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白眼狼
第二天一早孫陽照舊是去晨練，因為現在的晨練不僅是他一個人鍛煉，還要帶著個徒弟。王曉亮自從拜師之後，每天早上都不會落下的跑來孫陽家樓下等著他。
孫陽跑到樓下，會和了王曉亮如同往常的往小區外跑。王曉亮一邊跑一邊說道：“師父，我跟你說個事兒你不介意吧？”
“說。”孫陽表麵不加言辭，心裏卻是挺奇怪，因為王曉亮這些天來一句廢話都不敢多說，踏踏實實的跟著孫陽鍛煉。
一開始幾次孫陽還有點想問王曉亮在家裏住之後，有沒有聽到王正泰說起官場上的事情。可是見王曉亮那麽認真，孫陽又覺得如果真問了挺可恥的。再說就算沒他這點消息，孫陽認為自己也一樣能混得如魚得水，所以就幹脆實心實意的教他。今天卻沒想到王曉亮主動提出，讓孫陽頗為意外。
“師父，呃，我說了您可別生氣啊……”王曉亮小心翼翼的道，他對孫陽是打心眼裏服氣，尤其是這段時間的鍛煉。他能感覺得到孫陽並沒有藏私，完完全全讓他循序漸進的鍛煉，雖然白天要上課，晚上在家也不能練，但是王曉亮還是感覺到自己進步比在武校時強多了。所以對孫陽更是崇拜，說一句毫不誇張的話，在王曉亮這兒，孫陽的話比王正泰還好使呢。
“嗯。”
“師父，是這樣的。呃……我爸他想…….想見見您……”王曉亮一見孫陽聞言馬上轉頭盯著自己，嚇得趕緊解釋：“對不起啊師父，我都跟他說了不行，我師父是高人。師父要不這樣，您要是不願意，我回去就告訴他不見了。行不行師父？您可別生氣啊，這不是我的意思，這都是我爸他……”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王曉亮回了.家，說要上學和搬回家裏住。這讓王正泰真是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一個堂堂的常務副縣長，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了，這其實一直都是他引以為恥的事情。但是兒子忽然轉了性，王正泰覺得就有些蹊蹺。
王正泰當然是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啊，王曉亮就如是說，拜了個高人當師父，這位高人師父要求他必須上學和回家住，才教他武術，所以他才遵命行事的。
這冒出來個高人，王正泰那是肯定要打聽清楚了.才行啊，誰知道哪裏冒出個癟三來，萬一把自己兒子騙了咋辦。所以王正泰就發動自己的人脈網去調查，卻調查出來原來自己兒子拜的師父，是最近公安局裏新來的偶像派加實力派的副局長。
這事兒一牽扯到官場中人，王正泰就覺得不簡單。.所以也沒貿然要和孫陽見麵，打算觀察著看。
結果這一段時間以來，王曉亮果然老老實實的.讀書，晚上乖乖回家溫習功課，隻是每天早上跑去跟孫陽鍛煉。這表現，簡直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王正泰平時也.有意無意的在王曉亮麵前透露些虛虛實實的消息，同時他對孫陽的動向也有所了解，可是事實證明了孫陽並不知道這些消息。不管是兒子沒說還是人家沒問吧，其實就看自己兒子這麽崇拜人家的樣子，人家要是問，自己兒子能不說嗎？所以王正泰觀察了這段時間之後，覺得孫陽還真是一個挺有意思的人。
而且王正泰也對孫陽的背景有所了解，當然，京裏的背景王正泰這個層次是查不到的。但是他至少還是知道了孫陽和州裏曲國明書記的關係，以及和藍靜如的“戀愛”關係。這些本來就不算是捕風捉影的事情，王正泰在了解了之後覺得這孫陽或許真是個人物——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或許這孫陽有一朝一日就會在風雲際會之時飛上九天，自己上麵沒硬靠山，走到這一步差不多也就是終點了，如果自己兒子能得到這孫陽扶持一把，那自己可就省心了。再說了，就算孫陽不是龍，將來飛不了。可是他才二十三歲現在就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了，將來至少在這縣裏也絕對是風雲人物，自己能用得上。
