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星想著腦海那些令她麵紅耳赤的描寫,心裏默默祈禱著等會兒可別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本就離得不遠,行了一段路,終究還是到了。
她走進去,本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的卻是有些清幽寧靜的前院,石桌兩張,圓凳幾許,擺在那院中的桃樹之下,桃花綻放,微風拂過便輕顫,倒顯得有幾分美意。
“殿下,往這邊走。”月茹適時出聲,給停下腳步的主子指路。
許若星穿過前院,這才看清楚房間裏的擺設布局,果然是書中描寫的那般,有溫泉湯池,輕紗疊帳,曖昧增生。
前院有多寧靜幽美,屋子裏的陳設就有多荒唐浪**。
除了沒有美人橫陳,其他的,都如書中描繪的一樣。
但許若星看到那碩大無比的溫泉時,心裏的第一個念頭卻是,天寒的時候來溫泉裏泡上一回,定會非常舒適。
這個世界的氣候稍許與她所在的世界有所差別,現下明明是三月中旬,還未正式入春,溫度卻已變得暖了些,興許是白日的陽光太烈,驅散了空氣中的冷意。
“殿下饒命!”
一道黑影忽然衝出,徑直衝到站在門口的許若星麵前,然後“撲通”地一聲跪下,緊接著連聲求饒聲再次響起。
“殿下請饒了奴婢一命!奴婢隻是一時糊塗,請殿下恕罪!”
“放肆!膽敢衝撞太女!”月茹一聲斥喝,而早已有人立馬上前將這求饒的女子給拉開。
許若星這才看清如今的局麵,兩個穿著小廝打扮的仆人扣押著一個身穿青色服的女子,衣服上還有雲紋,明顯是有官階所在。
這三人的旁邊兩米遠,還站著一名男子。
當許若星將暗藏打量的目光移到對方的身上時,明顯感受到對方神色掠過一抹厭惡。
男子長身玉立,豐神挺秀,穿著一身白色蓮紋裝扮,柔弱卻又清高,若不是那眉眼的厭惡感沒有遮掩好,倒是一個嬌嬌男兒郎。
許若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而那男子卻在感受到她的冷淡疏離時,竟心中一驚,原本覺得被這惡心的女人打量,讓他險些內心作嘔。
對方卻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也不拿往日那種惡心的目光看著他了?
但是目空一切的高傲眼神,依舊讓他心寒。
想罷,他那眼底的厭惡更深了,當然,他自以為掩藏得很好。
頂著男子厭惡的目光,許若星神情自若,冷冷地一瞥被扣著的二等女官,“為何你……還未死?”
那語調裏湧著滔天的嗜血殺意,暴戾橫生。
此話一出,房內的氣氛都不禁安靜了一瞬。
這是比死亡還令人恐懼的安靜。
或許是沒有親眼見識過暴戾太女的脾性,眾人居然嚇得膽顫,大氣不敢出一下。
就連深知這是主子演戲的月茹,也不免嚇了一跳。
她心道,沒想到這天上下來的仙人,居然能夠將暴怒演得入木三分。
而最直麵這地獄語氣的二等女官若不是被兩個小仆扣著,早已腿軟而癱倒在地了,她近乎恐懼地哀道,“奴、奴婢隻是一時糊塗,求殿下饒命!”
許若星不為所動,臉上一片冷漠,她素手微抬,月茹立即收到示意,將早已準備好的長鞭恭敬地遞到了對方的手上。
而後斂眸不語,守在一旁。
長鞭在空中微微一抖,而那女官也隨之身體一顫,她掙紮著想要立刻跪下饒命,而那兩個仆人收到月茹的眼神之時,也順勢就鬆開了她,往旁邊撤了。
就這樣,房間內的一大塊空地,就隻有手握長鞭的許若星,以及瑟瑟發抖跪下不斷磕頭的女官。
“殿下求您……饒命……求求您……我家中還有夫郎孩嗣,他們還需要奴婢養活,求求您高抬貴手……”
聽著對方驚惶無措的求饒,許若星不為所動,伸手輕撫過長鞭上的鉤刺,指尖瞬間便被紮出個小小的血珠,幽幽地道,“你有夫郎孩嗣,與本殿殺你有何幹係?”
磕頭的女官身體一僵。
那陰森陰鷙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
“碰了本殿的人,你居然還想要本殿饒你一命?嗬,你是覺得自己的賤命,比得上本殿圈養在這裏的郎君們更珍貴?”
“來人,將她剁了喂狗!本殿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在本殿的酒林園發生第二回!”
輕蔑又囂張的語氣,站在一旁的男子在聽到那“圈養”二字時,內心就升起一股屈辱感,這是將他們當成畜生養了嗎?
他又一次無比痛恨這個強行將他擄來的女人。
而被通知了死狀的女官早已臉色慘白如女鬼,神情恍惚,就這麽被下人給拉了出去。
月茹上前接過長鞭,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神色肅然的主子,心下有些擔憂,但她還要收尾,隻能告退。
聽說書的人講述的神仙故事裏,仙人清風朗月,一派仙骨,斷不可手染殺孽,也不知道此計……會不會壞了主子的修為,背負了因果?
再是擔憂,月茹也還是按照計劃退下,去外頭奉命敲打已經召集完畢的下人們,主要起到一個殺雞儆猴的效果。
主子寧可要犯著增加業障的風險,也要為了大計去進行,她月茹也不能給主子拖後腿。
月茹雄赳赳氣昂昂昂地往外走去。
而許若星不知道自家貼身女官心裏想了這麽多,幫她想了這麽遠。月茹離開,她這下卻犯了難。
因為屋內,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感受著那氣呼呼的目光,強烈且無法忽視,許若星第一次直麵女尊時代裏男子獨有的性格特色。
柔弱,嬌氣,情緒化。
連那瞪人的眸光也軟綿綿的,許若星著實是暗自驚奇的。
莫名被站在不遠處的女人瞧著,還是那種看什麽稀奇物種般的目光,滿腔的痛恨戛然而止,生硬地堵在了胸口處。
回想剛才那要大開殺戒並且渾身煞氣的女人,他有些膽怯,垂下眸行了一禮,嗓音軟軟的,“多謝殿下為草民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