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回看
有人要殺夏修。
如果夏修晚出來一步,就會被人殺死。而且,下手的人是穿著製服的獄警。
人偶牌說,他當時正在牢裏睡覺,後來有一個獄警開了門進入他的牢房。
因為那獄警沒有叫他起來或是叫他做什麽,沒有下達命令,他人偶牌便裝睡不知。
誰知道一根繩子就繩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使了很大的力氣,一直到他掙紮不動為止。
本來,人偶牌可以一直掙紮的,也可以掙脫開的。但是想到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普通男人”的角色,他也就沒有這麽做。
他扮演著符合劇情的角色,掙紮了大約五分鍾,就不動了。
那人試了試他的呼吸和脈博。
這些當然也是沒有的,根本不需要演。倒是如果想讓來者感覺到呼吸和脈博的跳動的話,反而需要一定的演技。
之後,那人就很放鬆的離開了。
人偶牌在那人走了以後,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裏。在這段時間內,沒有任何人來看他。
他也在那段時間內,回了趟怪談店。
哇啦哇啦對他的提前歸來表示意料中的意外,她吩咐他連屍體的角色也要一塊扮演好,要不人家花大力氣殺死的人,第二天就不見了,也不確信真死了沒有,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於是,人偶牌就又多扮演了十二個小時的屍體。
直到他被人“發現”被人確定了死亡,送入了停屍房。
在他的“屍體”被人推進冰櫃中之後,隨著櫃門合起的砰一聲響,櫃子裏的屍體便如泡沫一般的消失了。
但如果有人第二次再來查看他的話,一定會發現他的屍體早就不見了。
看到這個消息,三個人都沉默了。
有人想要夏修死,徹底的死。
他本就被判了死刑了,為什麽還要再弄死他?是怕他最後不死,還是會出來吧。
那人連一點餘地也不留給夏修,連一絲生機也不肯放過。
坐在桌子邊,側頭看著電視機屏幕的夏修很沉靜,他看了一會兒,就扭過頭,無視電視裏播放的信息,繼續埋頭在資料裏尋找線索。
他可以沉靜,可是徐亞鏡不行。
“不要找了。”
徐亞鏡說。“這樣子找要找到何年何月。”
人家都殺上門來了,怎麽能還如此平靜呢。
“那你想怎麽樣。”
夏修緊接著反問了一句。
徐亞鏡聽到他聲音裏的低沉和緊致,再看他握著資料時手指尖處的泛白……
其實他不是不緊張,不是不在意。
他隻是在強裝著讓自己不在意。
看到有人要自己死,身處於危機之中,誰又能真的不在意呢?
徐亞鏡伸出一隻手,越過了桌麵,握住了夏修緊捏著紙張的手。手覆上去時,她能感覺到夏修微微的顫抖。
那顫抖很細微很細微,傳遞著他心底的情緒,如果不是碰觸到,根本看不出來。
未名抬了抬眼,看著那兩隻交握的手。
徐亞鏡輕輕柔柔的安撫著道:“我有辦法,你別擔心,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
夏修麵容上的冷冽稍稍緩了一點點,他抬起眼,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徐亞鏡,良久,一言不發。
這兩隻交握的手,搭在一起碰觸的時間有多久?
根本未名的時間感,他覺得起碼有一個小時了。
不過實際上,當然沒有那麽久了。
徐亞鏡在輕輕的安撫,覺得夏修的手不再傳遞著細細麻麻的懼意之後,她就鬆開了。
“我出去一趟,等我回來,就有消息了。”
徐亞鏡意氣風發,勢在必得。
她認為,隻要自己一出馬,什麽隱藏在後麵的妖魔鬼怪們,都會立刻現出原形來。
……
在本市有18個案發地點。
也就有18個地方可以讓徐亞鏡去索取線索。
未名陪著她一起出去了,把夏修一個人留在了酒店裏。
因為她若是使用夢厄之力去調查的話,是需要一個人在她的身邊守著的。
“這是本市內第一起入室搶劫後殺人的案發地址,門牌號是A5-21號。家裏麵住的有五口人,一位老人,兩夫妻及兩個孩子。”
這個發生了滅門慘案的屋子,在屋主的合法繼承人全部都死亡之後,房子因為沒有還完貸款,就被銀行收回去拍賣了。
但是因為這起案子太過著名,房子不好賣,至今仍是空著的。
不需要破門而入,未名與徐亞鏡就能夠很輕鬆的進到房子裏了。
這房子大概有十年的曆史了。雖然曾經裝修過,不過現在這些裝修也顯得陳舊了。
