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還真敢說。你才22歲。”

陳玨靠著床頭半坐,把身上的薄毯子拉起,裹在胸部,“你媽不會同意的。”

黎遠昭貼近,親吻著她的鬢角,“我管她同不同意,隻要你願意,我們隨時都可以去民政局。”

陳玨掀開被子下床,“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有錢人家的父母,個個都控製欲極強。

當時孫一瑋上門戳破訂婚一事,雖說是假的,但也可以明顯看出,陳玨這種,她壓根看不上眼。

豪門權貴,大家閨秀,才是適合他黎遠昭匹配的良人。

但若要陳玨現在認慫、妥協,她又不甘心。

“要不......我們懷個孩子?”黎遠昭從背後摟住她,開玩笑道,“母憑子貴,圈子裏的常用套路。”

陳玨用胳膊肘向後杵,“虧你說得出口,你們圈子裏還有去母留子呢,要不要也試試?”

黎遠昭把臉埋在她後頸,沒答話。

她說的倒是不假,在美國的時候,華人商圈裏就發生過這種事。

一個小少爺看上了一個普通留學生,兩人私奔跑到費城,後來留學生懷孕,家裏看她肚子裏有貨,就讓他們回紐約。

國外的華人對世俗的傳宗接代非常看重,既然有了,就不能讓自家血脈流落在外。

那小少爺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屁顛屁顛地就帶著自己的小情人回了家。

孕期倒也算盡心照顧,但沒想到生下孩子不到滿月,親媽就不見了,到現在都沒找到。

這件事一度在華人圈傳得沸沸揚揚,那小少爺曾經和黎遠昭是校友,還私下來求過他。

黎遠昭有心幫忙,但處處受限,很明顯有其他勢力介入,他不想惹事,就借口推脫掉了。

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女人的時候,那份愛就會變成一把刀。

黎遠昭目睹過,也經曆過,他看著眼前的陳玨,默默發誓,絕對不會讓她步那個留學生的後塵。

......

陳玨掐著點進了公司大樓,電梯剛要關,她大步跑過去按了一下,好險,門開了。

好巧不巧,蘇惑在裏麵。

電梯裏一群人看著她,等她上去。

她擺手,“不好意思,落下東西了,你們先走。”

她不是怕尷尬,隻是戳穿真相後,“分寸感”變得很難拿捏。

她心想,能避則避吧。

過了一會兒,電梯下來了,打開,蘇惑還在裏麵,就他一個人。

陳玨在門外站定,進退維穀。

“陳姐,連乘一個電梯都要介意嗎?”蘇惑按著按鈕,索性從裏麵出來,“既然這樣,你一個人上去。”

“不用不用,一起吧。”

再多避讓,就變成給別人難堪了。

兩人在電梯的兩側對角線,選了距離最遠的站位。

“我昨天給你發信息,你沒回。”蘇惑靠在電梯壁上,雙手墊在腰後,“我們連同事,也不能做了嗎?”

陳玨一頭霧水,“你給我發了信息?什麽時候?”

“昨晚十一點左右。”

陳玨心裏一沉,“你發了什麽?”

“你沒看見?”蘇惑一看她這個反應就明白了,“昨晚你和他在一起?”

陳玨從包裏拿出手機,翻看著聊天記錄。

什麽也沒有。被刪掉了。

蘇惑勾唇一笑,“他看了你的信息都沒反應嗎?”

陳玨心有些亂,出了電梯又定住,“所以你到底發了什麽?”

“我喜歡你。”他故意逗她。

陳玨瞪大眼,“你瘋了?”

“如果我是他,我看到那些信息應該會很嫉妒,至少平靜不下來。”蘇惑輕笑,“但既然他看了都沒反應,那你們......”

也不過如此。

陳玨沒多言。

“你自己看。”蘇惑把手機遞給她,“需要我幫你向他解釋嗎?”

陳玨看了看信息,搖頭,“不用。”

“如果用得著我的話,我隨時可以。”他苦笑,“畢竟,是我一廂情願,你沒對不起他。”

陳玨走向辦公室,握著手機猶豫半晌。

最後還是按了號碼。

“你昨晚看我手機了?”

“是。”

“既然看了,為什麽不盤問我?”

電話那邊笑了起來,“不盤問,正好說明信任你,我知道你心裏有我。”

陳玨追問,“既然信任,為什麽還要刪掉信息?”

“我信任你,但我不信任他。”隔著電話,黎遠昭情緒難辨,“他今天找你了?”

“偶遇。”

“偶遇?”黎遠昭玩味地重複著這兩個字,“的確,你們倆一個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已經挑明心意,還這樣頻繁接觸,太危險了。

黎遠昭話鋒一轉,“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提過的建議嗎?”

“什麽?”

“辰遠現在人手不夠,你能不能過來幫我?”

陳玨之前因為跟他置氣,拒絕得很幹脆。

但現在兩人關係定了下來,上次在和宋連的飯局上,她也確實聽出新公司現在需要人手,但......

“我在韶華呆了這麽多年,貿然離職,牽連的事情太多了,”她頓了一下,“我需要時間。”

陳玨其實能聽出來,黎遠昭雖然口口聲聲說信任,但對蘇惑,還是有戒備之心。

換位思考,當初她對曲夢瀟,盡管沒有表現出來,但內心也是杯弓蛇影,堤防的不得了。

“你能考慮,我很高興。”黎遠昭輕笑,“我不逼你,也不會催你,你自己決定。”

“嗯,好,那就這樣。”

陳玨準備掛斷,電話那頭又傳來了聲音。

“等等。”

“嗯?”她又接起。

“雖然這麽說有些丟人,但......”黎遠昭遲疑,“但,我昨天,確實吃醋了。”

陳玨一愣,隨後笑出了聲,“哈哈哈哈,你居然也會吃醋?”

吃醋其實不好笑,好笑的是他竟然光明正大地說了出來。

“早知道要被你笑,我就不承認了。”黎遠昭少有的氣呼呼的語氣。

陳玨止住,“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她輕聲細語,“你這樣,我很喜歡。”

辦公室的門驟然被推開,蘇惑拿著一份文件站在門口,“打擾到你了嗎?”

陳玨被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你不敲門的嗎?”

她匆忙對著電話告了別,看向蘇惑的眼神裏有一絲埋怨。

“對不起,我忘了。”蘇惑語氣裏少有的敷衍。

陳玨正了正色,“有事麽?”

“有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陳玨打開,利落地在右下角落款。

她拿起文件遞給他,卻意外地被握住了手。

她試圖抽回,卻被握得更緊。

蘇惑身上的憂鬱氣息本來就濃鬱,現在看上去更是陰沉得要命。

“鬆開。”陳玨使勁。

他依舊握得緊。

良久,才開口,“我真的沒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