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逃不脫的任務!
糾風室的分組很快完成。
正如陳京所說,網絡舉報平台絕對不是一場秀。
既然有人通過網絡舉報,而且舉報內容有看上去確實可信,舉報材料證據充分,那紀委糾風室就不能將其束之高閣,置之不理。
什麽叫轉變工作方式?要根據舉報材料,主動出擊,在全國範圍內展開工作,真正起到糾正地方和行業之風這就是轉變工作方式。
這次紀委分六個組出動。
六個組四個組派往地方,東北、華北、西北、中原及華南各一個組,機關組兩個,陳京強調,這一次工作涉及的問題廣泛,內容繁多,工作組一定要本著負責任的態度把工作做好。
要借助各省市黨委和政府的力量,對一二類問題弄清情況,立刻轉交省市相關部門處理。
對問題比較典型、突出的,工作組需寫詳細報告遞交監察部甚至國務|院,嚴肅處理相關事件。
然而在這個時候,讓陳京沒料到的是,嶺南那邊出了事情了。
軍紀委糾風室赴嶺南工作組遇上了難啃的骨頭。
他們在莞城、粵北的工作遇到了極大的麻煩。
工作組到當地,引起當地軍區劇烈的反響。
而他們查了近一個月,什麽都查不出來,他們的壓力很大,地方情緒不穩,軍隊高層領導震怒。
周海東找到陳京,道:“陳京。軍紀委派工作組到嶺南遇到的麻煩不小。我明確跟你講,嚴查嶺南軍轉企業的問題是中央領導和軍委首長一致的決定。我聽說你看過那些材料,通過材料你應該也看得出來,這裏麵肯定存在問題。
既然有問題,為什麽查不出問題?”
陳京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周海東是領導,他不好說什麽。
有問題查不出問題還能是什麽?這隻能說明工作方法不對,或者是幹工作的人能力不行。
前幾年是國企改革的高峰,最近軍隊甩包袱,軍隊企業改製又是高峰。
一家企業的改製有沒有問題。從材料上是看不出來的。
國資流失也分很多情況。
一種情況是黨員幹部把關不嚴。自身不正,在其中存在違紀問題。
另一種情況則是企業改製下麵規定了期限,下達了指標,下麵人為了完成指標。不顧企業實際價值。賤賣企業。加速甩包袱也有可能。
對第一種情況可以查,可是對第二種情況怎麽查?
你可以追究國資流失的責任,但是也僅此而已。真要刨根問題的查問題,有時候未免強人所難。
而這真是陳京感到棘手的地方。
周海東提到這個問題,陳京心中就明白,這個工作肯定又要賴到自己身上了。
果然,周海東話鋒一轉,道:“陳京,我們和軍紀委一直都保持良好的關係。嚴格說他們也是在我們的領導下工作。現在他們的工作遇到問題,我們不能夠坐視不管!”
他頓了頓,又道:“再說了,軍隊甩包袱,軍企轉地方,這是國家和軍隊重要的決策。這樣的案子是有典型性的案子。我們一個案子搞得好,在全國都有示範作用。
對這樣的典型案子,我們要考慮認真做好!”
陳京道:“周部長,我也知道案子典型,但是現在我們糾風室的人手真的很緊張。我們網絡舉報平台上線,這幾個月受到了空前的專注。通過平台舉報的材料我們累積收到了上萬例。
我們通過篩選,大家一致認為我們需要去處理的典型案例就有上千個。
最近我們整個糾風室分成了六組行動,大家都感到壓力很大,很緊張!”
他沉吟了一下,道:“網絡平台今年是咱們工作的重點,也是我們轉變工作方式的關鍵舉措。我們現在在起步階段如果不做好,不盯緊,這勢必影響紀委的權威!”
周海東皺皺眉頭,悶頭喝茶不做聲。
陳京說的是實際情況,並不是有意推諉。
糾風室從保守到主動,人員問題實在是一個難題,目前上麵沒有給糾風室提編製的問題,周海東也沒有主動跟上麵申請。
一切都還需要觀察,用現有的人辦好事,下麵壓力很大。
但是……
周海東猶豫了很久,還是道:“那這樣,嶺南那邊你親自去一趟。嶺南你工作多年,那邊情況你熟悉,你那邊的關係也多,方便展開工作。再說了,我聽說你離開嶺南很匆匆。
現在回去一趟也和老朋友們有機會敘敘舊嘛!”
