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玨驚恐地縮了起來,拚命掙紮。

兩人體型懸殊本來就大,陳玨又腿腳不方便,完全掙脫不開。

最後她一發狠,咬了黎遠昭的舌頭。

黎遠昭眉頭一皺,手鬆泛了一些。

陳玨趁機抽出手,朝著他的胸口一推,借助著慣性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她喘著粗氣,又驚又怒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黎遠昭伸出手指擦了一下嘴角滲出的血,抬起頭來看著一臉慌張的陳玨,“就這麽害怕麽?”

他站起來,向前欺身,把她逼到了書桌邊緣。

陳玨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對麵前之人又恨又怕,“我已經親過你了。”

黎遠昭瞳仁漆黑,像深不見底的井,他盯著陳玨,“如果我想要更多呢?你給嗎?”

陳玨沉默了幾秒,隨後伸手解開針織衫的扣子。

“你還想要這個,是嗎?”

她把衣服丟在地上,又開始扯運動褲的腰帶。

黎遠昭按住她的手,冷冷的說道,“你願意為了他,做到這一步?”

陳玨直視著黎遠昭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說,“我願意,隻要你肯放過她。”

現在,隻有她能救蘇惑。

蘇惑本來是一個有大好前途的男人,在韶華這半年也勤奮努力,明年畢業了,有了豐富的實習經曆,他原本可以找一個很體麵的工作,過一個很體麵的人生。

但現在,因為她,這個大好青年卻在二十歲的時候,迎來了牢獄之災。

陳玨覺得自己欠他太多了,即使現在免除他的牢獄之苦,他的前途也毀了。

她虧欠他的,永遠都還不清。

黎遠昭覺得胸腔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既酸楚,又疼痛,讓他直想落淚。

陳玨居然願意為了一個男人,願意跟她所謂的“殺父仇人”發生關係,這是愛嗎?

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他隻覺得心裏嫉妒地發狂。

黎遠昭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故作沉靜地看著陳玨,“那好啊,隻要你願意。繼續。”

他鬆開按陳玨的手,任由她自己寬衣解帶。

陳玨在他的注視下,把衣服脫了個精光。

這種行為,讓她倍感受辱。

黎遠昭的眼睛像針,像刺,紮得她渾身疼。

他攔腰將陳玨抱起,走向他的臥室。

這應該是他們體驗感最差的一次。

陳玨就像案板上的死魚,沒給黎遠昭任何回應。

她沒哭,也沒抗拒,全程放空,仿佛在進行一種痛苦的儀式。

黎遠昭事後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心跳,喃喃道,“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的手臂漸漸收緊,仿佛要把懷裏之人鑲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陳玨覺得呼吸困難,臉憋得通紅。

她伸手抵住黎遠昭的胸口,用力喘著氣,“你兌現承諾的時候到了。”

黎遠昭眼中一片冷意。

他翻身壓在陳玨身上,“我放過他,你會跟我結婚嗎?”

陳玨一愣,狠聲道,“你不覺得你的要求有點多嗎?我已經陪你睡了,你先把蘇惑放了。”

黎遠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隨後坐起來,披上了睡衣。

“好,”他起身下地,“我可以暫時放過他,不過,如果我願意,我隨時可以再把他送進去。”

他低下頭,在陳玨額上輕輕一吻,“所以你不要再想著跟他聯係,否則,下次......不,沒有下次了。”

房門用力一關,陳玨被留在了房間。

她望著天花板,眼睛一下都沒眨,直到眼淚從眼尾流出,打濕鬢角。

陳玨沒再回醫院,直接住在了黎遠昭的別墅。

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再罵黎遠昭,也不再仇視他,也不再聯係任何人。

她的眼睛裏,再也沒有發過光,嘴角,再也沒有揚過笑臉。

她像一隻沒有魂魄的金絲雀,被圈養在了這棟華麗的牢籠裏。

黎遠昭白天去公司,晚上回來陪她。

陳玨幾乎都是沉默,有時候甚至一天都不說一句話。

她每天都在黎遠昭懷裏醒來,晚上又被迫和他同床共枕。

雖然好幾次他都想貼上來,但最終忍著,沒再做過分的舉動。

秋天馬上就來了,黎遠昭覺得陳玨越來越不對勁。

她明明已經恢複得很好了,但就是不願意從輪椅上下來。

之前明明那麽努力做康複,但在搬回別墅之後,萬念俱灰,再沒有嚐試站起來過一次。

在一次陳玨又機械式的伸胳膊等抱的時候,黎遠昭終於爆發了。

“你自己站起來!我知道你可以的。”

陳玨充耳不聞,木訥地盯著地板。

這段時間的陳玨,像是個隻會吃飯的布娃娃,看著像個人,但一點人氣都沒有。

除了陳媽媽來,她還會偽裝一下,別的時間,都是一副軀殼。

黎遠昭有些慌了,他想要的是一個會笑的陳玨,會說話的陳玨,會愛他的陳玨。

而不是現在這個,毫無生機的人。

他蹲在陳玨腿邊,握住她的手,“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能變回以前的你?”

陳玨神情沒有絲毫改變,仿佛自動把黎遠昭說的話屏蔽了。

“你知道嗎?辰遠和盛興並購了,以後你就是最大的老板了。”

他把陳玨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我可以把什麽都給你,任何你想要的都給你,隻要你不離開我。”

陳玨沒有一絲觸動,麵無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

黎遠昭看著她,眼圈漸漸變紅。

他愛著的這個女人,沒有氣息了。

她既沒有快樂,也沒有憤怒,她沒再想複仇,也沒再想逃跑。

她渾身上下,像死了一般的沉寂。

黎遠昭沒忍住,眼淚頃刻間掉了下來,滾燙的熱淚滴在了陳玨手背上。

“你,你能不能看看我?”

他卑微地伏在陳玨腿上,抬眼乞求她的一次垂憐。

陳玨無動於衷。

他哽咽著捂住自己的臉,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裏,像個十幾歲的無助小孩,脆弱又蒼白。

“我想要我的陳玨,我想要我的那個姐姐。”

斷斷續續的哭泣充斥著整個房間。

良久,輪椅上的人才緩緩開口。

“你的那個陳玨,被你親手扼殺了,你忘了麽?”

黎遠昭不敢抬頭。

是啊,那個愛笑的、要強的、勇敢的陳玨,在這半年裏,被摧殘得漸漸凋零。

而讓這一切發生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房間裏的氣氛讓人窒息,兩人相隔半米,中間卻是無法逾越的萬丈深淵。

“兩年。”黎遠昭緩緩抬頭,雙眼通紅,“我隻給你兩年的時間,這兩年,我不會煩你。”

陳玨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動,她盯著黎遠昭,似乎在確認。

“但兩年過後,我會去找你。希望那時候,我們能放過彼此。”

他從地上站起來,在抽屜裏找到陳玨的證件,放在桌子上。

他背對著陳玨,靠在書桌上,說了那句言不由衷的話,“跑吧,跑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找不到你,興許就能逼著自己放過你。

他不敢回頭,生怕多看她一眼,就後悔這個決定。

背後腳步聲響起,隨後傳來了關門聲。

黎遠昭回頭,輪椅上已經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