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韓露一直超級忙,潛意識也不想與劉鄴有太多交際,所有一直避而不見,玉滿樓更是私藏心重,巴不得誰都沒有見過她,自然是能回避則回避。

今個劉鄴竟然點名要跟她見麵,若是再多規避就真的不好了。韓露微微點頭,“好!你先去照應著,我片刻便去。”玉九得令急忙忙出去招呼貴客,她則回了臥房,想著該換身什麽樣的衣服,是不是該將臉上的花妝去了,亦或是再帶上烏頭紗?

漫不經心打開衣櫃,翻出了幾套衣服,皆是男裝,好不容易找到一款女子長裙襦衫,還是春秋時的顏色,老氣橫秋更顯悶熱,真是衣到穿時方知窮啊!

她搖頭感歎,將衣服扔的四處都是,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的這套淺粉色真絲長裙,薄紗的披肩乳白色小坎,還算是比較合身的,起身來了梳妝鏡前坐下,取了頭上的銀釵子,尋了首飾盒中的一珍珠拈花別於發髻,雖簡單但清秀甜美,別有一番韻味。

韓露對鏡雙手捧起肉呼呼的麵頰,嘿嘿一笑。銀鏡卻映入了另一個人的身影,白衣墨發嫣然,若鬼魅輕飄飄來到她身後,鳳目冷漠陰霾,朱唇緊緊抿起,正對上鏡中韓露那張驚魂未定的嘴臉。

他一步步逼近,韓露就傻傻愣在那裏,不知躲避更不知該如此躲避,雙手死握成拳,猶如等待著末日審判,而他如狩獵者,肆無忌憚窺探著她的一舉一動,雙手輕輕放在她的肩頭,如山重壓得她無法喘息。

兩個人不說不動對立著,韓露時刻能感覺到背後有陰冷森風吹過,讓人感覺如墜冰窖不寒而栗,雙腳若攀登萬刃刀鋒,不知何時已然瑟瑟發抖,雙手死握不知何時指甲深陷肉中都不自知,隻有雙臂支撐著上半身的重力。

她怕他,是真的怕他,雖然韓露總是自我規避,自我勸說他是個好人,最起碼對她是個好人,但始終還是怕他,因他對身邊的人太狠,太殘酷,珍珠雖沒有明說,但韓露有個腦子也不是吃閑飯的,白玉和翡翠的死不可能與他毫無關係。

那時在紅山他就說過,待回玉家後人就少了,事也少了,耳根子自然而然就清淨了。韓露一直不明白是何意,如今是全明白了,胥金池隻不過是他的一步棋子,幫他鏟除身邊奸細的棋子,他好狠……好可怕。

半響他終於有了反應,微微一笑傾城傾國,放置往日她一定會看的癡傻兀自沉迷,隨之奉承他幾句,然今日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玉滿樓將她轉過身來,輕輕捏起她的下巴,冰眸中情緒莫名深不見底,似嘲笑似失落,說不清道不明,“你-想-逃?”一字一句從齒縫中吐出。

冰冷的氣息恨不得將韓露凍結,她身形一軟,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玉滿樓後退一步,居高臨下看著她,猶如王者一般,寒光外泄,絕美的容顏在炎日下明滅難辨:“你認為你能逃過我的手心?你認為瞿螢能帶你走?記住你是我的人,現在是,以後是,終身都是。別忘了這是你曾經答應我的,你說過,隻要對我有用一日,你便不離不棄。”他笑的嘲諷,韓露更是身子哆嗦,那時他不是醉了嗎?怎就真的記住了?

他微微俯低了身子,把玩著她發髻拈花,“別告訴我,你記性比我還差。”韓露猛勁搖頭,卻說不出自己隻不過是騙他的,哄他開心的話。

“你為何洗去麵上花妝?還戴了拈花,我還記得送你時讓你戴過幾次,你都不許的。今日這是為何?”他自言自語,忽的陰冷一笑,將拈花揉捏破碎“哦!想起來了,你這是去見劉鄴劉王爺吧?他可是好色成性,若見了你這等容顏,必是會救你脫離苦海的,我猜的可對?”

韓露不語,眼淚噙滿了眼眶,灼燒掉她最後的尊嚴。

言罷玉滿樓冷聲大笑轉身,正欲離開,卻聞韓露猛然大聲哭嚎,腳步滯了滯,繼續往前走,雖步履猶豫,也行至門口,猛的轉身見韓露眼含憤恨死死盯著他,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幾步奔過去,硬生生將韓露從地上提拉起來,按坐在梳妝台上,瘋狂的吮吸著她哭紅的雙眼,將她痛苦的嘶吼如數吞入腹中,緊緊抱著她,渴求的撫摸著她的後背,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鑲嵌到身體裏,半刻不得離開。

韓露被猛然間的震驚嚇懵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正在遭遇著什麽,狠狠地用力推他,卻巍然不動猶如攀山之石無法撼動,感覺著身體內的氣息都在被他強行吸走,氣急敗壞的韓露一巴掌扇了過去。

終於安靜了……

玉滿樓就擺著那個被打後的側臉姿勢,舌頭探了下唇角,有淡淡的血腥,韓露亦是如此,大概是他太用力了,嘴唇有點疼。她瑟縮往後,嚇得麵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著。