大廳裏有一麵電視牆,牆上貼著碎花圖案的牆紙,電視牆的上麵垂下來幾盞彩色的射燈。入門處左手邊立著一個鞋櫃,現在裏麵所有的鞋子都已經清空,隻留下一個空空的櫃子。
大概是被銀行派來的人整理過了吧。
有關原來房子主人的所有東西都被清走了。
除了一些帶不走的固定東西之外,就連沙發也被人搬走了,徒留下客廳空****的地板。
“被搬走的沙發,應該是上麵沾滿了血。”
未名走到那處本應該擺著沙發的空地上站著說道。
再看房間,隻有一個房間裏還留著床和衣櫃,那是兒童房內的。
與沙發是相同的道理,所有被沾染上血色的家具都被清理運走了。否則讓來看房子的買家見到了怎麽辦。隻留下那些看起來似乎沒有被“汙染”過的,一些看著還能夠使用的家具擺在原處。
除了兒童房,其他臥室裏麵都被搬走一空,就連木地板也被撬開了,清走了。
“要躺在這裏看看嗎?”未名問。
其實他也不希望徐亞鏡躺在凶房子內用夢厄的力量,那將意味著她會看到極恐怖的一幕,且還無力阻止。
但夢厄之力是不能借用的,這個力量徐亞鏡沒法過渡給他用,所以他也無法分擔她的負擔。
“我會陪著你。”
他握著她的手,緊緊的握著。
他專門挑選了徐亞鏡曾經握過夏修的那隻手,一遍遍輕輕的摩沙著。徐亞鏡察覺不出來他的異動,隻有他自己心裏知道,在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是在想著:這隻手是我的,把夏修的手感擦掉,擦掉……
一向清冷內心的他,如今在釋放了自己的感情之後,竟然就幼稚得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對徐亞鏡有著連自己也不曾想過的獨占欲。
他孩子氣的悄悄摩擦著她的手掌,而徐亞鏡並未察覺。現在未名總喜歡時不時的對她來點小動作,比起突吻來說,摸摸手已經是小意思了。
未名帶來了一張新的床單。
他把床單鋪好在兒童房的杉木上下床的上麵,還自備了一個枕頭。
徐亞鏡就躺了下去。
在她閉上眼睛之時,未名坐在她的床邊,手還在不斷的小幅度摩沙著。
……
嗵嗵嗵!
有小孩子一樣的腳步聲踩在地板上麵跑來跑去。
徐亞鏡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
她發現自己離天花板竟然這麽近。
啊,對了,她是來查看案件發生時的情形的。
此時她正睡在兒童房上下鋪的**。
她不是睡在下鋪的嗎?怎麽醒來時發現自己是在上鋪呢?
不過這個問題不需要深究,徐亞鏡側了側身子。
原來是這一家的小孩子跑了進來了。
跑進來的是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她衝進來後,即爬上了就床,搖著躺在下鋪上的男孩。
“哥哥,哥哥,快起來啊。我們要出去玩了。”
小女孩已經穿好了要外出的鞋子,正在使勁的搖著躺在下鋪上睡覺的男孩。
男孩似乎睡得很沉,小女孩怎麽搖都搖不醒。
就在徐亞鏡順著上下鋪的梯子往下爬的時候,剛下到一半,那**的小男孩猛的睜開了眼睛。他從**坐起,視線直直的盯著正在下樓的徐亞鏡。
他那樣的目光,就仿佛能看見徐亞鏡一般。
這讓徐亞鏡愣了一下,心中一個咯噔。
難道他真能看見自己?
徐亞鏡現在正在使用她的夢厄之力,去窺看這個屋子裏曾經發生的事情。雖然這屋子裏的很多東西都被清走了。可是床沒有清走,房子也沒有拆掉。
所以,隻要是在這屋子裏麵發生過的事,她都能夠通過夢境重新呈現在她的眼前。
她是造夢者。
而夢中的人不過是一個個已經消失了的影像,是借由了她的力量才能夠重新凝聚成形,能夠出現的。
換句話說,她是這個夢境中的上帝。
而普通人,一般是看不到上帝的,哪怕上帝就站在他的眼前。
以前徐亞鏡也與出現在她夢境之中的柯巧心等人說過話。但那情況不同。那時候,她是把柯巧心的一絲魂魄抓進了自己的夢中。柯巧心算是她的囚徒,所以與其對話是合情合理。
但現在,這房子裏,難道還有小男孩的魂魄嗎?
若是有的話,為什麽她剛才進來之時,並沒有發覺到呢?
還有,就連未名也沒有察覺到這房子裏仍然留有靈呢。
徐亞鏡想了想,這一戶人家是發生的第一起案子,也就是說,這戶人家至少已經死了有兩年以上的時間了。這麽長的時間,早過了靈魂停留在人世間的世界了。
房子裏沒有靈魂是正常的。而男孩及眼前所見的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力量使之顯現出來的虛幻,男孩怎麽可能可以見到她呢?
這是沒有理由的啊。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