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與許慎之的疏遠宋懿都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許卿”二字更是許久未聽他喊過了。

所以這人是抽風了?

許是她眼神中的疑惑太過明顯,那人淡淡開口說道,語氣很是堅定。

“他不會的。”

若是原主楚峪在,這時候怕是已經起了疑心。

繼承了他的記憶的楚峪,很是明白。

隻要是和楚封有牽扯的人,他都忌憚的緊。

而且楚封這次從封地回來的意圖太過明顯,怕是個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來。

在楚封多次挑釁之下,連他都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將這人暗殺。

但朝中卻有不少老臣勸他顧念手足之情,大皇子已經去了,萬不能再丟了純王殿下。

楚峪也懂他們的心思,他們當然不是想要楚封篡位謀反的。

相反,他們是希望自己能壓得住楚封,製衡朝野。

畢竟,誰都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百姓流離失所,他們要的是一個賢明的君王。

既要容得下有謀逆心思的弟弟,還要有威震朝綱的手段。

而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許慎之居然來了楚封之前造反的大營,這真的很難讓人不去懷疑。

但他不是原主,也無法站在原主被親兄弟背叛的角度上敏感的思考問題。

所以這個時候,他選擇相信許慎之,相信他絕不會有謀反之心。

這人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自然是對許慎之的人品深信不疑。

這也正是為什麽他敢和宋懿打賭的原因之一,就是足夠相信許慎之的人品。

“楚峪。”

宋懿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那人應聲抬頭,速度極快。

“你有沒有後悔過?”

“有。”

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思考,像是早就準備好的答案。

“我一直在後悔。”

那人繼續補充道。

宋懿臉上的表情忽然有了變化,整張臉都囧成了一團,頗有些猙獰。

“我是說你後不後悔和我打賭。”

她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問題,生怕那人想歪了。

果不其然,楚峪聞言一怔,像是沒料到她說的是這個。

“後悔。”

那人想了想後沉沉的點了點頭,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些落寞。

他怎麽不後悔呢,他後悔的很。

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宋懿心中的位置,也是他低估了宋懿的能力。

他該明白的,自己之前就是被宋懿的長相所吸引,更何況許慎之呢。

而且這裏的宋懿又是那麽跳脫熱情,不似古代女子的沉悶,怎麽會不讓人心動呢。

連他都……

後悔……宋懿有些心軟了。

這男人雖說是有些對不起自己吧,但自己確實也沒有付出過什麽真心。

喜歡肯定是有的,畢竟誰不喜歡帥哥呢?

但愛談不上,確實談不上。

況且,這人比自己小了那麽多歲,想自己二十出頭的時候,也是這般不著調的。

“等回宮我就幫你看看,那個不是什麽大問題。”

“我不是說這個。”

宋懿剛剛說完,那人就急忙開口反駁。

她被嚇了一跳,看向楚峪的眼神中隻有兩個字,“有病”。

“我不是要你幫我這個……”

他的語氣軟和了些,但吞吞吐吐的,扭捏的不行。

“放心好了,我不會輸的,我隻是發善心。”

宋懿聳了聳肩,說道。

這一句話又將二人之間的氣氛拉回了從前,楚峪也鬆了口氣。

管她是說自己還是罵自己呢,還是這樣舒服自在,比規規矩矩同自己說話的感覺好多了。

宋懿這會兒也想明白了,反正能活一天是一天。

開心也過,不開心也得過,既然這樣還糾結個什麽呢。

但她說幫楚峪治病的話也是有私心的,也是在為自己的以後鋪路。

隻要這男人還是皇帝一天,那自己的太後之位也坐的穩當。

若真是讓楚封那個狗比當了皇帝,還能有自己的好日子過?

他怕是會第一個搞死自己!

車夫已經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了,二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提要下去跟蹤許慎之的事兒。

又過了好一會兒,隨著馬夫“到了大人。”的聲音,馬車也穩穩停住了。

宋懿從窗戶那先瞧了一眼四周環境,心中有了些數。

“這個還是給大人吧,怪不好意思的。”

馬夫將剛剛楚峪給他的碎銀子又塞回了楚峪的手中,臉上的神情很不自然。

宋懿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說道,

“拿著吧,做生意都不容易。”

楚峪也十分懂事兒的將碎銀子又還給了人家,那人尷尬的直撓頭。

“那……那就謝謝大人了。”

“快回去吧,趁著天色還早,還可以多跑兩單。”

宋懿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回去吧。

說完自己也轉過了身,開始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起來。

“這裏和想象中的還是有些區別的。”

左看看右看看後,楚峪開口說道。

“有什麽區別?”