因為無論從哪方麵來考慮，王正泰都覺得自己可以和這孫陽接觸接觸。對方是自己兒子的師父，算起來大家也算同輩。撇開官場身份不談，隻以家長主動邀約老師見麵來說，也很合理，自己也不算掉麵子。
可是沒想到王正泰跟王曉亮一提，王曉亮立刻說不行，我師父是高人。把王正泰氣得幾乎吐血：我可是你爹！你師父是高人，莫非我是矮子？
但是眼看自己兒子那一提起孫陽就跟崇拜明星似的狂熱的樣子，王正泰就非常不爽。可是卻不得不對孫陽服氣，也就更想看看這傳說中的暴力局長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嗯，說到這裏不得不提一下，自從孫陽在保護曲國明開槍射人之後，他的暴力局長名氣算是坐實了。縣裏各部門包括縣委在內，甚至連州委都有不少人知道這個暴力局長。當然，孫陽在綁架案中的表現也算是為這個“美名”做了注腳。
既然王正泰堅持，王曉亮這個做兒子的不得已，隻好硬著頭皮去問孫陽了。他是覺得自己師父是個高人，肯定不屑於去見自己那俗人老爸。王曉亮其實特煩王正泰在家裏說一些官場上的事情，覺得特俗。
他哪知道孫陽心裏多樂啊，孫陽乍一聽到王曉亮說王正泰要見自己的時候，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果然是種什麽因，結什麽果啊。
王正泰雖然在縣委裏頭上有縣委書記費玉林和縣長朱德才壓著，但好歹也是說得了話的人不是。更何況孫陽覺得自己在L縣要繼續往上爬，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圈子是非常必要的。當官和當殺手其實在某些方麵沒什麽不同，當殺手也需要有情報人員、善後人員等的配合，當官同樣需要羽翼。
羽翼！
孫陽並沒有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的眼界和野心已經水漲船高了。因為他此時正在琢磨著這個王正泰如何處理關係，處理得好，這個算是中立的勢力完全可以站到自己這一邊來。可如果處理的不好，那也是個麻煩，雖然說虱子多了不癢，可何必非要自己給身上添虱子呢？這可是帶了不少小虱子的虱子王啊……
王曉亮見孫陽默然不語，還以為孫陽生氣了，連忙懊惱的道歉：“我錯了師父，回去我就跟我爸說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亂說，對老人要尊敬，懂嗎？”孫陽嗬斥了他一句，然後似乎躊躇了下才歎了口氣：“好吧，我就見見你父親吧。你這個孩子，光靠我管教不行，家長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啊……”
王曉亮熱淚盈眶了，高人就是高人啊！他忽然快跑兩步衝到孫陽前麵，然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怎麽了你？”孫陽不禁愣住了，這小子說跪就跪，當真是膝下無黃金麽？
“師父您知道嗎？其實我最服氣的就是，您不但教我習武，還教我武德。是您教會了我該如何做人——孝順老人、好好學習、勤奮刻苦……這些我記得，我永遠都記得！謝謝您了師父！”這孩子一通血淚傾訴，讓孫陽被對比得覺著自己真齷齪。王曉亮這小夥子往好裏說是耿直，說難聽點呢，其實就是有點一根筋。
既然收了個憨徒弟，以後多提攜他多管護他也就是了。孫陽拍拍王曉亮的頭頂，心裏挺滿懷歉意的。徒弟啊徒弟，師父可從來沒利用過你啊，這次是你爹主動找我的啊……
一直到跑完步回到家，孫陽心裏都挺高興的。一是自己這徒弟真聽話，自己囑咐他的，他都乖乖照做了。二是王正泰約自己見麵，人家畢竟是常務副縣長，孫陽覺得還是挺有麵子的。
