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手術中的燈牌滅了。

肖啟雲被推出來,麻藥還沒退,臉色蒼白得很。

醫生過來簡單叮囑了幾句,就把肖啟雲推到了病房裏。

不到半個小時,肖啟雲就醒了。

“水......”

陳玨聽見,倒了杯水,把吸管遞到她嘴裏。

她喝了兩口,才發現站在麵前的是陳玨,“陳姐,你怎麽來了?”

說完,她看向張憶銘,“是不是你把她叫來的?”

張憶銘頭眼睛看著別處,故意不搭腔。

“你!”

肖啟雲想坐起來,被陳玨按住,“剛做完手術就想飛啊?”

“不是......”她聲音嘶啞,眼睛也紅紅的,“我都跟他說了,不要叫你來,你既要工作,又要看孩子,哪有時間啊。”

陳玨把她的手掖到被窩,“沒事,我現在跟我媽住一起,孩子有人管。”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特別脆弱,尤其是像肖啟雲這種,做了手術還沒家人探望照顧,更是脆弱得像剛烤完的薯片——一捏就碎。

她背過臉,眼淚悄無聲息地流。

陳玨拍了拍她的背,“好啦,膽結石手術最多住院一個星期,時間很短的。”

“那也太麻煩你了,”她的嘴巴蒙在被子裏,聲音裏滿是哽咽,“你都這麽辛苦了,還得來照顧我。”

雖然陳玨來之前毫無準備,接的也是受累的活,但她心裏覺得很暖。

肖啟雲生病了還在為她考慮,她很欣慰。

這種被倚靠的感覺,還不錯。

“放心,我不覺得照顧你麻煩。”

中午,張憶銘吃了飯,回來換陳玨。

肖啟雲撇嘴,“你們就不能買回來吃嗎?”

“買回來吃,你能受得了?”他翹著二郎腿坐床尾,“估計聞著味兒,哈喇子就能流地上。”

術後第一天,病人不能進食。

為了避免肖啟雲免受美食的折磨,兩人輪換著出去吃飯。

“陳姐,食堂那家泡泡雞很好吃,強烈推薦!”

“好,知道了。”

到了食堂,陳玨到處找張憶銘說的那家店,最後在一個角落裏找到。

已經過了用餐高峰期,食堂裏大部分人都是換班的醫生跟護士。

陳玨找了個空位子坐下,無聊地刷著手機。

都說女人不能紮堆,隻要一紮堆,八卦故事就開始上演。

陳玨後麵那桌,剛好坐了四五個小護士,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

從當下的娛樂八卦,聊到最近時興的發型美甲。

聊著聊著,開始吐槽領導跟患者。

陳玨本來並沒在意,但那些話題源源不斷地進入她耳朵裏,聽著還蠻有趣。

不一會兒,她的飯好了,去拿。

然後她換了個角度,麵對那群小姑娘坐下。

八卦之魂燃了起來。

一個戴眼鏡的小護士拿著筷子拌米飯,“最近醫院嚴查開假證明。”

“一直都嚴查啊,現在誰還敢頂風作案?醫院的證明要保證真實有效。”

小護士扶了一下眼鏡,小聲道,“那不開證明,幫患者撒謊算嗎?”

“應該算吧,”對麵的短發女皺眉看她,“怎麽?你幫患者撒謊了?我告訴你,那屬於隱瞞病情,到時候要是反過來告你,一告一個準。”

“不是我,”她壓低聲音道,“是華主任。”

短發女一臉驚訝看她,“華主任?她一個婦產科的醫生,有什麽好撒謊的?謊稱嬰兒性別?”

眼鏡女往身後看了一眼,確認沒人,才開口,“不是,是一個女病患,沒懷孕,用假血說自己流產了。”

短發女明顯被驚到了,眼睛瞪得老大,“你怎麽知道的?華主任連這都告訴你?”

“沒有,那個女人來的時候,還專門把我支出去了,我覺得不對勁,就偷偷藏在門後麵聽了幾句。”

“天呐!”

同桌的幾個女孩子都叫了起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到時候給自己惹一身腥。”

“我知道,我這不也是信任你們嘛。”

眼鏡女旁邊的姑娘顯然還沒吃夠這個瓜,不罷休地追問,“那個患者叫什麽啊?我跟你都在婦產科,太好奇了,說不定我知道呢。”

“這個......”

眼鏡女有些為難,沒說。

“說嘛說嘛,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那......好吧!”眼鏡女咬咬牙,把名字告訴了她。

陳玨正好在她對麵,聽得清清楚楚。

她吃飯的手頓在半空,停住。

小護士說的名字是,潘奕。

說不定是同名同姓,她這麽想。

正準備接著吃,小護士熱心地把手機掏出來,“我還拍了她照片呢,別說,長得還挺漂亮。真不知道這麽好看的姑娘,為什麽要假裝懷孕呢,搞不懂。”

陳玨聽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手機。

眼鏡女把屏幕轉向她的時候,她看了個清楚,就是潘奕。

刹那間,食欲全無。

潘奕在騙周南,她根本沒懷孕。

周南口中所謂的意外,完全就是一場騙局。

晚上,陳玨沒回家,在醫院陪床。

隔天,醫生到病房,叮囑患者下地活動。

陳玨攙扶著肖啟雲,一步一步在地上挪。

傷口沒好利索,肖啟雲叫得呲牙咧嘴。

陳玨笑話她,“你這比我生孩子都嚴重。”

“我這是剌肚子,不就等於剖腹產嘛。”

兩人笑,越笑,傷口越疼。

剛扶她坐下,有人敲門。

肖啟雲不屑地看了眼門口,“一晚上沒見,張憶銘都變得這麽講文明懂禮貌了。”

陳玨倒水,“屋裏兩女的,他當然得注意點。”

肖啟雲喊了一聲,得到允許,門被緩緩推開。

陳玨背對著門,幫肖啟雲整理被子,一抬頭,**的人嘴巴長得老大,一臉驚訝。

“張憶銘變身了?把你驚成這個樣子。”

她回頭看,笑容僵在臉上。

肖啟雲激動地拍床,“是黎遠昭!是黎遠昭!我在直播上看過他!”

前段時間她還跟陳玨說,黎遠昭是她做夢的素材,沒想到今天就見到真人了。

她以為黎遠昭走錯房間了,熱情地說,“黎......黎先生,你走錯房間了,這是407。”

“沒錯,”黎遠昭進來,反手關門,“我就是來407的。”

他把手裏提著的果籃放在桌上,“是肖小姐吧?祝你早日康複。”

“祝我?”

她激動不已,拉了把陳玨,“陳姐,你掐我一下,是不是手術後遺症讓我眼花產生幻覺了?”

“你沒眼花,就是他。”

陳玨眉心蹙了蹙,看向黎遠昭,“你來幹什麽?”

“昨晚我去看慕慕,你不在。”

“所以呢?”

“所以....我就想來看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坐在**的肖啟雲被兩人搞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們認識?”

黎遠昭拿了把椅子坐下,衝著肖啟雲禮貌一笑,“當然認識,我是慕慕的爸爸。”

肖啟雲一臉錯愕,把目光移到陳玨臉上。

“哎?不對啊!慕慕的爸爸,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