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意外接到金璐的電話。

在電話中金璐不無得意的告訴陳京,陳京讓她辦的事情辦妥了。

陳京有些疑惑,他好像沒要求金璐給自己辦什麽事情啊?

金璐在電話那頭嫣然一笑,道:“京,你不是說讓我了解一下鄭遠坤嗎?這個人我知道,名氣很大,恢複高考後第一屆京大生嘛!這個人理想主義,思想很保守。

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她出麵鄭遠坤那裏絕對是一馬平川!”

陳京倏然在想起,自己還真跟金璐談過鄭遠坤。

鄭遠坤現在是楚江最不穩定因素,而且這個不穩定因素好像也瞄準了自己。

陳京現在還後悔那天通過胡悅見了鄭遠坤。

很明顯,那天鄭遠坤記住自己這號人了,他在三楚晨報上發表的文章,不就是招招不離自己的後腦勺嗎?

很明顯,鄭遠坤現在已經變得十分偏激了,對官員他有一種沒來由的仇視。

而現在楚江的確困難重重,下崗職工生活問題困難,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一個理想主義者憂國憂民,能不造就他偏激的個性?

“小璐啊,如果真有你說的這樣的能人,我一定拜訪。現在鄭遠坤很危險,這個人對咱們楚江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阻力,這樣行不行,你給我聯係方式我,我去聯係你說的那位能人!”陳京道。

金璐道:“那怎麽行?你想得美,我是白幫忙的人嗎?”

陳京有些哭笑不得,金璐嘿嘿一笑,道:“老公,我是開玩笑了,下周我會回一趟楚城,到時候我把這位朋友帶來,我們一起去會一會這個鄭瘋子。好不好?”

就在陳京和金璐說話的時候,秘書方剛進來說萬海集團沈總到了。

陳京衝他壓壓手,方剛沒明白什麽意思。

沈夢蘭卻已經俏生生的站在了門口。

陳京瞟了一眼沈夢蘭,隻好指了指沙發讓她先坐。

屋裏多了一個人,陳京自然不方便和金璐說太多。

偏偏金璐今天心情很好,就想和陳京多聊一會兒,在電話那頭表現十分活躍。

陳京也隻能配合著說一些話,他心中也想和金璐說話。

他長期以來和金璐聚少離多,現在他在楚江工作又是孑然一身。

有時候下班回家,屋裏說話的人都沒有,那種孤獨的感覺,很需要有人在旁邊陪一陪。

不知不覺,兩人一聊就是十多分鍾。

最後,陳京一看這樣聊下去不行,便道:“好了,咱們先說這麽多,現在正在上班!”

掛斷電話,沙發上沈夢蘭便站起身來。

陳京壓壓手道:“沈總,你坐!”

陳京慢慢踱步走到主沙發坐下去,道:“關於萬海集團在三和區征地的事情,我已經聽到匯報了。我們很歡迎你們在荊江擴大廠區規模,徐市長對這件事有了批示。

這個事情本身也是政府在負責,我是支持他的!”

沈夢蘭嫣然一笑,道:“陳書記,您支持咱們,我心裏就有底了。這幾天我心中老是七上八下,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呢!”

沈夢蘭今天穿了一套淡黃色帶紅的比甲長裙,內麵陪一件白色的襯衫。

整個人看上去幹練清爽,既不失她老總的身份,又恰好凸顯出她女性柔美的一麵。

而且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很端莊雅致,絲毫不流露平日她性感火辣的一麵。

這個女人很會揣摩男人,看來今天她是精心打扮過的。

沈夢蘭說了客氣話,陳京再也不談廠擴建的事兒了。

還是和沈夢蘭談國內經濟形勢,包括國際上宏觀經濟的一些走勢。

陳京談這個話題很順理成章,因為沈夢蘭是外企老總,而且萬海又馳名全世界。

陳京作為內地的領導,他也需要不斷的去掌握宏觀經濟的一些情況,和沈夢蘭聊這個話題,陳京表現得很謙虛。

場麵就好像是陳京在請教她一般,不斷的提一些貌似讓她很疑惑的問題。

沈夢蘭就感覺有些別扭,她總忍不住用眼睛去看陳京。

可是陳京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她的小動作,談話很用心,傾聽很仔細。

沈夢蘭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就好像是給人在做家教一般,陳京像小學生一樣謙虛,認真,而且心無旁騖。

兩個聊了半個小時,陳京倏然一驚,抬手看看表道:

“實在不要意思沈總,耽誤了你這麽多時間。和你們企業家聊天就是能學到知識,現在經濟建設是一切工作的中心,你們企業家是經濟建設中的中流砥柱。你們的意識、觀念和想法,對我們執政的領導作用巨大。

今天和你談得很愉快,我受益匪淺!

