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玨不由一慌。
周南退婚這事，說跟她無關吧，多少還帶著點關係。
她喝水掩飾尷尬，“我不知道。”
喬伊拍她肩膀，“你來的時間短，當然不知道。”
眾人在旁邊起哄，“說話說半句遭雷劈，快點，都等著呢。”
喬伊吹著杯裏打起的咖啡泡，故作神秘，“聽說那位小姐給他帶了綠帽子，鬧得可大了。”
陳玨被嗆到，“道聽途說，不能當真。”
喬伊“嘖”了一聲，“千真萬確！他們散夥飯就是在我朋友酒店吃的，據說當時女方家長都來了，周總知道真相後手握證據，當場發難，逼著女方退了婚。”
她壓低聲音，眼睛提溜轉，“那位潘小姐還自殺了，不過這件事被壓了下來。”
雖然別的事情傳得離譜，但自殺這件事確實是真的。
陳玨不得不感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捕風捉影，也能夾雜幾分真相。
喬伊一臉可惜，“像周總這種人間極品，還會被戴綠帽子，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麽想的，這還不滿足？”
“是啊，”身邊人附和，“我要是能釣到他，去三神廟磕一年頭還願。”
“我磕三年。”
眾人笑作一團，陳玨也隻能在那裏幹笑。
“在聊什麽？”
門口傳來低沉的男聲。
周南單手撐著門板，滿臉笑意。
他很少來低層，隻跟幾個高層負責人對接。
基於此，他的出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幾個女同事捂著嘴巴，磕磕絆絆，“在聊工作。”
明顯地撒謊。
周南環顧四周，在陳玨那兒停住了視線，“是嗎？哪個項目？這麽讓人開心？”
他臉上始終掛著笑，言談舉止，儒雅至極。
有膽大的女同事叫喊，“周總，今天怎麽突然來群眾裏了？讓我們都沒個準備。”
“準備什麽？”
“準備接待你啊。”
“既然到了茶水間，就檢查一下我們公司茶水間的質量吧。”他挽起袖口，走到陳玨身邊，伸手，“可以用一下你的杯子麽？”
陳玨手心全是汗，支支吾吾，“可以不給麽。”
周南不說話，盯著她笑。
喬伊一口喝完，把杯子遞給他，“周總，用我的吧。”
周南沒接，手一直放在陳玨麵前。
空氣莫名緊繃。
她沒轍，先妥協，把杯子遞給了他。
周南接過，慢悠悠地走到咖啡機旁，接了杯美式。
喬伊望著陳玨，眼神裏說不出的情緒，“你跟周總認識？”
“他是······我大學學長。”
喬伊若有所思點頭，“難怪。”
周南親和有風度，但日常中，依然像朵高嶺之花，隻可遠看，很難接近。
他對陳玨表現出來的關注，並不符合他的身份。
咖啡接好，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他身上。
周南嚐了一口，視線穿過眾人，落在陳玨身上，停了幾秒，又移開。
“今天的美式，好像有點甜。”
“甜？周總您舌頭壞了吧？我們公司的美式，巨苦。”
一直跟周南一唱一和的，是後勤的孫姐，她年齡最大，膽子也最大。
在場的這些人，也就孫姐敢跟他開幾句玩笑。
周南笑了笑，“可能今天喝咖啡的工具不一樣吧。”
他視線定格某處，滿眼都是柔情，“小陳，你這個杯子我很喜歡，可以送給我嗎？”
眾人看向杯身，淡藍底色，上麵畫著小豬佩奇跟喬治。
這是陳玨上班那天隨意在樓下文具店買的。
絕對不是**會喜歡的配色。
人群裏有人捂嘴笑，“沒想到周總喜歡這種。”
陳玨麵紅耳赤，“喜歡就拿走。”
周南背過手，語調溫和，“放心，我不會白要你的東西，明天我挑一個新的送你。”
白熾燈的光影投在他臉上，英挺的五官被描繪得更加立體。
濃厚、斯文、有故事。
身邊的女同事捅她，“快答應啊。”
陳玨正在走神，胡亂地嗯了一聲。
隔天早上，陳玨電腦旁，放了一個木質盒子。
她打開一看，是個平平無奇的水晶玻璃杯。
陳玨拿到茶水間洗，剛好遇到喬伊。
喬伊瞥了一眼，立刻換了一副驚訝的表情，“這是周總給的？”
陳玨覺得就是一個普通杯子，沒必要隱瞞，“嗯，禮尚往來，還了我一個。”
喬伊咽了下口水，“你那個杯子多少錢？”
“好像，十幾塊？”
喬伊撐在清洗池邊，認真看她，“你知道這個杯子多少錢？”
陳玨看她的表情，覺得事情不簡單，於是大膽猜了一下，“一······一百？”
喬伊比了個OK的手勢，“至少這個數。”
陳玨瞪大眼，“三百？！”
“三千！”喬伊嘖了聲，“看來你是真不識貨啊，這是日本很知名的一個牌子。”
陳玨的手差點沒拿穩，抖了一下，用力握住。
她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夠買兩個杯子。
“你跟周總，到底什麽關係？他待你，真不一般。”
陳玨沒吭聲，把杯子放回了盒子裏。
·······
春節已經到了，陳家的年貨還沒備齊。
陳媽媽一直忙於照顧慕慕，根本沒時間置辦。
除夕那天，陳玨起了個早，趁超市還在營業，打算去買一些。
剛出門，就看到了那輛白色保時捷。
周南顯然也是剛到，車還沒熄火。
看到陳玨，他落下車窗，“就知道你要出去。”
他下車，打開後備箱，一整箱的年貨。
“年底工作忙，阿姨又要照顧孩子，你們肯定沒時間買。”
陳玨鼻子凍得通紅，一團霧氣嗬出，“我們家就兩個大人一個孩子，用不了這麽多。”
“是啊，今年人少。”
周南幫她掖了下衣領，把沒係上的扣子都扣上，“去年我們還一起過年了，今年我爸媽在，不能陪你了。”
陳玨不由得陷入回憶，去年其實是個熱鬧的春節。
周南跟周亦可都在，還有·······
陳玨用力晃了一下腦袋。
說起來，已經很久沒見過黎遠昭了。
他今年應該會和曾幼瑜一起過年，婚後第一年，一般都蠻重視。
周南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送到了門口。
屋簷冰雪消融，落在他肩上，形成一小灘水漬。
陳玨伸出手掌蹭掉，“不進去暖暖？”
“不了。”
他按住她的手，猛地一扯，把她拎懷裏，“進去，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