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垃圾魚!”)

是不小心吧?

也許隻是這條人魚有吃完飯舔手指的壞習慣呢?

方卉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開始不停地催眠自己——人類和人魚是跨物種,你不能用普通人的目光去看待他,說不定他隻是吃飯習慣不好。

對,就是這樣!

人魚不懂雌性內心的糾結與震驚, 他鬆開手裏的變種海馬, 後者被捏太多次,肚子都被捏空了, 如今累得噴不出絲毫火焰, 隻能苦哈哈地吐出幾口黑色的煙霧,虛得一批。

啪。

玄鱗人魚用完就丟,毫不留情地將它扔回大海裏。

剩下的一大半銀骨魚被他拎起來, 頃刻間就塞進嘴裏,連著最堅硬的骨頭也嘎嘣嘎嘣地嚼進了肚子裏。

方卉:!!!

她的頭皮又開始發麻了,原因無他,這條人魚張開嘴吃飯時, 她才看到那兩排鋒利尖銳的牙齒,它們輕易就將魚骨嚼成了碎末……非人的特質瞬間與人類區分開來,讓她進一步清晰地認識到這是一隻海洋怪物。

方卉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退。

“謝、謝謝你的魚肉, 你知道陸地在哪嗎?你能把我送到陸地上嗎?”

她的恐懼是真實的, 但期待與依賴也是真實的。

這是一處荒無人煙的礁石群,四麵環海, 除了她和人魚,再沒有第三個高智慧生物。

方卉迫切地希望回到陸地上, 就算還是見不到人,但她好歹能找到淡水與庇護所, 不用飄在海上直麵暴風雨。

玄鱗人魚漂浮在海裏, 赤紅色的眼瞳裏倒映的全是她, 壓根看不出他是否聽懂了她的話。

“我想去陸地。”方卉有些焦急,伸出手戳戳那條結實的手臂,手指甲差點沒被堅硬的肌肉懟折,“你怎麽這麽……”

牙尖肉硬。

明明長著人類的麵孔,卻處處都彰顯著非人特征。

玄鱗人魚聽不懂她的話,全程盯著她的動作,直到雌性疼得手舞足蹈,他才似懂非懂地潛下海麵。

幾秒的功夫,身影就徹底消失。

方卉頓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平靜無波的水麵。

“喂,等等!”

他該不會不想把她送到陸地吧?不然怎麽她剛提起,他就跑了!

還沒等她心灰意冷,海麵再次掀起波瀾。剛才消失的人魚從另一塊礁石背後冒出來,手裏還抓著熟悉的變種海馬與一隻……大龍蝦?它比她的手臂還要長!

玄色的魚鰭在海底快速地搖擺,頃刻間就遊到雌性的麵前。

附近的銀骨魚並不多,他隻能快速地抓住一隻“硬殼蟲”,這種生物肉少,但好在肉質十分鮮美。

人魚把自己最喜歡的食物推上礁石,捏著倒黴的新變種海馬對準“硬殼蟲”噴火,等到香味逐漸冒出時,才三下兩除地拆開堅硬的蟲殼,將白花花的肉遞到雌性的嘴邊。

強壯的人魚一頓要吃掉幾十斤的魚類,嘴饞時還會去掏龐大的貝殼肉,使用蠻力將貝殼撬開,掏掉清甜的貝柱再揚長而去。

他以己度人,認為雌性肯定是沒吃飽,在朝他撒嬌要食物。

於是新鮮出爐的“硬殼蟲”就出現在方卉的嘴邊。

她愣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龍蝦肉,鼻翼下意識地聳了聳——好香!這麽一隻大龍蝦,在高級餐廳得賣到幾千塊一隻,簡單加工過後,甚至能賣到上萬塊!

可憐的996社畜必須花掉半個月的工資才能吃得起它。

方卉本來覺得自己很飽了,但在看到如此原生態的美食後,唇齒間不受控製地分泌出津液。

她誠實地伸出手,接過那一大截烤熟的龍蝦肉,吃得臉頰肉鼓囊囊的,細碎的蝦肉甚至還沾在了嘴角。

此時此刻,方卉總覺得得來點蘸料,比如小米辣香菜辣碟之類的,可惜這裏什麽都沒有。

“嗝。”

雌性打了個小小的飽嗝,將剩下的龍蝦肉塞回人魚的手裏。

“吃不下了,你吃。”

她單純是又饞又菜,又想吃又吃不完,但種種舉動落在深海怪物的眼裏,就是這個脆弱的雌性吃東西時,竟然還會給他留一半!

要知道,海洋裏的生物可沒有謙讓的美德。人魚從小生活的族群裏,也沒有雄魚會莫名其妙地將食物分給同伴,除非是他們的雌性。

對待自己的雌性,才會分享食物,也會被推讓食物。

玄鱗人魚突然躁動起來,赤紅色的眼瞳在這一刻轉變成深紅,直勾勾地盯著給自己留食物的雌性。

他僅花了一秒,就吞下那截硬殼蟲的熟肉。

速度快得方卉都來不及收回手。

下一秒,雄壯遒勁的魚尾猛擊海水,借著衝擊力彈上礁石,將雌性牢牢地壓在身下。

黑中透紅的尾鰭鋪在礁石上,像極了柔軟的薄紗。

但方卉此時根本沒有心思欣賞,她被人魚壓住,兩隻強壯的手臂撐在她的身側,活似兩根監獄裏的鋼鐵柵欄,將她死死地困在礁石與“銅牆鐵壁”之間。

“你要幹什麽?”

