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稚不禁瑟縮一下。

好冷。

“放手。”

什麽記不記得的,她沒心思去想,對於現在的她而言,隻有一件事值得費心。

複仇。

這種莫名其妙的牽扯,一點意義都沒有。

“景稚!”穀慕辰更用力了:“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了嗎?”

“我讓你放手!”

無論她如何掙紮,男人都沒有放開的意思。

景稚無奈,隻能看向他:“我看你一眼了,可以放手了吧。”

她的記憶裏根本沒有穀慕辰這號人。

“你真是……”穀慕辰歎了口氣,終是放手:“中學的後花園,還記得嗎?”

記憶被塵封得太久,景稚有一瞬間的恍惚。

“什麽中學?為什麽我要記得?”

遇見傅承策之前的生活,有值得被記住的東西嗎?

接二連三的毆打,母親的哭聲,混混輕浮的笑聲……她有記憶以來,見到的就是人間的地獄。

那時,她總想躲起來,躲在一個所有人都不會去的地方。

“那時候你總躲在後花園,我和你一樣,也喜歡去那兒。”

穀慕辰放緩了語氣。

這對他似乎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

“你?”

中學時願意與自己說話的人,恐怕也隻有那一個了。

當時很多人顧及南珠,沒有人敢和她說話,甚至想方設法地欺負她。

所以隻要一有空,她就會跑到後花園裏一個人躲著。

因此,她結識一個男孩兒。

男孩總會來找她玩,給她講故事,帶零食,她也理所當然地認為,男孩兒和自己是一樣的人。

一樣孤獨,可憐。

直到她看見男孩上了一輛豪華轎車,之後再也沒在學校出現過,景稚才猛然醒過來。

原來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所以,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景稚臉上掛滿了譏諷:“說當年不辭而別不是你的本意?”

“這一件事我確實要解釋,但……”

“夠了!”

景稚冷冷喊道:“穀慕辰你聽好了,你的解釋對我來說不重要,我與你雲泥之別,當年的事情早就沒意義了,當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就此作罷吧。”

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有交集?

“景小姐……”

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穀慕辰捏緊拳頭,早已醞釀好的話語此時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還有什麽好說的?補償嗎?

別說景珠拒絕了,就連他也覺得自己的行為無比可笑。

當年自己離開的時候,如果把她一起帶走就好了。

她不會再被欺負,她會有一段快樂的時光,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穀慕辰。”

稍微平複氣息,景稚平靜抬頭,望向那個一臉沉痛的男人,心中竟沒有絲毫波瀾。

縱然理解,當年卻也是真真切切地恨過他的不辭而別。

可那又如何?

在黑暗的道路上,經過一盞燈,她繼續往前走,世界依舊是黑暗的。

“我很感激那段時光,雖然不長,對我來說,卻是難得的溫暖,但……從前我不知道你的名字,現在我知道了,就當……我們是第一次認識。”

她早已埋葬了過往。

就連再次遇見,她都沒有記起這個人。

“……好,那就當我們重新認識。”穀慕辰忽然輕笑,好像釋然了什麽,隨後道:“既然如此,景秘書,我可否以合作方負責人的身份,邀請你吃一頓飯?”

景稚是想拒絕的。

她莫名不想和這個人牽扯太多,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轉念一想,這人是她的合作方,她也不能把兩人的關係鬧得太僵。

“她,不行。”

景稚心狠狠顫了顫,無聲後退了幾步,男人越過穀慕辰,站在了她的身前。

他怎麽會在這兒?

“傅總,這麽晚了,還在應酬呢?”穀慕辰恢複了平日溫和的笑,毫不懼怕地對上對方的眼睛,伸出右手。

兩人都是生意上的王者,此時的初次見麵,更像是無聲的較量。

傅承策沒有與他握手,冷哼一聲:“穀總好興致,不去工作,卻在酒店與我的秘書拉拉扯扯。”

冰冷的話語似乎壓抑著巨大的怒火,景稚覺得,今晚要完蛋了。

他這麽生氣,大概聽了不少他們的對話。

她竟一點都沒有察覺。

“傅總的興致也不差,深更半夜不去陪未婚妻,卻在此偷聽我與景秘書的對話。”穀慕辰笑的意味深長:“外界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啊。”

兩人間的火藥味十足,景稚連忙上前:“穀總,有什麽事明日再說,我還有工作要與傅總匯報。”

她不明白,穀慕辰為什麽非得抓著自己不放。

當年那件事對他那樣的人而言,也算不了什麽吧。

“工作?”穀慕辰麵露譏諷:“希望真的是工作。”

“那是自然。”

景稚又露出了那副無懈可擊的笑。

她怎會聽不出來他話裏的意思。

反正自己與傅承策的事,算得上秘密,又不完全是秘密。

讓他誤會也好……

“唔!”

下巴傳來一陣捏痛,景稚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扳過去,一個帶著懲罰意味的吻落了下來。

隻是一瞬間的觸碰。

她沒有反抗,甚至順從地會吻了他一下,雙頰適合時地泛著紅暈,好不誘人。

穀慕辰雙拳捏緊,眼裏閃過不可置信,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他怒極反笑:“傅總,您用不著如此著急地在我麵前宣誓主權,你和你的未婚妻遲早要結婚,景秘書也不會一直做你的地下情人!”

傅承策直接將人摟著,毫不避諱,又似乎在對對方宣戰:“那又如何?現在,她,是我的。”

如此場麵也是景稚沒有想到的。

以為傅承策就算再生氣,也沒有在外人麵前表現出對自己的占有欲,除了和南珠吵架的時候。

心中雖疑惑,景稚還是順從地配合,小鳥依人似的依偎著身側的男人,同時朝穀慕辰勾了勾手指:“穀總,您若是不介意,一起?”

沒有男人受得了這樣的挑釁。

穀慕辰臉色十分難看,快步離開現場,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的身影與記憶裏的女孩兒重合,他加快腳步。

景稚沒有起身,一手摩挲著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