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昭從車庫直接坐電梯上了頂樓,沒經過前台。
他夾著煙,靠在門邊,聽著裏麵錯落有致的喘息。
風平浪靜之後,反鎖的門才被打開。
曾幼瑜滿臉坨紅,強裝鎮定,“遠昭,你怎麽來了?”
“好長時間沒見你,來看看。”
他一腳踏進去,地上還有淅淅瀝瀝的水漬,曾幼瑜的頭發是幹的。
室內,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朝洗手間望了一眼,房門緊閉。
曾幼瑜看他朝那邊看,有些緊張,拉著他的胳膊朝沙發走,“你先坐,我幫你要杯咖啡。”
黎遠昭拂開她的手,走到落地窗邊,開窗戶,“不用麻煩。”
窗邊立著一個雙筒望遠鏡。
他背靠玻璃,慵懶地吸了口煙,“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你辦公室,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我的辦公室。”
黎遠昭伸手碰了一下望遠鏡,“這點距離,八倍都能看見我桌上擺的咖啡了吧?真是好東西。”
“我是用來看星星的,不是偷窺的。”
“哦,對,星星正好長在萬澤那個方向。”
他輕笑,用手指碾滅煙頭,丟進垃圾桶,“說正事。”
曾幼瑜明顯失望,果然,沒事的話,他不會來找她。
黎遠昭坐在沙發上,又焚起一根,“你又對付她了?”
曾幼瑜呼吸一滯。
袁明德襲擊陳玨的事情被發現了嗎?
她望著黎遠昭,後者的臉隱匿在一片煙霧中,不辨喜怒。
曾幼瑜有些心虛,“對付誰?”
“自己做的事,需要別人提醒?”他倚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給了明示,“陳玨找工作,是不是你在背後使了絆子?”
原來是這樁陳芝麻拉穀子的事,要不是他提起來,曾幼瑜早就忘了。
她鬆了口氣,“原來是這件。”
黎遠昭斜睨她,“還有別的事?”
“沒了,”她歪著頭,態度揶揄,“怎麽?是來感謝我的嗎?她現在沒工作,不是更依賴你了?”
黎遠昭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陳玨那種性子,若是這麽容易就妥協,他也不用這樣百般討好。
曾幼瑜手指纏著一縷頭發打轉,“我是一片好意,想幫你一把,沒想到她這麽倔。”
“是不是好意,你比我清楚,我來隻是警告你,她的事,少插手。”
黎遠昭將手上的煙蒂壓在茶幾上,起身整理衣領,“還有,少用那套長槍短炮對著我,否則禮尚往來,我會給萬澤每個員工發一套,日日夜夜欣賞曾總辦公室裏的春光。我說到做到。”
他臉上漾起一抹邪笑,往外走。
目光掠過衛生間,步伐頓住,“友情提示,注意安全,我們倆之間要是莫名整出一個孩子,可不好收場。”
曾幼瑜抿唇,呼吸壓在胸口,“你看出來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需求很正常。”
“你不嫉妒?”
黎遠昭驀然發笑,“這有什麽好嫉妒的?我們之間,是需要嫉妒的關係嗎?”
“怎麽不是!”她大步走到他麵前,擋住他離開的路,“我是你妻子!”
黎遠昭雙手抱胸,笑意更濃,“形同虛設,我不在乎,再者,你能遇到良人,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我們各過各的,期限一到,捆綁消失,皆大歡喜。”
曾幼瑜嘴唇輕顫,半晌,才緩緩開口,“好一個皆大歡喜,你說得對。”
黎遠昭拍了下她的肩膀,笑容微妙,“別說,你還挺會玩兒。”
陳玨要是有她這般主動就好了。
他揮了揮手,拂袖而去。
曾幼瑜站在門口,麵容說不出的隱晦黯淡。
袁明德聽見外麵沒了動靜,躡手躡腳走出來。
辦公室裏隻剩下曾幼瑜。
他從背後抱她,眼神溫柔明亮,閃爍著光,“幼瑜,他不愛你,我愛你;他不要你,我要你。”
洗手間裏聽得清清楚楚,黎遠昭說,各過各的,還說希望她能再遇良人,這個良人,不就是自己嗎?
他在她鬢邊廝磨,手也開始不老實,“剛才被打斷了,不盡興。”
曾幼瑜背對著他,牙齒微啟,“滾。”
“什麽?”
他鼻子拱著她脖頸,溫度糜燙,欲念膨脹。
曾幼瑜捏住他手腕,突然崩潰大喊,“我讓你滾!”
她連推帶罵,把隻圍著浴巾的袁明德推出門外。
不消片刻,屋裏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
黎遠昭回公司的時候,宋連剛從富昌趕回來。
他進門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
黎遠昭皺眉,“那是我的。”
“我不嫌棄。”
他一口喝完,又按內線讓助理送一杯。
黎遠昭拿著筆敲桌麵,看他一腦門的汗丟過去一盒紙巾,“怎麽樣?蔡荃鬆口沒?”
“別提了,我覺得那老頭就是玩兒我。”
宋連連抽幾張,像憋著火,“一上午啥都沒幹,就陪他在辦公室那張棋盤上下棋了,我一提正事,他就說贏了他再談,每次都給我放水,讓我以為馬上要成功了,最後再反殺我,操,跟遛狗似的。”
黎遠昭支著下巴,慢條斯理,“意料之中,那是一筆大數目,他應該會背著我們先去考察考察。”
“你說他現在一把年紀,親兒子的實權又被他收了,他還能信任誰?”
“確定被收了嗎?”
黎遠昭一直對這件事持保留態度,畢竟血脈相連,蔡荃的年紀又那麽大,土都埋脖子了,沒必要搞成這樣。
宋連撥弄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確定收了。”
“你沒問原因?”
“稍微提了一嘴,不過老頭說家門不幸,是家醜,不願意多說,我也就沒追問。”
辦公室門打開,助理把咖啡端進來,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宋連玩手機間隙,看了一眼,還是那個新人。
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燙嘴,“小吳什麽時候回來?”
“事情辦完就回來。”
“他去美國也有半個月了吧?還沒完?”
新來的助理太木了,宋連不喜歡。
黎遠昭看完文件,捏眉心,“你以為找曾慶宗的把柄那麽容易?我要是能去,自然會快點,但目標太大,被發現就前功盡棄了。”
想要擺脫曾慶宗的製約,除了實力上硬碰硬之外,最有效的就是,用把柄威脅。
且往往,“把柄”比“實力碾壓”,更行之有效。
兩手準備,總有一個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