剛推開門，孫陽踏進家裏一隻腳，忽然就兩個人影一下子撲到孫陽麵前，孫陽定睛一看，原來是夏二叔夏二嬸老兩口撲過來跪下了。
夏家老大跟老二在後麵看見孫陽，都特自慚形穢似的低下了頭，不敢拿正眼瞅孫陽。
夏二叔回頭一瞅自己兒子都還站著呢，頓時怒了，罵道：“都跪下！給恩人跪下！”
那倆小子這才都跟著跪下了，夏二叔轉回頭眼淚汪汪的看著孫陽：“恩人呐！是我老夏瞎了眼，以前得罪了您呐！可是沒想到您不但不計較，還把我們父子給撈出來，我，我……我不是人！我瞎了狗眼！”夏二叔一邊罵著，一邊激動得扇自己大嘴巴。
“行了行了。”孫陽無語的揮揮手：“起來吧，別搞得我跟遺像似的，又哭又下跪的。”他看這一家人顯然是真遭罪了，基本上四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夏二叔跟夏家老大老二都是身上還帶著烏青呢，在鐵猴子那裏肯定沒少挨打。
孫陽這麽一說，夏二叔可就不好堅持了，再跪再哭不就真等於咒人家死嗎。連忙帶著自己一家老小站起來，衝夏雪使勁打眼色。
夏雪本來在一邊站著，看到這‘感人的一幕’眼睛裏挺濕潤的，見二叔衝自己打眼色，立刻理解是想讓自己替他們說好話。她裝作沒看見，把頭扭向了一邊。她其實也很討厭二叔一家人的做人方式，用得到的時候磕頭作揖的巴結，用不到的時候凶神惡煞的要錢。以前自己父親健在的時候，二叔一家人對自己一家也同樣拚命巴結。那時候夏雪還小，不懂人心險惡，還以為二叔一家和自己家關係很好呢。等父親故去，才終於明白什麽叫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至於現在，她覺得孫陽這臭流氓都比二叔他們對自己好。這次也就是看在血脈的份上幫一把，可是現在看二叔又故態萌生，她連話都不想說了。
“放出來了？”孫陽往沙發上一坐，漫不經心的問。
“是啊，恩人啊！您真是有力度啊，那鐵猴子放出來我們之後，還讓我們千萬在您麵前美言幾句啊！”夏二叔說起這個，看向孫陽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我就說咱們恩人不是個普通人，打第一眼看到我就知道咱們恩人是咱家的貴人啊！”夏二嬸說得特有先見之明似的。
孫陽忍不住噗嗤一笑：“不是吧？夏雪連給我做保姆都會被人背後戳脊梁骨，讓人說是三陪，我能是什麽貴人啊？”他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可是夏二嬸這麽嘴皮子上下一碰就顛倒黑白，實在是讓他哭笑不得。
“哎呦您看我這張臭嘴喲！您可是我們家的大貴人啊！”夏二叔說著裝腔作勢的拍兩下自己的嘴：“那時候不是不了解嘛，現在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我可得回去告訴鄉親們，孫局長那可是個大大的好官、清官啊！”
“行了行了……”孫陽無語的擺擺手：“別亂說，誰跟你們是一家人。”
“哎？您跟小雪不是……”夏二嬸莫名其妙的看看夏雪，她還真以為孫陽跟夏雪已經有過苟且之事了呢，否則幹嘛會盡心盡力的幫著搭救夏二叔啊。其實他們一家人啊，還真不相信孫陽一句話人家就會放人。他們可是知道鐵猴子有大背景的，還以為孫陽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呢。不過即便這樣孫陽在他們眼裏也是大能人了，從鐵猴子手裏撈出人來，沒點背景哪行。何況表麵上來看，孫陽也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了，如果能夠搭上關係，那自然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哎呀二嬸您別亂說好不好！”夏雪脹紅了臉搶在孫陽前麵抗議。
