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心理暗示

姍姍來遲的春姑娘終於向這座城市投來匆匆的一瞥,短暫而熱烈。中文?在這少有的幾個春光明媚的日子裏,祁順東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體驗到春天的生機和喜悅,他站在辦公室的窗戶邊看著街道上花花綠綠的行人心裏湧起一陣陣的煩躁。

孫小雨從上海回來已經幾天了,回來的那天她心不在焉地向他簡單匯報了一下上海之行的一些瑣事,沒有一件事情是有價值的。

隨後就遞上假條稱母親病重要回北京探親。照祁順東的意思他是不會批準這張假條的,對一位警察來說,母親的病固然重要,可是工作才是第一位的,正在緊要關頭怎麽能扔下工作不管呢。

無奈,張愛軍局長和她父親是老戰友,他有一百個理由批準孫小雨的假條。再說,誰讓自己是副局長呢。

雖然如此,祁順東銳利的洞察力還是透過小雨閃爍其詞的匯報,臉上不時浮起的紅暈,以及東躲西藏的目光捕捉到了女孩極力掩蓋的真相。

這個計劃是徹底的失敗了,尚平暫時取得了優勢,順便還享用了自己給送上門去的美味,甚至連句感謝的話都不用說。

祁順東看著女孩走出門時的背影在心裏詛咒著尚平。這個狗日的,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孩竟幹成了這個樣子。

怪不得跟蹤他們到上海的民警回來說兩個人整天都躲在賓館裏不出門。這狗日的真是掉到溫柔鄉裏去了。幹的也真夠狠的。才幾天功夫就把女孩幹裂了盆,幹走了型。瞧她這小屁股扭得都快趕上表子了。

目前唯一不清楚的是,到底是尚平先發現了孫小雨的假身份,還是孫小雨在**主動向尚平交待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畢竟公安局不缺一個孫小雨,拋出的誘餌被獵物吃掉是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麽大驚小怪的。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其實,真正讓祁順東憂心的是昨天從監視尚平的一個小組傳回來的一個消息,他們看見自己的女兒與尚平在一起。

祁順東百思不得其解,聯想到小雅最近一直在搞模特公司,聽說規模還挺大。她哪來的資金,肯定是尚平在資助她,可尚平為什麽要資助小雅,小雅怎麽會和尚平搞到一起,這也太湊巧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尚平別有用心地在利用自己的女兒,其目的也很明顯,無非是通過小雅給自己施加壓力,同時也是在向自己公開宣戰。

事實上在尚平明白孫小雨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脆弱而虛偽的朋友關係就煙消雲散了,尚平肯定明白是自己派了小雨去摸他的老底,他豈有不惱羞成怒的道理?

如今他接近小雅隻是他一個無聲的反擊或者是一次暗示性的警告。如果自己一如既往,那麽他很可能拿小雅開刀,然後就會將火引到自己頭上。

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看來有必要和尚平正麵接觸一次,一方麵摸他的底,另一方麵不能將女兒扯進去,必須要給尚平發出警告,讓他離小雅遠一點,但是尚平是個按規矩進行遊戲的人嗎?

還有一件煩惱的事情就是鄭剛到底在哪裏,鄭剛逃跑已經十幾天過去了,全市的警力都被派到各個碼頭車站交通要道經行圍堵,同時各分局對轄區內的城鄉結合部也經行了地毯式的摸排,可鄭剛卻仍然了無蹤影,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難道他已經和尚平聯係上了?或者已經逃到了外地?祁順東不相信尚平此時敢和鄭剛聯係,特別是他在識破小雨的身份以後更不會輕舉妄動。

既然鄭剛沒有拿到尚平的錢,那麽外逃的可能性就很小,一方麵外逃需要錢,另一方麵鄭剛怎麽能舍得扔下這麽一大筆錢供尚平獨自享受呢。他肯定還在本市,蟄伏在一個被民警忽略了的死角裏等待著時機。