陳京笑笑,道:“周部長,您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也得強調一點,這幾年軍企轉地方步子邁得有些大,由於改製的具體方案和要求,在初期沒有規範。所以這個工作一直都比較混亂。
就算是國有資產流失,情況也很複雜,我不能夠先入為主,認為一定下麵就有問題。
您也知道,從材料上看是看不什麽來的。
哪怕是一家資產上億的企業最後國家隻收到一千萬,那也不能說明在其中真有人違規違紀,您說是不是?”
周海東愣了愣,深深的看了陳京一眼。
陳京這句話聽上去簡單,實際上包含的內容極其複雜。
什麽叫先入為主的有問題?這個話內涵尤其深。
陳京說這話,擔心的是這幾個案子可能牽扯到軍方的某種博弈。
軍方博弈,外界不了解情況,就這樣一頭冒冒失失的紮進去,萬一出什麽問題,誰負責?
周海東來回在房間裏踱步,陳京的話一下點中了關鍵,周海東不是傻子,他自然早就考慮到了這一塊。
但是考慮到了,怎麽解決?有沒有辦法解決?
這還是個天大的問號!
不知過了多久,周海東盯著陳京的臉龐,道:“陳京,你做工作我放心。你能考慮到這些,我也相信你能把握好工作。我叮囑你四個字:‘實事求是’。是怎麽樣就怎樣,這是我們的工作原則!”
從周海東辦公室出來,陳京叫來副局級監察員秦山河,道:“老秦啊,沒辦法,本來準備留咱們兩個在京城看家的。可是剛剛周部長給我布置了新的工作,讓我們去嶺南配合軍紀委的工作。
我們倆在帶兩個助手過去,今天就過去,事情有點急,情況稍微有些複雜,我們在飛機上聊吧!”
秦山河有些受寵若驚,道:“陳主任,是什麽工作這麽急?不會是大任務吧?”
陳京擺擺手道:“不是什麽大任務,隻是人家軍紀委糾風室在嶺南碰了釘子,要我們過去給他們找台階!不然人家怎麽下來?”
秦山河愣了愣,意味深長的一笑,道:“我當是什麽事情這麽緊急來,原來是這樣!軍地一家親,果然我們時刻要支援子弟兵!”
他頓了頓,道:“那好,我立刻去安排,我們下午出發!”
秦山河是老監察員了,可是級別一直卡在副局級上不去。
說到原因一眼難盡。
秦山河和周海東兩人是一同進紀委工作的。
周海東是副部長了,他還是副局級監察員。
官場上事情就是這麽難以捉摸,有時候上不去就是上不去,也並不是說什麽人要壓他。
官場就是金字塔,位置就是哪些,大家都想爭,僧多粥少,上去總是少數,上不去的總是多數。
秦山河也不過是這些多數人中的一員而已。
陳京觀察秦山河,似乎也沒有多少上進之心了。
平常在單位,他不怎麽露鋒芒,工作也是朝九晚五,從來不在辦公室多待哪怕一分鍾。
糾風室的行動,他參與得也不多,常常都是留下來看家的人。
在紀檢幹部中,秦山河是少數子女都在國外的幹部,不能說他是裸官,因為他的妻子還在京城某個大學做教授。
但實際上他和裸官差不多,他常常在糾風室說的話都是退休以後怎麽怎麽地,去國外頤養天年雲雲。
陳京帶秦山河去嶺南,也並都是因為無人可用,嶺南很複雜,而這次還涉及到部隊,更是複雜。
陳京可不敢帶餘浩傑這種花花腸子多的人過去。
到領導需要防的人本來就多,陳京沒有精力去處處還要去防身邊的人。
秦山河辦事很仔細,中午時分,他就聯係了機關服務中心,機票酒店行程人員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了。
他還興致勃勃的買了一張最新版的粵州地圖,在地圖上畫了很多圈。
陳京笑問他幹什麽?
他嘿嘿一笑,道:“陳主任,粵州的吃最出名,這些地方都是賣粵州特產的。好些年沒過去了,這次如果有空我想多買一些,孫子五一節要回來,我這個做爺爺的總得準備一點特色東西吧?”
陳京啞然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好,行吧!我們這次是陪太子讀書去的,時間會有充裕,到時候你見縫插針,肯定能把地圖上標的地方都跑一遍!”
“哈哈!”秦山河一笑,道:“陳主任,到了粵州可到了你的地盤上了。你在粵州工作多年,到時候有什麽好去處,你一定要給我推薦啊!”
陳京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行,給你推薦,一定給你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