可惜啊,時間就半小時,咱們今天就談到這裏吧!改天有問題我再請教你!”

沈夢蘭愣了愣,不自然的道:“陳書記,您太謙虛了。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誰不知道您是懂經濟的書記?您想我請教,說出去可能會被人笑掉大牙!”

陳京擺擺手道:“外麵的那些傳言你信不得。現在楚江政壇的風氣不正,浮誇風的多,吹牛打屁的多。真正沉下心來,認真學習,認真工作的少。我這次到荊江任職,是真希望和咱們荊江的企業多交流。

我們現在無論國企還是私企,都遇到一些難關,我相信我們政府引導,你們企業家努力,咱們配合默契,同心協力,這些難關都能過去的!”

陳京站起身來,方剛就進來說副書記單家強到了。

沈夢蘭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好怎麽開口。

誰都看得出來陳京日理萬機,忙得很,日程排得滿滿的,接見人都是掐著表的。

她隻好提出告辭,她主動伸出手來,陳京伸手和她輕輕握了一下,臉上掛著微笑。

沈夢蘭手伸進公文包,裏麵有個大信封,可是她怎麽也沒勇氣拿出來。

她這一小動作,手心都出汗了,神情也變得尷尬了。

不過好在陳京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變化,含笑送她出了辦公室。

從陳京辦公室出來,沈夢蘭一路上車腦子裏都渾渾噩噩。

她仔細回顧剛才的這個談話,陳京隻說一句實質性的話,也就是他表態支持萬海集團擴建廠房。

然後其他的談話的內容,根本不是沈夢蘭所需要的內容。沈夢蘭想通過和陳京接觸,拉近彼此關係的想法,也似乎沒起到多少作用。

她腦子裏現在全是陳京謙虛請教的那些畫麵,陳京眉頭微皺,嘴上再問,腦子裏在思考。

那種神情專注,非常投入的樣子,留給她的印象最深。

她甚至覺得這次和陳京見麵,陳京從頭到尾似乎都沒認真看過她一眼。

不是沈夢蘭自負容貌,沈夢蘭也絕非靠姿色的花瓶女人。

但是作為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和異性在一起,總有敏感的一麵。

男人太關注她了,她們往往覺得這男人熱情過度,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是人家不關注她,有些忽略她們的存在,她們又覺得心情很不爽,很挫敗!

沈夢蘭就覺得很挫敗,陳京年紀輕輕,人生得也是一表人才,走出去也是風度翩翩的成熟男性。

難不成這人眼中對女人就不感興趣?他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古井不波的造詣?

沈夢蘭猛然又想到了歐朗集團的歐念菁,那天陳京不是和歐念菁聊得分外愉快嗎?兩人有說有笑,而且還吃路邊燒烤攤,那時候的陳京又豈是剛才的陳京?

顯然,陳京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也不是柳下惠。

隻是……

沈夢蘭一想到這一點,臉色就很難看,她引以為傲的形象,原來在人家眼中根本就不值得關注,人家壓根就沒在意這事。

這讓她覺得自尊心受挫得厲害。

更讓她感到無力的是,她一直想和陳京走近的想法似乎變得那麽遙遠了。

“這是個骨子裏麵高傲的家夥!”沈夢蘭心中暗道。

她坐進車中,後輩緊貼在座椅上,微微的閉上雙目。

她感覺有些累,前所未有的累,這種累的根源就是一種無力感。

作為一個女人,沈夢蘭從京城到香港,從香港重新投資內陸,她所到之處,她扮演的都是主導者的角色,所有的局麵她都能掌控。

長期以來,她變得很自信,甚至有些自負。她甚至覺得,這個世界上,她謀劃的事情,從來不會實現不了,而像這種很無力的感覺,她真的很少經曆。

陳京比她想象的要難以把握,難以接近。

無疑,陳京是個很出色的官員,很有責任感,也很有權威,掌控局麵的能力尤其很強。

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陳京是個別具一格的男人,這個男人讓向來對自己魅力無比自信的沈夢蘭感到毫無辦法。

沈夢蘭現在甚至有些猶豫,她該不該繼續按照固有的思路展開工作。

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現在楚江的局麵,她不能夠放棄和陳京拉近關係的念想。陳京在楚江的未來無可限量,這唯有陳京這樣的存在,還有能力和氣勢對呂軍年這樣的存在形成鉗製,除此以外,別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