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霸虎在山上打的,我給帶回來了。”江雲傾說著自己反倒是先樂了,“不知道梅蘭如果知道是他打的還敢不敢養。”
這個問題秀蘭也不知道答案,歪著頭認真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
打獵持續了幾日,天氣驟冷,不得不終止。
林霸虎帶回來不少獵物,江雲傾看著他像變戲法一般將獵物開膛破肚,切成小塊,加上了佐料攪拌均勻,然後放進菜壇子裏頭。
“咕噥~”
她跟著兩個丫頭一起咽了咽口水。
林霸虎抬頭,瞅著她們三個。
三人動作同步地往後一縮,梅蘭還不忘記抱上兩隻小兔子一起。
林霸虎的目光落在那兔子上,隨即又看了一眼江雲傾,後者莫名一陣心虛。
“羊肉味兒不佳,我也不擅做,這幾隻羊就拿去賣了。”林霸虎說完,頭也不抬就走了,走到一半又回頭,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掃視了好幾遍,警告一般道,“你們最近,別亂跑。”
江雲傾勉強鎮定地點了點頭,梅蘭秀蘭卻是齊齊哆嗦了一下,直到林霸虎走了才有些放鬆下來。
“嫂子,林……他最近……怎麽……”梅蘭結結巴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最近好凶。”秀蘭補充道。
江雲傾點頭,盯著大門口的方向,也是憂心忡忡。
不止好凶,而且還總是冷不防地就開始警告她們幾人,仿佛……仿佛有什麽事情會發生一般。
江雲傾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這日子好不容易過成了點樣子,可別再出什麽亂子了。
雖然每日變著法子自我安慰著,江雲傾的心底仍舊十分不安。
晚間,夜風蕭瑟的緊。
十天,距離那日秀蘭梅蘭說林霸虎突然變凶已經過去了十天,這期間一直安然無事,每過去一天,江雲傾都覺得十分幸運。
這一晚,她實在睡不著,便披了衣裳出了柴房。誰知剛把手放在門框上,便發現主屋裏的燭光也亮了起來,她立即屏息凝神,整個人都似木頭一般僵在了原地。
一陣輕微的開關門的動靜之後,林霸虎果然穿著一身黑衣走了出來。
他拿出那把平日裏都不曾見他拿出來的劍,在院子裏舞了大概半個時辰,江雲傾藏在黑暗裏,站在破舊的木門後方,就這樣站著看了半個時辰。
他竟是又出來舞劍了,那安神的香包不管用?
林霸虎舞完了劍,把它收回了劍鞘,在原地站了片刻,微微仰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什麽。
江雲傾順著他的角度看過去,天空中月色沉沉,皎潔靈動。
這一刻,她透過這深深的夜色,仿佛真的看見了那月宮仙子正在月樹下蹁躚起舞,輕靈美好的身姿,令人神往。
這是在……賞月?
江雲傾有些不可置信。林霸虎其人,怎麽著都跟賞月這種風雅的事情不沾邊。
他像是一頭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獸,在對方放棄了逼迫他的時候,卻偏偏自己逼自己,硬要闖出一條絕地逢生的路來。
而在這條路上,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以冷漠和無情,防備著一切威脅。
江雲傾呼吸一滯,林霸虎他他他……他朝柴房這邊走過來了!
難道是真的嫌她們礙事了所以準備殺了一了百了?
江雲傾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在江雲傾緊張的注視中,林霸虎在距離柴房大約半仗的距離停了下來。
前者的心砰砰砰亂跳,這麽近的距離,二人隔著一扇門對視。要命的是,林霸虎根本不知道她在看他。
不知道過去多久,林霸虎突然將手伸入懷中,江雲傾整個人都僵硬了心髒跳的更加狂亂。
他要行動了!
怎麽辦,要不要叫醒兩個丫頭逃跑,雖然不一定能逃掉,但好歹有一線生機。
林霸虎啊林霸虎,你大半夜不睡覺帶著武器跑柴房究竟想要做什麽。
江雲傾心中叫苦不迭,心思糾結至極,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十分苦悶。
就在她考慮著要不要衝出去首先成為林霸虎的劍下亡魂從而為秀蘭梅蘭爭取一線生機的時候,林霸虎終於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東西。
是一支白玉簫。
在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華美明麗,攝人心魄,哪怕江雲傾不太識貨,也知道這東西絕對價值不菲。
這林霸虎究竟是什麽來路?
等等……玉簫?這應當,算不得武器吧?
所以,他也許並非是來取她們性命的。
江雲傾:“……”誤會鬧大了……
林霸虎抬手在那支白玉簫上撫摸了幾下,忽的腳尖點地,縱身一躍,上了江雲傾看不到的屋頂。
江雲傾才反應過來這是輕功。雖然先前就猜到林霸虎應該是個高手,但是今夜這是頭一次親眼見識到輕功,她還是有些激動的。
不過林霸虎跑屋頂上做甚?
接下來,一陣悠揚而又透著幾分悲壯的簫聲**入了她的耳中。
江雲傾怔住。
這曲子好聽是好聽,但是總透著一股蒼涼,仿佛從天外傳來的旋律,能夠撕裂乾坤,摧毀世間萬物,最後又轉為無奈而不甘的低鳴,此起彼伏,仿佛在同什麽做著無聲的抗爭。
江雲傾猛然想起從前被一個愛好古風純音樂的朋友安利的一首曲子,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它們給人的感覺莫名相似。
那是一首亡國之音。
江雲傾忘了自己昨夜是如何睡著的。
聽著林霸虎吹出那樣的調子,她竟然也能睡得著,這一點讓江雲傾對自己這種行為非常吃驚。
暈乎乎地按了按太陽穴,外麵不知是誰平地一聲吼,徹底粉碎了江雲傾想要睡個回籠覺的美夢。
外麵的吼聲在說:“林霸虎在海上遇難了!”
江雲傾匆忙拉好衣服,推門出去。
秀蘭梅蘭見她跌跌撞撞的模樣,也嚇壞了,忙跟了上去。
她們看見,門外聚集了幾個人。
一起出海的男人們都說,他丟了。
大概是被海浪卷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江雲傾懵了一下,她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竟然不顧一切地跑到他們平時出海的岸口,看著遠方海麵波光粼粼,卻又風平浪靜。
四下張望,並沒有奇跡發生。
江雲傾不禁握起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