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八旗子弟

此刻,江副省長等主要領導也已經吃完了飯,由於今天是非正式場合,又都是親戚在一起,所以每個人都多喝了幾杯,個個紅光滿麵的坐在那裏抽煙喝茶。 賈麗娜在一邊忙著端茶續水,一邊還和江副省長開著玩笑。

隻有顧仕誠坐在那裏埋頭抽煙,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看他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好像不是他的兒子在結婚,而是不情願地被拉來參加一個陌生人的婚禮似的。

“老顧,堂堂一局之長怎麽就那麽小心眼啊,那尚平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怎麽就愁眉苦臉呢?”江副省長喝了幾杯,又被賈麗娜伺候的舒服,好像興致挺好。

在做的除江副省長之外還有李長年,市委書記王寶章,公安局副局長趙明利等人,按照官場級別來說,顧仕誠官最小,要不是有親戚關係,恐怕連個座位都沒有。

王寶章本來早就想走了,他可不想去參合尚平的事情,因為他私人和歐陽曉珊關係密切,雖然公安局是在他的領導之下,可關於尚平的案子,他一般隻做冠冕堂皇的指示,具體工作放手讓顧仕誠去折騰。

反正顧仕誠上邊有人撐腰,也不是太把他這個新上任的市委書記放在眼裏,幹脆就由著他去折騰,出了什麽事情也好推脫責任,畢竟顧仕誠還兼著政法委書記的職務,能夠承擔領導責任。

“江省長,我恐怕不能作陪了,今天我老丈人八十大壽,早就定好了,要是不去,這個月我的耳根就別想清淨了。”

王寶章見江副省長提起尚平的名字,趕緊站起身說道。他知道,他們接下來肯定要談到尚平的案子,一家人說話自己參合在裏麵也不合適。

江副省長也不留他,前麵酒席上盡說一些官話套話,正好等王寶章走了親戚之間好說一些實際的話。“好吧,反正也不是什麽正式的場合,大家隨便聊聊……既然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王寶章剛站起身來,坐在那裏早就忐忑不安的趙明利也馬上站起身來說道:“今天怕婚禮上發生意外,出了幾十名警力,我出去看看,要是沒事就讓他們收隊了。”

等到王寶章和趙明利一走,顧仕誠就忍不住了,甕聲甕氣地說道:“看見了吧,一說到尚平他就開溜,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好像我們要開小會似的。”

李長年朝顧仕誠擺擺手,說道:“你這倒是誤會他了,今天還真是他老丈人的八十大壽,再說,如果沒事他也巴不得見見吳家的人呢,對他又沒什麽壞處。我看你這局長怎麽越當越心事重重了?”

賈麗萍插嘴道:“誰說不是呢?這親家都攀上了,你有本事明天就把尚平正法,不然這親戚關係還得認,難道還能賴掉不成?”

“好了好了……你還是出去看看你那寶貝兒子和媳婦吧,別在這裏多嘴多舌了。”顧仕誠心煩意亂地說道。

賈麗萍白了男人一眼,就帶著三個女人出去了。

這裏顧仕誠就衝李長年說道:“以前聽說尚平通過歐陽曉珊和董家攀上了關係,眼看著董家完了,怎麽現在又冒出一個吳家?你難道也沒聽說過?”

李長年自從離休之後,一直在省廳當顧問,平時也沒什麽事,就是幫著連襟顧仕誠出謀劃策怎麽對付尚平,以前顧仕誠找邱峻請戰也是他給出的主意。

等到王振良韓震一夥倒台之後,他又漸漸活躍起來,現任公安廳廳長朱建華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

所以,表麵上他是個退休老幹部,實際上卻在暗地裏關注著尚平的一係列案子,要不是他在顧仕誠後麵鼓勁,有一陣子顧仕誠都有點心灰意懶了。

“這種關係算不上什麽?吳總的子女交什麽朋友,並不能說明吳總本人的態度,多半是尚平憑著手裏幾個錢自己貼上去的,今天為了那個歌星的一首曲子還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錢呢。

他這人就是有點小聰明,善於見風使舵,拉大旗作虎皮……我看,就這次飛飛和他這個所謂的妹妹的婚事多半也是他在裏麵推波助瀾,目的就是要讓你投鼠忌器。”李長年慢悠悠地說道。

“這都怪我那個不長進的兒子,什麽女人不好找……哼,我看他可能也被尚平灌了**湯……”

李長年說道:“這你可要注意了,別讓飛飛中了他的什麽圈套,這個人可是很有蠱惑能力,當年連李晴都讓他算計了,我直到今天都在懷疑李晴和孫小寧那場車禍出的太離奇……”

一直閉目養神的江副省長忽然睜開眼睛問道:“上次你們不是說小山的死和這個尚平有關嗎?到底查清楚沒有,這案子都這麽久了,難道連一點眉目都沒有?就給我一個搶劫殺人就算交代了?”