“快放開我!”

太突然了。

她沒想到他會脫離海麵,直接撲倒自己,害怕得整個聲線都在顫抖。

人魚沒說話,他垂下腦袋,在雌性驚恐的注視中,張開象征著凶殘與廝殺的嘴,露出鋒利的尖齒……方卉恐慌地閉上眼,原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在魚腹,但她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

冰涼的觸感反而先一步抵達唇角。

方卉震驚地睜開眼,隻看到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離自己不到兩厘米,他正垂著眼簾,認真地添舐著她遺留在唇角的龍蝦碎肉。

人魚的舌頭冰冰涼涼,偶爾還會觸碰到她的唇瓣,靠得近了,彼此都被對方的溫度所震驚。

這太奇怪了!

方卉崩潰地想要推開身上的人魚,她已經搞不懂這隻怪物是不是將她誤認為同類,於是如此直接地進行同類之間的“舔舐”互動。

對於腦子裏塞滿廢料的人類來說,這要麽是親吻,要麽是騷擾。

“不許碰我!”

“別添……唔唔唔這裏沒有……都說了沒有……”

雌性的抵抗聲斷斷續續,冷血生物常年浸泡在海水裏,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溫暖柔軟的存在,不由得抬起右手臂,強勢地捏住雌性的臉頰肉,冰涼的舍頭不管不顧地往裏麵擠。

他早就忘記自己的初衷是為她清理食物殘渣,沉迷在溫暖的接觸之中,恨不得將雌性的舍頭拉出來,方便糾纏與勾搭。

砰。

凶惡的人魚最後被重重地推下礁石。

受害者捂住紅通通的嘴唇,神色複雜地看向那條泡在海水中、毫無羞赧之意的強壯人魚。

就真的……一點兒也沒有種族隔閡嗎?

方卉心神巨震,而人魚正在單方麵地躁動。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推下來,思來想去,隻能簡單粗暴地歸納為——雌性餓了,她需要更多的食物。

玄鱗人魚在狹窄的礁石間隙中轉了兩圈,又紮進深海,消失得快速又突然。

還沒等方卉從震驚中走出來,他就再次拎著一塊奇怪的大貝殼,火急火燎地遊上海麵,當著雌性的麵,粗暴地撬開緊緊閉合的貝殼。

變種海馬又又又登場。

被人魚掏出來的白色貝柱肉瞬間熟透,它的形狀跟拳頭一樣大,肉質紋理看上去就很誘人。

方卉頂著人魚的灼熱目光,硬著頭皮啃了一口。

不行,實在吃不下。

她艱難地咽下嘴裏的貝柱肉,強硬地將食物推回去。

“我吃不下了。”方卉做出嘔吐的姿勢,不死心地指了指遠方的海平線,“你能帶我去陸地嗎?我不能在這裏過夜,會生病的。”

然而這些話太過複雜,她比劃了半天,也沒有成功將意思傳遞給麵對麵的人魚。

後者迷茫地盯著她,他沒有方卉那麽焦急,更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麽,於是盯著盯著就逐漸走神,視線落在她的唇角,開始回味剛才的柔軟滋味。

凶殘的人魚幼時抓過水母戲弄,但水母也沒有雌性的臉蛋柔軟光滑,一捏一個坑。

她還有這麽好聽的聲音!

他又開始躁動起來,尾鰭已經不安分地垂落在海水裏,小幅度地但快速地來回擺動。

如果有同類在這,就能明白這條人魚正處於極度煩鬱暴戾之中。

“唔唔唔!”

方卉努力表達半天,結果猝不及防就被海洋怪物撲上來。那隻捏過變種海馬的手掌如今換了目標,來捏她的臉頰,急哄哄地蹭到她的嘴角,一路溜進她的唇舌間。

可惡!變態!垃圾魚!

她恨恨地砸著霸道人魚的後背,但對方的身體實在太結實,回震力差點砸疼她的手指關節。

方卉的眼角瞬間冒出星點淚花,幽怨又憤恨地瞪向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後者根本沒有感受到她的抗議,他的注意力全都投在溫暖濕潤黏糊的唇舌糾纏中,壓迫感體現在方方麵麵。眉目間、氣質上、品性裏,全都洋溢著暴躁占有,幾乎要吞沒懷裏的雌性。

方卉無處可逃、無處遁形,隻能被迫接受來自深海怪物的強製。

第一天,這才穿越第一天。

她就遭遇了一條不講道理、蠻橫無禮、行為逾矩的惡魚,給了點食物,就厚顏無恥地湊上來親她,還親得這麽用力這麽狠!

或許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腸胃傳來一陣陌生的抽絞感。

方卉真的開始幹嘔起來。

這一場“掠奪”被迫中止,玄鱗人魚被推到旁側,手足無措地看著趴伏在礁石上不斷幹嘔反胃的雌性。

作者有話說:

《霸道冷魚的強製愛》,嘿嘿。

補昨天,加班來晚啦,評論發個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