“沒事沒事，不是一家人也沒事。咱們能認識，這是緣分。以後恩人您用得到我老夏，說一聲，我跟我兒子們絕對您說啥我們幹啥！”夏二叔趕緊表忠心。
夏家老二卻冷不丁冒出句實話：“恩人，有您在鐵猴子不敢再抓我們了吧？”
孫陽無語的搖了搖頭，你們不去賭，鐵猴子他一個放高利貸的抓你們幹啥？說來說去還是死性不改啊！
他這臉就拉下來了，指了指門口：“行了，都別說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這……”夏二叔夏二嬸回過頭狠狠剜了一眼小兒子，又轉回頭堆起笑臉：“恩人，您可別誤會，我們沒別的……”
孫陽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再說，自己也沒興趣再說。事實上孫陽原本也沒打算再記恨他們，大家壓根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有什麽好記恨的。一個人會記恨曾經被某隻蚊子叮過嗎？可是現在這家人被自己救出來，還打算從自己身上得到好處，把自己當保護傘，這可真是他媽的夠沒勁的。自己這好人當的夠失敗的啊。
誰知他這一下又惹惱了夏老大，這小子是他們家最衝動的一個，當時就一甩胳膊：“爸媽，走吧！還賴在這兒幹什麽啊？那臉色這麽好看嗎？”
“就是，拽什麽拽！”夏老二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響應著他哥的號召。
“白眼狼！”夏雪忍不住罵了他們一句。
“你閉嘴，別以為給人當小保姆有多了不起，操！”夏老大白了夏雪一眼，低聲嘀咕了句：“也就是個**的！”
“你——”夏雪被氣得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她知道自己這倆堂兄堂弟都是混犢子，卻沒想到混到這份上，連自己堂妹都要侮辱。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夏老大的臉上，把他扇得轉了好幾個圈，才算停住。回轉身瞪著孫陽，夏老大恨恨的道：“你是恩人，你是公安局副局長，我讓你打，我隨便你打！行不行？”
“操！也就跟我們牛逼！在鐵猴子麵前不知道怎麽裝孫子呢！”夏老二旁邊罵罵咧咧，其實這倆犢子對剛剛給孫陽下跪是十分的不滿。夏二叔說鐵猴子放他們出來時讓在孫陽麵前美言幾句，那其實都是奉承孫陽的話。
事實上鐵猴子並沒這麽說，而是為了維護他自己的麵子，說：要不是有人托關係來求我，才不放你們出去！
嗯，這才是鐵猴子的原話。所以夏家老大和老二並沒把孫陽真當盤菜，而且剛才自己一家人在孫陽麵前下跪，孫陽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讓他們哥倆感到自尊被踐踏，也不想想自己家是不是做錯了，就覺得都是人家不對。所以才有了這段哥倆忘恩負義的一幕……
當然，他們哥倆也是認為孫陽應該不會把自己兄弟怎麽樣。畢竟孫陽才把自己一家人撈出來，不可能再讓鐵猴子給抓回去吧？
而且顯然這中間，夏雪起著很大作用的。夏老大那句話也代表了他們一家人的想法，也許孫陽和夏雪沒戀愛，但是夏雪肯定是出賣了身體的，否則人家幹嗎幫忙啊！
這哥倆是混犢子、破落戶，典型破罐子破摔的主兒。其實就是個嘴硬而已，所以在鐵猴子那裏被關著的時候才被打狠了。現在還不知道悔改——
孫陽也不和他們磨嘰，直接掏出手機來撥了李誌民的電話：“喂？誌民啊，嗯，是我，鐵猴子怎麽把人放了？……什麽？你以為和我有關係？和我沒關係，讓他再都抓回去吧，該怎麽的怎麽的，嗯，現在就抓回去，就這樣。”
說完孫陽掛了電話，再一看夏家一家人，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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