看來尚平還是這個案件的關鍵人物,目前的重要任務不是尋找鄭剛,而是要盯緊尚平。不然稍有疏忽被尚平鑽了空子,或者鄭剛被尚平殺人滅口的話,這個案子就成了死案了。

祁順東結束了心裏的邏輯推理,脫掉製服換上一身便裝,他必須馬上行動,他想在見尚平之前先找女兒談談,但願這個叛逆的女兒能聽自己一次。

上次尚平假出差回來第一時間就跑到林惠那裏,以匯報工作為由將憋了一個月的火好好地發泄了一番。

可這次他雖然和兩個美人也分別了一個星期,但並不像上次那樣火急火燎地急著趕回家。甚至沒有驚動兩個女人就悄悄地和小雨回到了老屋。

這倒不是他不想念林惠和張妍,而是他需要將上海帶回來的信息好好消化一下,另一方麵,小雨也以過兩天就要去北京為由纏著尚平多陪她一陣。

小雨初嚐禁果,花心初開。在匆匆辦妥了局裏的交接手續後,一顆心就吊在了男人身上,本來說好在老屋住一天就放尚平回家,自己也動身去北京,可到了第二天又軟纏硬磨地要再住一天。

尚平沒辦法隻得答應,再說他也舍不得這個熱情如潮的青春玉體。

此刻,尚平剛剛和小雨在老屋的**幾度,正靠在床頭愜意地抽著事後煙,一邊吸著,一邊猶意未盡地欣賞著女孩睡姿。

小雨就知道男人此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身子禁不住一陣微微的顫動,一下轉過身來嗔道:“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尚平一愣。“哪句話?”

“那幾個女人不屬於你嗎?”小雨的聲音似乎又恢複了生氣。

尚平歎了口氣說:“我的意思是她們都有過其他男人。”

小雨一下掀開臉上的枕巾驚訝道:“??張妍我是知道的,可林惠是你老婆呀!”

尚平又是一聲長歎說:“我那時抄股票賠了本,她心裏鬱悶就讓別人給占了便宜。”

小雨爬起身好像不認識似的在尚平臉上看了幾眼,突然就趴在男人身上笑的渾身亂顫。

尚平不明白女孩為什麽這麽好笑,居然也跟著嘿嘿笑了幾聲,忽然就覺得不對,這小東西是在取笑自己呢。伸手就在女孩的小屁股上使勁打了兩掌。

小雨屁股上吃痛就笑不出來了,在男人懷裏趴了一會說:“那你就一點不在乎?”

尚平楞了一陣,自嘲似地說:“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再說也不能全怪她。”

小雨抬起頭盯著男人看了幾眼,就一把抱住男人的頭,蹭著男人的臉哼哼嘰嘰地說道:“我可憐的寶貝……小雨永遠都不會讓別的男人碰的……”

孫小雨去北京後,尚平幾乎又成了宅男的角色。除了偷偷去過高燕那裏幾次,幾乎每天窩在家裏上網讀書看報,要不就臥在**享受兩個女人的溫情。

林惠當然沒那麽多時間陪他,可張妍有的是時間和他膩在一起,隻要男人陪在身邊,鄭剛越獄的事情也就淡了,起碼沒有了那份恐懼感。

至於林惠問到這次到上海的收獲,尚平就感歎一番什麽人才難尋的鬼話搪塞她,讓她還是要著眼本地人才市場,千萬不要有好高騖遠的思想。林惠也沒辦法,隻要看著男人安頓下來不再折騰了,她也就鬆了一口氣。

其實尚平在家裏待了幾天心裏也是憋的慌。隻是想到一出門就有幾雙眼睛盯著他,就渾身不自在,覺得不管自己做些什麽一點都沒有,還不如窩在家裏安心些。

當然,他也找了兩個電子專家將家裏的電話等進行了一次反竊聽檢查,結果什麽都沒發現,這倒有點出乎預料。

但是整天窩在家裏一點事情都不做也不是個事,尚平躺在沙發上將祁順東的祖先們逐個問候了一陣以後,心裏生氣,心想,你不是要整天盯著老子的一舉一動嗎?老子幹脆就整天去泡你女兒,並且讓你那些馬仔全看見,我看你的老臉往哪兒放。於是就開著車大搖大擺地去看了幾趟祁小雅,那樣子好像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祁小雅確實是個有點生意頭腦的女孩,雖然時間不長,可她在天津路上一棟小二樓裏的模特公司已經是五髒俱全。

