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殿下您身上的病症,已經穩定了很久,興許是之前的療法有了效果,我會每個月中時派人送藥到太女府上,殿下大可放心……如果,殿下有什麽突發症狀,可以找蒼鴻,他醫術亦不錯,值得信任。”

最後一句話,蒼歌特意壓低了嗓子,隻有許若星能夠聽到。

“……”糟糕,她的病,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許若星又一次遺忘這事情了,原本是打算將三皇女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再來處理這事,結果被阿野勾得魂都飛了,她忙著哄人談戀愛,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蒼歌啊……事情是這樣的。”許若星拖長了語調,同時迅速進行頭腦風暴,要立即想一個能糊弄人的方法來,避免蒼歌又要取人心頭血製藥。

她背對著門口,所以沒發現映在門上的影子晃動了一瞬,就消失了。

許若星繼續說,“本殿已經好幾個月都未曾發病,最嚴重的時候也隻是頭有些疼,但在忍受範圍內,所以我想著,是不是不需要再繼續喝藥了?”

言下之意,就是也不要再去掏人心窩子放血了。

“殿下不可。”蒼歌卻一臉的不讚同,“你的脈象仍未改變,故而依舊有發病的風險,殿下,還是切勿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蒼歌話裏行間都是從許若星的角度出發,許若星都想不到法子來反駁。

語塞一瞬,許若星忽然露出慍怒的神情,唇線緊繃,眼眸裏透出一股森然冰冷的情緒,“本殿說不喝就不喝,喝別人的血,當本殿是什麽,瘋子魔鬼嗎?”

太女的生氣薄怒忽然而至,導致蒼歌先是一怔,心神震顫,顯然是被那恐怖的氣勢給震懾到。

蒼歌斂眸,“殿下消消氣,若是殿下執意如此,那我便如殿下所言,暫時停下製藥。”

凰族權威,說一不二,不容侵犯。

反正她先前的真誠提醒,足以讓她問心無愧。

最終,她還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隻要殿下改變想法,可給我傳信,西南方向第三間成衣閣,我會重新製藥,給殿下盡快送來。”

許若星麵無表情地頷首,“本殿知曉了,你何時動身?”

“明日。”

“明日?”許若星眼底泛起波瀾,而後,又維持著剛才的生氣發瘋人設,一副死人臉地冷聲說道,“你回府,去找月茹,取上足夠銀兩,讓她為你安排明日出行所需車馬。”

明明臉上還是一副生氣冷漠的神色,說出的話卻是將她的事情給安排得極其妥帖。

蒼歌感受到了久違的關心嗬護,她想到這位年輕太女曾經被病痛折磨而頭痛到在**打滾,心下那一點點被嗬斥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反倒憐惜更多,扯出了一絲淡笑,“多謝殿下。”

“請殿下以後多多保重。”

“蒼歌先行告退,太女殿下,願以後有緣再見。”

直至蒼歌第二天離開,許若星最終還是沒把想問的問題問出口,給蒼歌留出了安全的隱私空間,蒼歌到底為何離開?又去往何處?她不知,但她願意將人放走。

原主因為自己身上的病,選擇將蒼歌留在後院裏。但她許若星卻不能這麽做,除了因為她無需治病,更是因為她深知,驚才絕豔的蒼歌本就不應該隱瞞身份,被困在小小的後院之中。

蒼歌,本該於廣闊天地之間施展自己精湛的醫術毒術,她不是綿羊,她是和許若星一樣的,胸懷大胸襟、渴望一展抱負的宏鷹。

許若星目送一身紫衣的女子緩緩走遠,她輕喃,“後會有期,蒼歌。”

君子之交淡如水。許若星和蒼歌都認為,兩人暫時走到這,便以足夠,情誼不濃,卻惺惺相惜。

許若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準備回去找阿野。然而她才剛走下了兩個台階,一道身影卻氣喘籲籲地跑到她跟前,嗓音又顫又抖,“殿、殿下……你生什麽病了?”

她一愣,一抬眼,卻對上了少年紅紅的雙眼,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起來異常難過。

頓時慌了,雙手捧上人的臉,心疼又著急,“怎麽了怎麽了,為什麽這麽說,我沒生病啊。”

然而,她的否認,卻讓趙謹野頓時情緒崩潰,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含著哭腔質問,“你還要騙我是不是?阿鴻都已經聽到了,原來他師姐留在你府上,是為了給你治病,到底是什麽病,就不能告訴我麽!”

滾燙的淚砸在許若星的手上,也在她的心中燙了一個洞,聽到他的解釋與質問,許若星哪還不明白原來是蒼鴻偷聽了剛才她和蒼歌的談話,結果誤打誤撞聽到了這件事,然後就立馬趕去告訴阿野了。

許若星的心髒都隨著少年的落淚而一陣揪疼,她趕忙解釋,“沒多大事的,你別聽蒼鴻胡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真的,不騙你。”

少年淚眼婆娑地盯著她:“那讓阿鴻來幫你把一下脈。”

“……”

許若星頓時犯了難,呃……她的脈象還是那糟糕的虛幻脈象呢。這要是讓蒼鴻一診,肯定誤會啊!

她猶豫的神色落在趙謹野眼中,就是想糊弄他,他頓時心生悲愴,道,“殿下,我們如今可是最親密的人啊,你為何要故意瞞著我,你到底對我有幾分真心?”

現在擺在許若星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

一條路,就是讓蒼鴻來診治自己短命的假脈象,然後惹得阿野擔心,估計以後還要看著她喝藥。

另一條路,就是告訴阿野她身體無恙,脈象是假的,但這要是想讓阿野相信,就必須要將一切事情包括鬼王的事情全盤托出。

許若星沒有猶豫很久,就在心裏下了決定。

然而,哪怕她思考得再快,落在趙謹野眼裏,就是沒有立即否認他質疑她的真心的話,這讓他的心髒隱隱開始破碎,眼裏的光黯淡了,他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聲音像是哽在了喉嚨裏,酸澀難聽:

“殿下,你為何這般對我……你好殘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