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木崛似乎一點兒也不怕她生氣,或者說巴不得她生氣,這麽一來他就能有的玩兒了。偌大一個皇宮處處都很嚴謹,誰看了他也害怕與恭敬,唯獨這江雲傾敢同他對著幹,並且把這當成是一項樂趣,雖然她對此並未有什麽發覺。
“走吧。”木崛牽起江雲傾的手,絲毫不在意她衝著自己齜牙咧嘴的模樣兒。
江雲傾不情不願地跟他走到門邊,忽然心生退怯:“要不等一會兒再去吧,這也不是那麽急的事兒。”嗬,虧她還能麵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番話,要真是不急的話,秀蘭至於找過來當麵問她要嗎?眼看天也慢慢冷起來了,孩子們光吃得飽而穿不暖可不行。
隻是江雲傾還不打算就此豁出去,她仍是有些不情願。見狀,木崛半是好笑半是好氣地說道:“你就打算一直僵持下去了是嗎?還什麽等一會兒,我沒問題就是你等得起嗎?”
方才的話可都全傳進他的耳朵了,蘭丫頭這是專程上門來要了,怎麽可能不急?也就是她還能死鴨子嘴硬,偏說是不急。這會兒能嘴硬了,等下見著了蘭丫頭,看她那嘴還能不能說出來話。
“確定要等一會兒?”木崛挑眉問道,江雲傾當是有了可商量的餘地,如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木崛揚起一抹淡笑,轉而迅速飛起一腳,門一下敞開來,秀蘭還在那兒呢。
江雲傾都僵了,她憤然看向一臉幸災樂禍的木崛,再看一看秀蘭。無奈,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我說的等一會兒是指你等一會兒,我現在正準備跟他一塊兒去挑選合適的布料呢。”
秀蘭看起來一切正常,她甚至推了推劉天,再喚來劉雪:“那嫂子先把這倆帶上吧,也好量一量尺寸。”凡事還是秀蘭想的最是周到了,江雲傾都忘了還有這一茬兒。
她牽住了劉雪,繼而準備牽住劉天的。
可這小子居然……背叛了她!
“劉天,去哪兒呢?上我這兒來。”江雲傾不住向劉天招手,可是劉天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這麽徑直地一路走向了木崛,然後牽住他的手,滿臉上寫的都是崇拜。這就是一見風使舵的小子,一點兒也不念她對他的好,光是用眼睛看的誰厲害就牽誰。
真真是頭小白眼狼兒。
“妹妹別想要了。”
“我要哥哥。”
“你就不能稍微安靜一點兒嗎?”這臉打的,疼死她!小姑娘下手沒輕沒重的。
算了,原來也沒多指望這倆,現下更是連指望都不用指望了。什麽也無需說了,說再多也就倆字:心塞。這還沒給誰呢,真要給了誰,那不得連她是誰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無端想起這些,江雲傾還有點兒後怕呢。
“要不我分一個給你?”瞧這話,還分一個給她。他把孩子當成是什麽了?一點兒也不知道尊重他們呢?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先不管這些了,一切等選好了布料再說也不遲。
隻是一路上就這麽默默地走,誰也沒有對誰說過一句話,就連倆小的都乖乖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沒這倆在身邊嘰嘰喳喳地鬧騰,江雲傾還就有點兒不太習慣了呢。
“一路上這麽安靜的可不像是你們。”江雲傾試圖營造一些氣氛,然這倆好似都沒什麽精神,誰也沒回答她的話。她就此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一下安靜了下來。
因事先並未有過皇上親臨的命令下達過來,此刻的內務府就如同往常的那般辛苦。誰都有個什麽事兒做,誰也就沒空偷個閑什麽的,那手與腳恨不能立刻飛起來,要不就是希望多生出一對手腳來,活兒也能幹得快一些。
事實證明了選在正好弦都繃緊了的時候進來,一準兒沒什麽好事發生。