從選址到房間的分配到裝潢無不顯示出女孩的獨特眼光。在排練廳裏看見的十來個模特尚平也很滿意,當然他不是從模特的角度而是從一個男人看女人的角度做出評判的。

尚平問過高燕,祁小雅到目前為止支取的資金還不到二百萬元,尚平大概估算了一下,祁小雅在資金的使用上還是很有法度的,看來女孩並不是那種隨意揮霍別人錢財的人。

尚平停好車走進一樓大廳,隻有三個女孩穿著緊身衣在那裏訓練,好像比上次來的時候冷清多了。

上到二樓,整個樓道裏也是靜悄悄的,房門都關著。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自己剛上樓小雅和幾個年輕姑娘就迎出來和他又說又笑的,今天怎麽這麽冷清,難道人都出去了?

尚平正自納悶,一個女孩從一扇門裏走了出來,她好像認識尚平,朝他微笑著點點頭。

”你們祁老板不在家嗎?“尚平笑問道。

那個女孩朝一扇關著的門指指說:”在寢室呢,他爸爸剛才來過了,吵的好凶。“女孩說完就下樓去了。

尚平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裏麵沒有一點聲音,輕輕一推。門就無聲地開了。一間十幾平米的房間,算是雅詩模特公司總經理祁小雅的臥室。

尚平受到屋裏傳出的一股撩人的幽香的引誘,禁不住走了進去。

靠近左手的窗戶邊擺著一張單人席夢思床,上麵朝裏臥著的那個人,從灑落在背後的長發判斷就是祁小雅。

未經主人允許就進入她的房間,特別是一個令男人充滿了幻想的女孩的房間,而女孩又以她最隨意的方式躺在**,尚平突然覺得自己一陣心跳,即刺激又不安。這不是竊賊行徑嗎。

牆上仍然貼著那些不知名的模特們的照片。床頭櫃上一個玻璃瓶中插著幾朵已經枯萎了的玫瑰花。

是別人送的吧,也許是哪個男人送的。為什麽自己來的時候就沒有想到買一束鮮花呢。

書桌上有一台電腦正在運行著一個不斷變化的幾何圖案,旁邊還有幾本雜誌,起碼有一本是女孩不久前翻過的。

此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擺設,可以看出,這個小房間經過了女孩精心的布置,無奈,麵積太小了,仍然顯得擁擠雜亂。林惠和張妍都有一套房子空著,為什麽不讓給她住呢?

“你總是這樣偷偷摸進入別人的房間嗎?你是個罪犯嗎?”小雅躺在**沒有動,可顯然已經發現了屋子裏的入侵者,並且已經猜到了入侵者的身份。

祁順東剛才來過,他對小雅說了些什麽?還用問嗎?自然不會是專門跑來給他尚平做媒說好話的,為了自己的女兒,他甚至可能已經違犯了公安人員的組織紀律,在女兒麵前將自己嫌疑犯的身份直接改成罪犯了。要不為什麽小雅會這樣問呢。

尚平想,既然已經不請自入了,也就沒必要裝紳士了。他幹脆走過去坐在了床邊上,那個可人兒就在自己的眼前,伸手可及。

“這世上有誰會承認自己是罪犯呢,你這樣問我不是太可笑了嗎?當然,如果你認為你父親眼裏的罪犯就算罪犯的話,那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罪犯。”

小雅似乎沒想到男人的聲音離自己這麽近,一下翻過身來,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男人,但她隻是盯著他看,並沒有起身。

是呀!以自己目前的資曆是看不透一個刻意去偽裝的人的,更不要說是罪犯了。從這個男人的膽色來看確實具備罪犯的基本素質。

公安局的那個人隻有一點說的是對的,這個男人肯定是在利用自己。可笑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和那個人的關係已經像陌生人一樣毫無利用價值了。