雖然是親戚,可畢竟是副省長,說出來的話自然有分量,顧仕誠尷尬道:“我們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個案子起初我們確實認為和尚平有關,因為他的一個手下那天也死在了現場,顯然是被小山的手下打死的,可後來我們綜合了各種因素考慮,案子本身和尚平倒沒什麽關係……

他那個手下還有一個同夥,他們就是在本市作案之後一路潛逃到鎖陽縣,沒想到就盯上了小山的辦公室,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另一個同夥那天晚上也是實施搶劫的罪犯中的一個,他目前還在逃匿。

我們估計他和尚平暗中還有聯係,並且給予他財力支持,另外,小山在鎖陽縣還有幾個仇人也一直在當地警方的監控下,現在就等著把那個罪犯抓獲,尚平就跑不掉了……”

江副省長聽完之後,半天沒出聲,似乎沉浸在喪子之痛中,良久才喃喃說道:“冤有頭債有主……”

顧仕誠和李長年對望了一眼,都在琢磨著副省長這句話的含義。聽口氣他的意思好像讓他們別往尚平身上扯,可另一層意思分明是說自己兒子的死若追究起源頭來,尚平也逃脫不了幹係。

李長年朝顧仕誠擺擺手,說道:“別再談他了,我們又不是開案情分析會,等一會兒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顧仕誠感到一陣為難,也不說話,隻是盯著江副省長,似乎在等著他表態。

“去,幹嘛不去?他有可能是謀殺我兒子的凶手,我都能和他麵對麵,他不但沒殺你兒子,還把妹妹嫁給他,怎麽就不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不要搞這種形式主義,說出去隻能讓人笑話……過去我們是怎麽樣幹革命的?就是要吃他們的飯,吃飽了以後再革他們的命。

這才是馬克思主義的大無畏精神。你那種心態,就好比是一個羞羞答答的小媳婦,隻能長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

不過,你既然去了,就不要哭喪著臉,對吳家的人還是客氣點,不管怎麽說,人家是你兒媳婦家裏請來的貴客,雖然不吭不哈地來到了你的地盤,如果他們來的時候,通過上邊哪個人物打個招呼下來,說不定你就得去給他們站崗呢。你可別小看了這些八旗子弟,擺起譜來省委一把手都架不住。”

顧仕誠一聽,再不敢多言,心想,這下自己的老臉在那兔崽子麵前可丟盡了。李長年居然說不要太看重他和吳家子女的交情,既然這樣怎麽都眼巴巴地等著人家召見似的,說白了還不是都想通過這姐弟兩個向北京那邊賣個好嗎?

就在這時,餐廳經理進來說酒桌已經準備好了,問各位首長是不是現在就入席。

江副省長站起身來說道:“我看這樣吧,也沒必要太縱貫了這些年輕人,我和老李在包廂等著,就麻煩老顧去請一趟吧。”說完披著一件外套就出門去了。

李長年朝顧仕誠擠擠眼睛,那意思好像是讓他顧全大局,該忍的時候就要忍。

顧仕誠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兩個人一搖三晃似走進了隔壁的包廂,心裏就有一股無名之火。心想,他們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像明擺著就是要讓自己出醜似的。

雖然自己的官職最低,可李長年已經退休了,屬於民間人士,難道他去請不是更合適嗎?怎麽偏偏就要讓自己去呢?

一抬頭,看見老婆和幾個小姨子走過來,馬上心生一計,招招手把李長年的老婆賈麗君叫到麵前說道:“麗君。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剛才你姐已經上去過了,這次就麻煩你跑一趟吧,去把那幾個人都請到這邊來……”

顧仕誠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邊上的賈麗娜嚷道:“我去請吧,忙到現在,我還沒上去見過小尚呢,說不準生氣了……”

顧仕誠一聽就樂了,笑道:“你們幹脆一起去吧,隻要把人請到這裏來就行,記住啊,江副省長請客……”

江副省長的酒宴一開始,吳亞玲姐弟就陷入了一群人的包圍之中,除了顧仕誠之外的每個人都爭相敬酒,沒一會兒,顧飛和愛琳也進來了,再加上賈家三姐妹,尚平這邊的喬菲小雨笑水,一時桌子上就熱鬧起來。

江副省長除了表達對吳亞玲姐弟的熱烈歡迎之外,對尚平也很客氣,還過問了幾句生意上的事情,說些後生可畏之類的勉勵話。

而李長年和顧仕誠對尚平卻很冷淡,除了進門時彼此點點頭之外,互相之間再沒有說過話。

尚平也不在意,反正他也沒有想做今天這張桌子上的主角,隻要看著顧仕誠坐在對麵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裏就感到痛快。

但是,他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並沒有因此繼續刺激顧仕誠,而是一臉誠惶誠恐的謙卑神情,豎起耳朵聽著江副省長的妙語連珠,隻是對他那雙眼睛不時打量自己的幾個女人而感到不滿。

倒是賈家的幾個姐妹好像就怕冷落了尚平,所以不時端起酒杯過來敬酒,而尚平也來者不拒,在顧仕誠的眼皮底下和他老婆喝了好幾倍。

至於顧飛還沉浸在興奮之中,雖然一天折騰下來已經疲倦了,可由於前麵沒怎麽喝酒,這時就抓緊時間和每個人碰酒。

最後還是賈麗萍一把奪過了兒子手裏的杯子,嗔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也不知道收斂一點……”

賈麗娜就捂著嘴吃吃笑道:“飛飛,小心喝醉了酒新娘子不讓你入洞房呢。”

一句話說的桌子上一陣哄堂大笑,愛琳就紅著臉跑掉了。顧飛也不敢再喝,趕忙出去追老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