這不馬上一切都亂套了嗎?看見了木崛的急著下跪行禮,沒看見木崛的看旁邊好多都已經跪下行禮了,自知不能慢了一步,這不也跟著提起跪下行禮了嗎?可是這跪下行禮雖然齊全了禮數方麵的問題,但是這……
也引起了不少的麻煩。不少手捧著東西的因為這突然的一跪,原來捧得好好的東西都摔下來,要是尋常的東西也就罷了,沾上灰了就動手拍掉,要是一些圓滾滾的還是非常易碎的東西,譬如圓珠子這類的,還有花盆也是算在內的。
就是江雲傾目測一圈看下來,最少也得有四五盆花報廢了。
那些花的花盆都碎了,土也都灑出來,花則歪倒在一旁,看起來慘不忍睹。地上的圓珠子也有不少,叮叮當當地灑在地上了然後滾起來,這東西一旦弄灑了就等於是弄得到處都是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你說撿起來吧,它們是見縫兒就往裏鑽的。
這裏鑽一個,那裏鑽一個。
費心盡力地撿了大半天,回頭一看再一數,數兒都是對不上的。
現下就是這麽個情況,江雲傾已經不準備再往前踏一步了。因為這一步很有可能直接導致她一腳踩上什麽而華麗麗地摔倒。
因此為了安全與保險起來,還是把布料都集中起來搬到外麵,再來逐一地進行挑揀與篩選吧,這麽一來起碼還能保證安全,也沒什麽不好的。
於是,內務府的布料都搬了出來曬在太陽底下。
不愧是皇宮獨有的東西——一匹匹的成色與質量都是那麽漂亮而且上乘,就是江雲傾看了也要羨慕與眼紅。她不住地撫摸這些布料,感受它們的柔滑與細膩,簡直就要愛不釋手了呢。
“這些都能給我嗎?”
“當然。”
“那我不客氣啦!”說不客氣就不客氣,隻見江雲傾大手一撈,大半的布料就都被她抱著了。還有一些漏下來的就由劉天與劉雪來抱。
倆孩子抱著這些布料挺吃力的。
木崛的大掌一撈,把布料都撈上來:“我替你們抱著吧。”小孩子的力氣小,抱的雖少但也不輕,這時候能幫多一點兒是一點兒。
第四百六十二章 穿上了新衣都很漂亮
隻是好心幫忙是一回事,領不領受他的好意就是另一回事了。劉雪倒還好些,手上沒了累贅正覺得輕鬆呢,劉天可是卯足了一股勁兒的。
即便是現在的個頭躥高了許多,也依然夠不著木崛的高度,他也還是踮起腳來努力地向上夠著。一張小臉因此憋得通紅,誰看了都要心軟得一塌糊塗,就是木崛也不是特殊的例子。
他拿了一些合適劉天的布料:“要不是堅強而是勉強的話,那我還是建議你兩手空空的好,起碼你的身子不會壓壞了。”木崛這也是說的實話,至於劉天能不能聽進去那就得是另當別論了。
左右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因為還有一個天生不知道替他省心的家夥也正需要他的幫忙呢,那些個布料不是一匹兩匹這麽少,而是足足有數十匹這麽多呢。
就她這麽一口氣包攬下來,哪還能走得動路?就連再簡單也不過的看路都很困難,那布料一匹一匹地疊起老高的一段兒,她光是能看得見兩旁邊就該自己謝天謝地了。
“我來吧。”木崛伸手就要拿走江雲傾抱著的布料,可是江雲傾卻誤以為他是後悔了想要來搶回去的,這不立馬就使勁兒嗎?
結果一個踉蹌,她站是好不容易站穩了,可是……
木崛就沒她的這麽好運氣了——他沒能站穩,結果狠狠摔了下來,連帶上江雲傾也一起遭殃。布料滾得到處都是,一匹一匹地鋪開來,各式的花色就此鋪滿了一地,看起來十分的絢麗多彩。
可惜了現在誰也沒工夫欣賞這些,劉天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隨即趕忙捂住妹妹的眼睛,他執意要拿的布料現在都滾落在地上了,他也沒顧得去撿一下,劉雪則是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後發現哥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感覺很不滿,因為哥哥把她的眼睛捂得死死的,一點兒縫隙也不給她留。
她怎麽看都隻能看得見一片漆黑,這讓她很是不高興,因而也就開始埋怨起了哥哥:“哥哥,你把手拿開好不好?我好難過!”
