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然是好兄弟

溫純給胡文麗出的點子果然見效,新聞通稿和書麵報告出台之後,學生中毒事件沒有引起媒體太大的興趣。

見報的新聞很簡單,隻是普通的社會新聞,還在三版不起眼的位置。

電視上隻有一條口播消息,幾秒鍾一晃而過,沒有帶來大的負麵影響。

市委市政府批示,立即開展事件調查,盡快破案,追究相關人員的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

不過,私底下傳出,譚振榮在臨江市製造輿論,望城縣接連發生幾起惡性刑事案件,席菲菲作為縣委書記,主持工作的一把手,難辭其咎。

譚政榮背後隱含的政治目的是,要以此為由提請處分席菲菲,如此一來,不僅給席菲菲日後的仕途升遷留下一個陰影,也可以在與林亦雄競爭市委書記時,作為攻擊他用人不當的一個口實。

雖然新聞媒體沒有跟風炒作,但一場潛在的政治危機卻仍在暗流湧動。

從萬大強的辦公室出來,溫純把於飛悄悄喊到了江邊的天然居。兩個人找了個小包房,邊喝茶邊談事。

於飛笑著說:“溫純,你剛才在會場上的表演,真是到位啊。”

溫純反問道:“莫名其妙地升了官,不該那麽激動麽?”

“啊哈哈,來,我以茶代酒,提前祝賀一下。”於飛端起了茶杯。

溫純端起茶杯與於飛碰了一下,說:“互相祝賀,你也快了。”

胡長庚會後就向於飛透露,抓緊把案子破了,準備到新的崗位去吧。於飛還故意說舍不得離開公安局,胡長庚把眼一瞪,罵了句,你個沒出息的家夥,老子還會害你麽。

喝光了杯中茶,於飛又問:“溫純,你把我喊來,不光是為了喝茶慶賀的吧。”

“那當然,我喊你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調查和破案該怎麽進行?”

“嗬嗬,你一定有什麽新發現。”

“哈,知我者,於飛也!”

“一定還是不太好拿到桌麵上來說的情況,對吧?”

“對,我在醫院看到了一些現象,確實有一些疑問,比如,中毒的學生有的抽搐得厲害,有的沒有抽搐的症狀,我問了葉院長,他說,是中毒程度輕重不同,聽口氣,他說得比較含糊,不像是他一貫的風格。”

於飛說:“我問過法醫,毒鼠強中毒很顯著的症狀就是抽搐,你是不是看錯了,已經洗過胃的學生,這些症狀就沒了。”

溫純搖頭:“不會的,學生們送來的時候,我一直在醫院,應該錯不了。”

於飛皺起來眉頭:“你這麽一說,倒也提醒了我,家長們的說法好像也有點矛盾,有的說剛上第二節課就開始肚子疼,有點說快下課的時候才肚子疼的,按說,發作時間不會隔這麽長的。”

溫純又說:“還有,醫院的家長和上訪的家長都口口聲聲說是劉巧香下的毒,他們有什麽證據沒有?”

於飛說:“好像沒有,可大家都這麽說。”

“那這背後就可能有人故意轉移視線,混淆是非。”

“可是我們局裏派去的人報告說,在柳巧香家的奶桶裏確實查出了毒鼠強的殘餘物。”

“那柳巧香是不是有點傻呢?她明知道自己送來的牛奶裏麵有毒,還一口氣喝了那麽多?”

“會不會她想畏罪自殺呢?”

溫純搖頭:“我看不太像,中毒學生的症狀都比較輕,隻有她最嚴重,我估計,是有人懷疑她送的牛奶有毒,她不服,賭氣喝的。”

於飛想了想,點頭道:“嗯,好像有個老奶奶順嘴提到過這回事,被一個中年婦女製止了。”

“還有,金振國在會上匯報情況的時候吞吞吐吐,看上去很害怕的樣子,可說到他們家送的牛奶有沒有問題時,卻是信誓旦旦要拿黨籍和職務擔保,又不像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

於飛問:“你是懷疑……金振國有問題?”

溫純說:“對,不是他,就是他老婆。”

於飛說:“嗯,有可能,齊如海時時處處維護他,這也不太正常。”

溫純說:“因為金振國是萬大強的小舅子,萬大強又是組織部長的人選,這個時候,誰敢得罪他?”

於飛一拍桌子:“要這麽說,高亮泉在會上突然提出讓你來頂替王福生,也是有用意的。”

“對,甘欣向我透露,他在書記辦公會上一直反對提拔我們兩個。中毒事件一出來,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竟然在這個會上主動提出讓我來頂替王福生當信訪辦的副主任,這很奇怪啊。”

於飛笑道:“他想拉攏你。”

“有你說的這麽一層意思,”溫純點頭又搖頭。“但他更想向在座的人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萬大強要當組織部長了。你說說,在這個會上作這種暗示,難道沒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嗎?”

“哦,他是要讓參與事故調查的人都知道,萬大強你們得罪不起的。怪不得了,萬大強主動提出裏要回避,也是想直接跟大家挑明了,金振國是他的小舅子。”

“對的。”溫純點頭:“我分析,中毒事件肯定和金振國有關,又牽扯到了齊如海和萬大強,……”

於飛搶著說:“所以,高亮泉才要主動出擊,以攻為守。”

“對!在學生中毒事件發生後,金振國應該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可他直到開會才到了會場,你想想看,他這段時間在做什麽?”

“不少家長一上來就一口咬定柳巧香是投毒凶手,金振國利用這段事件在背後做了家長們的工作。”

溫純又說:“還有,金振國向萬大強報告了情況,萬大強又告訴了高亮泉,所以,才有高亮泉的主動出擊。”

“那萬大強找你,又談了什麽?”

“他暗示我,要跟他們站在一條線上,有涉及到金振國的情況向他先報告。”

“這確實很奇怪了。”

“於飛,如果我們按照他們的意思去辦,或許很快就能得到提拔重用,但是,那就要把一個無辜的農婦送進監獄,更可怕的是,望城縣的群眾還會因此得出一個結論,權大於法!”

於飛急了,問:“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當前的證據表明,學生們是喝了柳巧香送的牛奶中得毒,柳巧香家的奶桶裏也檢測到了毒鼠強的殘餘物,柳巧香已經排除不了嫌疑。”

“所以,才需要我們去找出真相,挖出真正的凶手。”

“那你為什麽不向席書記報告呢?”

“目前,這都是我們的猜測,還是不報告的好。”

“我明白你的用意了,你是擔心萬一走錯了哪一步,也不會把席書記牽連進去。”於飛憂心忡忡地說:“但是,溫純,你就不怕把自己陷進去嗎?如果,你順著高亮泉的意思去辦,也許將來會有更大的發展機遇呢。”

溫純歎道:“可是那樣的話,我的良心不安啊!”

“好,伸張正義,鏟除邪惡,任何時候都可以算我一個。”

“兄弟,”溫純鄭重其事地說:“這一步一旦邁出去,就回不了頭了,搞得不好,不僅升不了官,還很有可能在望城縣都混不下去了。你,要三思啊!”

“哈哈,你把我喊來,就是把我當兄弟。現在這麽說,就是瞧不起我這個兄弟了,你麵對吳幸福的匕首眼都沒眨一下,我難道就是個膽小怕事的窩囊廢嗎?”

“果然是好兄弟!”兩個熱血沸騰的年輕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