“比我想象中的要破落了些。”

楚峪說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顧慮周圍人異樣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

宋懿笑了出來,衝著他直搖頭。

年輕人還是太嫩了呦~

“我說的也是實話,雖然不是那麽好聽。”

楚峪依舊不死心,繼續說道,

“我本想著能在同元樓吃得起飯的人,怎麽說也該是個普通家庭,但你看這……”

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宋懿何嚐不是這般覺得。

畢竟一頓飯要好幾兩碎銀子的地方,這樣的家境怎舍得呢。

但她雖然這般想,可卻沒說出來,

因為……

俺看你這人不是本地的吧?”

一人觀察楚峪許久之後,走了過來,眼神略帶殺氣。

宋懿見狀識趣的後退了一步,給那人騰出了足夠的空間。

看著眼前身強力壯的男人,楚峪下意識吞了口吐沫。

這人雖然沒有自己高,但一看就是幹力氣活的,身體十分的強壯。

那胳膊上嘭起的肌肉**在外麵,上麵還能看到突起的青筋!

他很是有自知之明的,這若是動氣手來,兩個自己加起來怕是都搞不贏。

“不知壯士有何事兒?”

都這會兒了楚峪還沒明白自己是哪得罪到這位壯士了,不時向宋懿遞去求救的眼神。

“啥事兒?”

那人持著一口濃厚的口音凶神惡煞的衝楚峪說道,

“俺看你在這叨叨的不像個好人!”

“冤枉啊!天地良心,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好人!”

楚峪苦笑著解釋著自己沒有壞心思,但那人好像不是很相信。

“切。”

那人輕笑一聲,寬厚的帶有繭子的手掌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俺說你不是好人!”

“噗嗤。”

宋懿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原來這看著楚峪吃虧是這般快樂的一件事兒,怪不得自己每次吵吵楚峪的時候小景都在旁邊憋笑呢!

“你又是誰?”

這一笑不當緊,卻將那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楚峪一看,立馬肩膀一歪躲掉了那人的手後,躲到了宋懿身後。

還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

“我……”

宋懿腦中飛快思考,

“我是他哥!”

隻見她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杆將那人拉到了一邊,悄咪咪說著話。

楚峪好奇的不行,正想湊過去聽聽說的什麽呢,那二人就齊刷刷的轉了過來。

不知宋懿同他說了什麽,隻見他轉過身來後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剛剛眼神中的凶狠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了,似乎……帶著些惋惜?

這不對勁!

楚峪剛想開口問問,卻被宋懿抓著後背的衣服給拽走了。

“哎哎哎!”

好不容易停住了腳步,他心中那叫一個不爽。

“你剛剛聽他說了什麽?”

他皺著眉瞧著眼前這人,明明是這人看起來更不像好人好嗎!

“說你小時候腦子燒壞了,智商停留在了八歲,讓他別同一個傻子計較。”

“什麽!”

楚峪簡直震驚了!

他都不知道這女的是怎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的,連騙都不肯騙自己一下!

“還有完沒完了,正事兒不做了?”

見他還想繼續揪著不放,宋懿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剛剛若不是想著時間比較趕,還是正事兒要緊。

她才不會幫楚峪說話呢,那人若是當真教訓他一頓,自己高興還來不及呢!

一聽到“正事兒”二字,那人果然安靜了許多。

“那咱們先從哪查起?”

“從……”

宋懿環顧了一周,這裏確實同上京城有很大的差距。

不但同上京城,甚至連通安堂那邊的一半都比不上。

這裏都是黃土地,連石磚都沒鋪上。

這還好是沒下雨,不然宋懿當真是不敢想。

若是她沒猜錯,這裏應該就是西城區的中心街了。

看著蕭然的街道,宋懿心中難免有些淒涼。

雖然就算是現代,貧富差距也還是很大,但見到了也還是會深感難過。

明明都是一樣的人,為什麽有些人上下來就在羅馬,而有些人這輩子都沒去過羅馬呢?

楚峪看著這人臉上豐富的表情,一時間不解的很。

“先去那些人的家裏瞧瞧吧。”

楚峪點了點頭,他也是這般想的。

要是說是在家裏開始犯病的,哪定是家裏的線索最多。

根據路上行人的描述,宋懿二人順利找到了哪故去幾人的家。

“這怎麽什麽都沒有?”

楚峪看著空****的院子,不免有些疑惑。

按理說這人死後應在家中停夠三天再下葬才是,可現在……

“你們找誰?”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端著個盆子站在院子裏,從他們喊道。

“這是張慶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