劉天不得不細聲細氣地哄著妹妹:“乖,你是個好妹妹,再忍耐一會兒好嗎?對了,我們現在去找秀蘭姐怎麽樣?”說罷,劉天也不管自己的妹妹到底是讚成還是反對,直接用力拖著她就走。
回頭看摔下來的這倆——難怪劉天要捂住劉雪的眼睛,劉雪則要捂住自己的嘴巴了。
因為摔下來的這倆的鼻尖都碰在一塊兒了,險些唇就要碰上,還好江雲傾在那短短的一瞬間迅速偏轉了一下頭,結果木崛壓下來的唇就碰在了她的右邊臉頰上。說實話,那感覺還挺不錯的。
就是……
木崛顯然很是失望的表情讓江雲傾不得不對他提高一點兒警惕。
他很危險——與生俱來的危險。
“壓夠了嗎?壓夠了就給我起開,你簡直重死了!”
“我有你說的這麽重嗎?”
“當然有了你還不信我的話嗎?”
“就是因為相信你害得我吃了不少苦頭呢。”
是嗎?……好像是這麽一回事,那他還是不要相信她了,她也正好省下來解釋的工夫,一舉兩得的事兒,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是吧?
……慢著,好奇怪呀。她怎麽老是有這麽一種感覺呢?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麽要緊的事兒,是什麽要緊的事兒呢?到底是什麽?
江雲傾皺眉細想了想,還是沒能想出來。
而後直直地盯著木崛那近在咫尺的臉,她想起來了:他不是生病了嗎?怎麽禦醫來了一趟再睡了一覺就感覺他一下什麽事兒也沒有了呢?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那禦醫開出來的藥還沒吃呢,這難道隻要多活動一下再適當地出點兒汗就能好的話。
那還請禦醫幹什麽?壓根兒沒這必要了好吧?白跑這一趟,你說何必呢?
“你沒事啦?”江雲傾小心試探地問。
“什麽沒事?我本來就沒事的好吧?”
“那怎麽禦醫來了還要給你開藥?你要沒事就不用開藥了。是那些禦醫的學藝不精,還是你根本就是沒病裝病?”不過要說他沒病裝病的可能好像也不是特別大,因為江雲傾事先親自探過的,那麽高的熱度全然不像是裝就能裝出來的。
既然病不是裝的,那怎麽現在就生龍活虎似的那麽有精神呢?江雲傾想不通了。
“你忘了我是有武功的?”木崛原來不打算說出來,可是見江雲傾難得對他的事這麽感興趣,一時高興也就願意說出來了。
原來他一早就施展了內力,隻是輕易不讓人察覺出來罷了。
就是德高望重的禦醫也很難由脈象上看出來什麽。
“這下是不是就解了你的惑呢?”
江雲傾輕輕點頭,而後她重重推了木崛一把,已然十分的不耐煩了:“你再不起開,我……我就踹你嘍。”
聞言,木崛眨了下眼睛,識趣兒地起開來。
繼而,他向江雲傾伸出一隻手,江雲傾想了一會兒便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了。木崛一把握緊了一用力便把她拉起來。隨手還替她撣了撣身上沾上的灰塵,動作十足十的輕柔仔細,江雲傾恍惚都要不認得木崛了。
這還是他嗎?怎麽好像一起摔了一下,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呢?
“你……”江雲傾手指向木崛,似有什麽話要說。
然木崛故意沒給她一個開口說話的機會,直接就自己搶先說了:“去一趟謹王府吧。”江雲傾還在愣神呢,木崛就牽著她的手一路走。
而後把她不由分說地塞進一輛馬車。
“去哪兒?”江雲傾後知後覺地問。
“謹王府。”
“去那兒幹什麽?為什麽去那?”江雲傾的大腦一定是因為什麽短路了,居然連這麽簡單的問題也要問她。
“你不是要給孩子們縫製新衣裳穿嗎?這時候把布料送過去再緊趕慢趕個把時辰,相信一切還是很有可能趕得上的,關鍵是你得多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