墩嚇得就沒敢再吃,下了凳子,腳剛剛占地,就痛得冷嘶了一聲,負有坐回凳子上。

韓露拉著他的小手問道:“樹墩,你腳是不是壞了?”

樹墩緊張的猛勁搖頭,將腳往凳子後藏,“沒有,沒有,我是坐的久了,腿抽筋了,等會,等會就好。”韓露不信,一把拉過他的小腳,脫了草鞋,就見白嫩的腳掌上,赫然有三個大血泡。

頓時熱淚濕了麵頰,韓露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大龍亦是沒說話,將孩子抱在懷裏,“樹墩來你坐車,爹爹推著你。”

“不行,不行。”樹墩說什麽都不肯上新車,見大龍硬要按著他坐在車板上,小家夥嚇得大哭起來,嚷道:“宋家嬸子說了,新車隻有娘能坐,別人做了,娘就不回來啦!”

怪不得這一路行來,樹墩從不喊苦,縱是摔倒了膝蓋磕破了皮,他也是一笑應對,原來如此!幾人心裏都是說不出的難受,樹墩想要娘,所以什麽苦他都能吃。大龍縱是七尺漢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將孩子放下。

韓露忙幾步走過去,將樹墩接了過來,擦幹樹墩臉頰的淚水。“樹墩不哭,我們不哭,哭了你娘才不會喜歡呢!等會跟嬸子做竹椅子,好不好?”

“人家能願意抬兩個人嗎?”大龍為難,擔心那些腳夫要漲價。

韓露無所謂一笑,“沒事,我跟墩子才幾個分量,若是他不擔,我們還不坐了呢!”說話間帶著樹墩往前頭的集市去了。

縱是青衣藍衫亦是擋不住韓露的美,一路行來她迥然成了這個小鎮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好的是邊上看看,癡得能尾隨出去好遠,最後被玉滿樓一記嗜血冷眼,殺的片甲不留,落荒而逃。

這樣也不是個事,韓露見有成衣鋪子,便一頭轉了進去,給自己選了一個維帽垂紗戴好,這才敢在大街上行走。玉滿樓轉身之際,正遇見兩個腳夫漢子,便過去跟他們談價,但那兩個腳夫就是一口咬定兩個人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