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笑了笑,語氣更加無恥了:“嫂子,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好歹跟了大哥這麽長時間,如今他死了,我們這些兄弟可否沒什麽活頭了,我們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嫂子你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大哥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吧?”
江雲傾原本對他的話頗為不屑,卻在他說出這最後一句之後,猛的一愣。心底仿佛有什麽不可觸碰的東西被狠狠彈了一下,如同平湖泛波一般。
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嫂子,別聽這人胡言亂語。”秀蘭哪怕還不到十六歲,對這李二也莫名厭惡。
“是啊,雲傾妹子,這人就是個潑皮無賴!專門騙吃騙喝。”
“江姐姐,要不要我們回家拿掃帚幫你把他趕出去?”
有幾個人已經卷起了袖子,躍躍欲試。
“謝謝大家,不必了。”江雲傾齒間一笑,讓秀蘭去給他拿了一些米,還有幾個銅板,冷聲道,“就這麽些,多的沒有,不接受討價,拿上它們滾,或者,你也可以選擇不要,我沒有意見。”
李二愣住,似乎在震驚在這小地方這樣一個女子身上的氣勢竟然幾乎快要壓過了他,有些惱怒地扯過秀蘭手中的大米袋子,凶狠地拿了銅板,狠狠地剜她們一眼,轉頭離去。
秀蘭梅蘭被他嚇得不敢說話,江雲傾將兩個孩子拉到身後,溫聲哄了哄,又對先前一直在解圍和幫忙說話的客人道了謝。審視著大門口的方向,一陣沉默,卻是目光複雜。
晚上,江雲傾把兩個孩子安頓好,又拜托了鄰居照看,孤身一人去了鎮上的集市。
她知道李二不會死心,她不能被動,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米糧店的老板正在指揮夥計打烊,見她來了,神色一亮,將人迎進去,上了茶:“這是什麽風把江姑娘吹來了?”
江雲傾臉色不改,從袖口掏出幾條刺繡精致的手帕:“老板客氣,這些小玩意兒給令千金拿去玩耍,小女子有些事想請同老板打聽。”
“姑娘有話但說無妨。”老板見那帕子可愛,又是從未見過的樣式,看著討人的歡喜的緊,想著女兒也會喜歡,便接了過來收好,這才抬頭望著江雲傾。
通過之前幾日來的相處,他知道這姑娘是個純良之人,又心思通透,大小事宜拿捏得當,此番必定不是毫無緣故來找自己的。
也因得女兒恬恬的事情,待她的態度比從前好了許多。
“咱們這鎮上近期可有外來商人?最好是胡商。”江雲傾開門見山。
老板答:“有,月前東碼頭,正好來了一隊做茶葉生意的胡商。”
“他們可有什麽特點?”江雲傾挑眉,追問。
“特點?咱們這一帶靠海,難有胡商,他們的生意十分不好做。這算不算?”
江雲傾凝眉,低頭沉吟。
“姑娘問這些做什麽?”老板覺得奇怪。
第九章 好好地活著
江雲傾搖頭一笑:“不過是想著能否和過路的商隊合作,多賣一些布料罷了。您也知道,我這家裏有兩個妹妹要養,又不能委屈了小丫頭,日子過的緊巴。”
老板點頭表示理解,安慰了幾句,江雲傾一副受用的樣子,便告別離去了。
站在清冷的大街上,她裹緊衣服,望著頭頂同樣清冷的月光,眯了眯眼睛。
雖然不可思議,雖然十分艱難,但是既然上天讓她來到了這個地方,她便不會讓任何人欺負自己。
她要好好的,過的很好。
短短一個月過去,草草算下來,李二前來騷擾的次數不下十次,江雲傾實在想不通他為何這麽閑。不過這種作風,當真也對得起旁人評價於他的遊手好閑這四個字。
又是陽光晴好的一天,正值午後,日頭毒辣,李二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卷土重來。
江雲傾剛去村頭給一戶人家送了貨,還沒踏進家門口便聽到梅蘭的哭聲,登時快步跨了進去。
“嫂子,梅蘭她……”秀蘭牽著梅蘭,委屈地蹭過來。
“我看看。”江雲傾拉起梅蘭小小的手,那本就骨瘦如柴的手背上,此時竟然被蹭掉了一層皮,紅色的血嘩啦啦往下流,小丫頭定是疼壞了才會哭成這般模樣。
“怎麽回事?”
秀蘭道:“是他……”說著眼睛緩緩往裏看。
江雲傾目光一冷,吩咐秀蘭去給梅蘭包紮傷口,剛抬頭,李二便從林霸虎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她頓時握緊了雙拳。
“大嫂,別來無恙啊。”笑的仍是十分欠揍。
你不來,我自然無恙。江雲傾心中憤怒無比,麵色卻是很快冷靜下來:“李二,你一個大男人,無故欺負一個小孩子做甚?”
“哪裏是無故?”李二十分無辜,“嫂子你可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我剛剛隻是想進大哥房間緬懷一下,這丫頭非不讓我進,還咬我,你看。”
江雲傾自然不想看,上前一步,道:“你三番兩次來此,不止是想借東西這麽簡單吧?你究竟想做什麽,不妨直說吧。”
李二連忙走過來,一手抬起想捏她下巴,被江雲傾偏頭避開:“我想做什麽,嫂子你還不知道?”
“原來你是這個打算。”江雲傾做出一副明了的樣子,卻並不驚訝,也不驚慌,反而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見她態度如此高深莫測,李二也有些猜不透這個女子了。
“那大嫂的意思呢?”
“你說得對,女人遲早都要靠男人。”江雲傾歎息道。
李二大喜。
“不過,我不會跟著一個沒本事的男人。”江雲傾微微一笑,“東碼頭有一隊胡商正找人合作生意,你若是真的想讓我跟你,就證明給我看。”
“這有何難。”李二沒想到事情這麽簡單就解決了,想到以後美人錢財都有了,別說是讓他跟人做生意,讓他一個月不去萬花樓都行。
況且做生意還有錢賺。
“大嫂,你就等我好消息吧。”李二嘿嘿一笑,伸手想摸她的臉,江雲傾一瞪,他便又收回了手。反正以後這就是他的女人了,現在著急什麽?
把人忽悠走,江雲傾又去看了看梅蘭的傷勢,望著那小小卻纏滿紗布的手,眸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