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沒從大廳出去,周南風塵仆仆從門外進來。
他下班晚,遇到了正在加班的孫姐,才知道陳玨被李白帶出來應酬了。
女員工參加這種活動,他向來避諱,更何況那個人還是陳玨。
陳玨雖然沒喝醉,但臉上酒後的紅暈明顯。
周南臉色很不好,他直接越過陳玨,站在李白麵前,言語裏滿是訓斥,“把她帶出來,經過我同意了嗎?”
李白沒解釋,筆直地站在那裏。
陳玨看氣氛不對,打圓場,“是我要來的,不怪李白。”
“你別說話!”
他打斷,盯著李白,“你明知道我忌諱什麽,還把她帶出來?”
李白回想起今天餐桌上發生的事,確實有些不占理。
要是陳玨沒能機智化解,他現在扶著的,就是一個爛醉如泥的女人,真要那樣,周南會要了他的命。
他服軟,垂下頭,“是我考慮不周。”
陳玨擋在他麵前,“李白想要跟你說,是我不讓的。周南,作為公司員工,正常應酬必不可少,這件事,本就是我跟李白負責,我不來,像什麽話?”
道理都懂,但周南聽見她被帶走,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都舍不得把陳玨帶上酒桌,沒想到李白沒告知他,便私自把人帶來夜總會這種地方。
一路上,他都憋著一股氣。
好在陳玨沒出事。
他冷著臉,朝李白擺了下手,“算了,你回去吧,我送她。”
車裏,周南開足了暖風。
車載香水的味道莫名讓陳玨有些反胃。
她雖沒喝多,但酒精後勁兒來了,多少有些暈乎。
周南看她眯起眼,有些擔心,“醉了?”
“沒有,開會兒窗吧。”
車窗落下,光影錯落,顯得人分外溫柔。
半天,車都沒挪動。
陳玨掀起眼皮,周南正看她。
“不走?”
周南坐正,移開視線,“你還沒說杯子的事。”
顯然,白天的說辭,他不信。
陳玨沒說話,又把眼睛眯上,佯裝犯困。
逼仄的車廂裏,周南身上的味道漸漸靠近。
她猛地睜眼,周南貼在她耳邊,“你說了,私事下班聊,現在正合適。”
一呼一吸,撓得她耳朵直癢。
陳玨坐起來,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就昨天在醫院,不小心摔壞了。”
“被你?”
她咬唇,趴在中控台,“被我。”
有時候,善意的謊言能省很多事。
一個水杯而已,她不想再聊,幹脆裝醉,“我喝得有點多,不舒服,到家了叫我。”
周南猛的一腳油門,陳玨被慣性一晃,靠回座椅上。
他刹住,手伸到側麵,麻利地放倒坐椅,陳玨順勢倒了下去。
她有些慌,想起身,被周南按住,“我現在做些過分的事,你明早醒來是不是就不記得了?”
陳玨抵住他的胳膊,“也沒醉到那種地步。”
“剛好是可以裝傻的地步,是嗎?”
周南按著她肩膀,眼睛像要把她看穿。
他在陳玨工位上,看到了那個修好的杯子。
碎成那樣,又修複好,絕對不是陳玨會做的事。
她手有多殘,做陶器的時候就見識過。
陳玨又一次直麵周南的壓迫感。
她有些慫。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製衡她,就像給老虎送的小點心。
人越緊張,就越容易呼吸困難,一困難,她胃裏翻騰的感覺又來了。
周南沒看出來,還往她身上靠。
陳玨本來想提醒他,但一出聲,連帶著胃裏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她的衣服,周南的前襟,汙穢一片。
這樣的場麵,兩人都沒想到。
周南愣了一下,慌忙從儲物箱裏拿抽紙,給陳玨擦嘴。
又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還想吐嗎?”
陳玨擺手,打開車門,大口喘氣。
她半個身子探出去,彎腰幹嘔了半天。
周南下車,繞過來,把水放她唇邊,“漱口。”
陳玨把水吐掉,抬頭看,周南衣服上全是。
她不由愧疚,“實在不好意思,沒忍住。”
周南利索地脫掉外套,扔進後車廂,“沒事。”
吐完之後,舒服了一些。
車裏被她搞得亂七八糟,她拿紙擦,被周南製止,“不用,一會兒去洗車。”
他稍微清理了一下,坐好,“你休息一會兒,到家了叫你。”
陳玨現在哪能睡得著,“先去洗車。”
等所有事情搞完之後,已經深夜。
周南握著方向盤,試探道,“這個點,慕慕肯定睡了,你回去,不怕打擾她?”
陳玨聽出了他的畫外音。
她扣緊安全帶,有些別扭,“不怕,我不回去,她半夜醒了會哭。”
周南“嗯”了一聲,發動汽車。
他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但還是不死心的想撞南牆。
到家後,陳玨從後車廂裏拿衣服,“洗幹淨還你。”
周南沒拒絕。
·······
和曾幼瑜解除婚姻關係之後,黎遠昭對於投資這件事懈怠了很多。
當初他那麽迫切,無非是想盡快脫離曾慶宗的掌控,現在脫離了,人一下子放鬆了。
萬澤最近的幾個項目都賺了錢,幾次競標都順利奪標。
與曾幼瑜那段婚姻雖然離譜,但也有好處,他的社交圈就開闊了很多。
上午十點,小吳從外麵進來,遞給他一個東西。
黎遠昭眼皮都沒撩,“什麽?”
小吳猶豫,不知道怎麽開口,“您親自看吧,跟陳小姐有關係。”
黎遠昭眼神微變,接過來打開,是兩張照片。
一張是陳玨工位上的照片,兩個情侶水杯,還有一張,是陳玨坐在周南車裏,不清晰,但角度刁鑽,看上去很曖昧。
裏麵還有一張紙條。
——他勾搭的,可不隻你一個。
黎遠昭勾了下唇角,看來在源上,有人要作妖了。
能拍到這樣的照片,隻有內部的員工。
黎遠昭把照片扔桌上,“送東西的人呢?”
“走了,不過她留了一個號碼。”
小吳把前台留下的紙條放桌上。
黎遠昭看了一眼,剛準備撥通,手機響了起來。
他心裏犯嘀咕,宋連的陪產假還沒休完,怎麽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他接起,“有事?”
電話那邊傳來嬰兒的哭聲,還有宋連哄的聲音,“你以為我想打啊,富昌那個老家夥通知我了,說他同意跟我們合作。”
黎遠昭坐直,有些意外,“真的?最近你都沒去找他,他居然想通了?”
“別廢話,一會兒你來醫院接我,趁熱打鐵,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