不由得分說,玉滿樓強行將韓露抱起,放到**,頓時嚇得韓露三魂丟了七魄。還好玉滿樓腦子還算清醒,並未在做什麽過分的事兒,隻是將她放下,然後取了被子給他蓋好。

天啊!這廝一定是瘋了,大熱的天蓋得哪門子被子。然後如默哀一般就在床側守著她,直勾勾看著她,不管你樂意不樂意,反正地盤是我的,我愛怎麽看就怎麽看,他就是如此無賴表情,讓人忍不住還想再給他一嘴巴,但韓露膽小,一次驚嚇足以。

她無奈隻得轉身,用後背對著他,然依舊擋不住他灼熱的目光,半響,韓露以為自己都快發瘋的時候,救星終於來了。

玉九侍奉劉鄴吃過一壺冰茶,卻遲遲不見韓露,借口都尋遍了,也不好意思在搪塞,隻好硬著頭皮來叫門:“大姑娘,你在裏頭嗎?”

韓露起身剛要回答,玉滿樓撇嘴冷笑,冷喝一聲:“在,何事?”

玉九感覺頭上唰的一下,冷汗都被嚇了出來,嘴巴更是磕磕巴巴:“沒……沒事……”人跌跌撞撞摔了幾個跟頭才走出後院。

韓露麵無表情掃了他一眼,憤恨:“你太過分了。”

玉滿樓似乎很開心,鳳目含笑如沐春風:“是嗎?本公子不覺得。”

“你……”氣的韓露用尖削的手指指著他,想罵娘的勁頭都逼出來了,這人真是夠無賴。

玉滿樓柔柔一笑,那雙原本陰冷精明如海洋深邃的雙眸,竟帶著似有若無的頑皮和僥幸,雙手拖住下巴拄在床邊上,笑盈盈看著她,白淨而鋒利的牙齒忽地含住她的手指,帶入口中輕輕地細咬慢吞。

韓露隻覺得血流瞬間待滯,隻能聽見心髒噗通噗通的聲音,似乎馬上就要破胸而出,熱流順著那根手指一直麻痹了整個手臂,她連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半響才反應過來,往出拉,他卻壞心眼的咬緊,讓她動彈不得。

若是再動,他就會皺眉用力,讓她吃痛,然後乖乖的讓他咬著,就跟小狗搶食一般,讓人哭笑不得。

時間慢條斯理流過,直磨掉韓露最後一絲絲憤怒,然後變成冷漠呆滯表情,懶洋洋躺在**,剛才的一切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肚子不爭氣的咕咕亂響起來。

“你餓了?”玉滿樓挑眉一笑,偷腥後的喜悅,韓露則冷冰冰著臉色,不理他。翻身過去看他一眼都覺得累得慌。“我困了想休息。”

玉滿樓不依不饒,拉著她的胳膊轉過來,與他對視,雖他笑的人畜無害,但心裏陰影還是持久存在,他伸手捏了捏她麵頰,發出一聲感歎:“你胖了!”

“也許是吧?”打掉他毛毛的手,玉滿樓罕有的好脾氣,卻是極其**的做著另一個動作,粉嫩的舌頭輕輕舔舐過唇瓣,笑的頗為邪惡,靠近了幾分,直到彼此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他才氣吐幽蘭“那說明我養得好。”

伸手推開他的胸口,保持有效距離,韓露十分戒備,怕他竊香成癮,再次偷襲。嘴上也不再示弱,“那我這個做奴才的,是不是該感謝主子大恩大德。”

玉滿樓麵色一冷,“既然知道,為何還想著離開我,你可知我聽了那瞿螢叫囂,氣的我一夜無法安眠?難道你覺得我對你還不夠好?”

這話讓人感覺是對小三的語氣,韓露嗤笑:“好,很好。”冷冷回眸,讓玉滿樓竟有些膽怯:“二公子貴人多忘事,小露曾說過寧做貧家妻,不做富家妾,二公子您何必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玉滿樓木訥重複,嗬嗬發出幾聲冷笑,他想著她能為他有所改變,最起碼能為他留下,然而……他錯了。失落,遍體鱗傷的失落感,讓高傲的他潰不成軍。

“小露,你可曾真心喜歡過我?”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韓露咬牙一字一頓力求讓他聽清楚記明白:“小露對二公子隻有敬重,再無其他。”

“好……你……好狠的心。”

韓露不敢去看他的眼,俯首冷笑:“能狠過二公子嗎?白玉,翡翠,她們命賤,但好歹也是一條命,就如我一樣的奴才命。”

“哈哈哈……”玉滿樓放聲大笑幾近瘋狂邊緣,縱是韓露強裝鎮定還是嚇得往後瑟縮,他忽的一下逼近,盡在咫尺可以感覺到他瘋狂的心跳,以及灼熱的氣息,“韓露你給我記住,她們兩個的確是我害死的,但若不是為了你,她們又怎會受死。”

“與我何幹?”韓露被觸動心傷,猶如負傷小獸嘶吼。

玉滿樓撇嘴冷笑,鳳目陰蕭冰冷,強烈的占有欲鋪天蓋地而來,單臂死死拉住她按在懷裏,明誓一般怔怔:“因為我想娶你,離不開你,不想讓任何人妨礙你我,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