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不偏不倚，直直地砸在了她額頭上。
木製相框，有些分量，被砸的地方立刻變紅。
她一邊按頭，一邊把照片翻過來。
果不其然，是她跟黎遠昭的合照。
這是他們以前同居時的照片，兩人都笑的很燦爛。
明明沒過幾年，但陳玨現在看到，恍如隔世。
她摸索著相框邊緣，覺得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那段回憶，像一把裹著蜜糖的利刃，明明是甜的過往，卻又刀刀淩遲著現在的陳玨。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把陳玨從回憶拉到了現實。
黎遠昭站在門口，饒有興致地看她，“喜歡我的床？讓給你了。”
陳玨把照片放回原位，“沙發不夠軟。”
“吃了飯，你再上來休息。”
黎遠昭解扣子，把襯衫脫掉。
陳玨下意識遮眼，“你幹什麽？”
“我換衣服啊，”黎遠昭扶額，笑著看她，“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瞎說，外麵明明有衣帽間。”
“可我的家居服在**。”
陳玨看枕邊，果然放著一套衣服。
她拿起來丟過去，“給你。”
黎遠昭身材凹凸有致，胸肌飽滿，腹肌緊實，光看這幅皮囊就能感受到他的蒼勁有力。
是所有女人看見都挪不開眼的程度。
他披上衣服，逗陳玨，“你臉紅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她倏地扭過頭，“我沒有。”
黎遠昭拿食指滑她的耳廓，“都紅到這兒了，還沒有。”
陳玨不理他，徑直下樓。
兩人麵對麵而坐。
像這樣和諧的雙人場景，上一次，還是發生在他們同居的那套房子裏。
重逢之後，這是第一次兩人心平氣和地一起吃飯。
沒有爭吵，沒有抬杠，像一對普通夫妻一般，平靜地度過用餐時光。
“好吃嗎？”
陳玨見他滿臉熱切，點了點頭，“還不錯。”
“那就多吃點，”黎遠昭像個急於邀功的孩子一般，開心地把菜推到陳玨手邊，“多吃蝦，你喜歡的。”
“我吃不完，你......”
“我不餓，你吃。”
他握拳托腮，就這麽盯著陳玨看，一秒鍾都不想放過。
此刻他巴不得時間停止，把現在這段獨處的時光無限拉長。
窗外的陽光撒在陳玨臉上，給她打了一層油畫般的溫柔陰影。
黎遠昭沉默欣賞，終於忍不住開口，“你這兩年，有沒有想過我？哪怕是一瞬間。”
陳玨吃飯的動作停滯，嘴裏的那口也變得難以下咽。
當然有過，怎麽會沒有？
黎遠昭的種種都像是刻畫在了她的基因裏一般，有好的，有壞的。
不可否認，每一樣，她都畢生難忘。
愛、恨、悲、懼，都是她內心給予他的不同情感。
但她不想承認。
承認了的話，她這幾年的掙紮糾結又有什麽意義？
“沒有。”她艱難咽下，淡定地擦著嘴。
黎遠昭眼神裏的光瞬間就黯淡了。
這個答案是真是假不重要，他隻是想從這個答案裏，探聽一下陳玨的態度。
不過顯然，她還是不願意給自己希望。
“我很想你，不是某一個瞬間，而是每一個瞬間。”
他還想瘋狂輸出一些情話，桌上手機響起，影響了他的發揮。
是宋連。
他接起，靜靜聽著那邊的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後沉沉應了幾句，掛掉了電話。
“出事了？”陳玨看他的臉色，猜測應該是公司出了問題。
“上次周南中標，那麽大的工程，他不忙嗎？”
“我不知道，”陳玨一頭霧水，隨口接到，“應該忙吧。”
他收拾碗筷，放到水池裏，“東江橋那邊要建一座地標性建築，斥資八個億，我所在的萬澤想要拿下他，這次項目的門檻高，能拿到入場券的沒幾家公司，周南那家公司起初不在名單裏，現在，入了。”
“所以呢？”
“我希望這次，你不要幫他。”
上次之所以會競標失敗，就是因為陳玨誆騙了他，所以才讓他錯失了中標的機會。
他邊洗碗邊說，“我想在E市立足，這個項目對我非常重要，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傷害到你。”
這幾年他雖然也有了一定的資金積累，但投出去的也很多，現在孫一瑋回國，他需要累積足夠多的資本，如果對方勢力一旦反彈，自己未來的人生就更加難以掌控了。
這個項目，他必須拿下。
當初周南被黎遠昭逼到失業，上次那個競標會，本來就是黎遠昭欠他的。
“隻要你們公平競爭，這次我保證不摻和。”
她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指著外麵，“曬太陽的時間到了，我到院子裏坐會兒。”
黎遠昭把碗盤放到消毒櫃，烘幹手準備出去陪她。
沒想到陳玨慌忙跑進屋，扯著他的胳膊，“鍾含玉她前夫把丁學嶼打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