就在不久前,那個人的吼聲連樓下的人都聽見了: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如果你不聽我的話,你所做的一切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這無異於再次宣布了父女關係的終止。可憐眼前這個男人還蒙在鼓裏,還想利用自己公安局長女兒的身份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了真實情況後就不會再給我投資了吧。男人都一樣。不是要你的身子就是要你的心,這個男人的胃口更大,他表麵上好像什麽都不要,實際上他是即想要我的身子又想要我的心呀!當初自己為什麽就非要跳進這個臭氣熏天的大染缸裏呢。

現在才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麽張揚個性的女強人,充其量也不過是能夠在各種壓力下變換形態的弱女子而已。

小雅呆呆地看著男人,腦子裏思緒萬千,她唯一的念頭是不想再和這個男人演戲了,她甚至想,我已經花了你的錢了,沒有別的辦法償還你,誰讓我當初貪戀你的錢財呢,我現在就躺在這裏,你想要占有我的身子就快來,我不是那種拿了錢就不認賬的人。但是想要得到我的心,休想!

尚平看著女孩空洞的眼神,那明亮的雙眸已經失去了以往的神采和活力,不知她的小腦袋裏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凡是被祁順東這老狗咬過的人都這樣,連他自己的女兒也不例外。毫無疑問,自己現在在小雅的眼裏是這世界上最卑鄙的人了。重要的是,以女孩目前的小心眼來看,自己一時還真沒辦法解開她的心結。

“我不知道你父親對你說過什麽。不知他是否告訴過你,以前我一直想和他交個朋友,那時他還不是局長,我還幫過他一個小忙,並讓我背上了沉重的負擔。

可你父親不但不領情反而以你的名義派了個臥底來打探我,不然的話,你也進入不了我的視線。

到現在他每天都派幾個人暗地裏監視我的行蹤。”尚平的聲音聽上去即憤怒又悲傷,潛台詞就是告訴女孩,你父親是個忘恩負義的卑鄙家夥。

小雅聽了男人的話,就回憶起上次他盤問自己在野狼酒吧裏的那個祁小雅的事情,當初還以為是男人風流時被那個女孩騙了,原來還有這麽曲折的故事。

不過,這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鬥也好,或者像那個人經常說的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也好,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狗咬狗的把戲。不要再給我做什麽思想工作了,我已經煩了,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

尚平見自己的開場白並沒有引起小雅的注意,甚至她不再用她烏黑的眸子看自己了,心裏不覺一陣失望。隨即又想到,臥底的那個祁小雅都被老子搞定了,你這毛丫頭有多大道行,就不信拿不下你。

“好吧!就算我是個罪犯,我就是想利用你和你父親鬥法,現在你已經把我看透了,你也不會再上當受騙了,從此咱們一刀兩斷,我跟你父親的事情和你沒關係,我絕不會再來找你。你就不要再煩惱了。”尚平以悲憤的語氣說完,還伸手在女孩的長發上撫摸了兩下,就起身朝門口走去。

“你等等……”小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尚平臉上露出詭秘的微笑,這死丫頭每次都要考驗自己一番,不走到門口她是死不出聲。

“你還有什麽事嗎?”尚平回過頭來,看見小雅已經坐在了床沿上。

“那錢怎麽辦?我的意思是我……”小雅低著頭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意思。

尚平當然明白女孩想說什麽,錢是她的心病,但是既然已經吃到肚子裏了輕易怎麽能吐出來呢,這錢就是一條看不見的線將兩人永遠連在一起。

“錢和我沒有關係。惠亞公司的總經理是我的前妻,她才是你的老板。我隻是給你們牽牽線,所以投資你公司的錢不是贓款,你就放心好了。”

小雅已經通過高燕見過林惠幾次,惠亞公司的總經理幾乎已經成了她的偶像,她甚至暗地裏替尚平可惜,這麽好的女人怎麽就舍得離婚呢。

“可是……我……”越是見男人說的輕鬆,小雅就越說不出那庸俗的話語。

尚平走近女孩麵前低聲說:“你該不會是覺得過意不去吧,如果你想還這個人情也很簡單,我每天都很無聊,你可以一個星期約我到戶外散散步,當然,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每個星期一起散散步?真是這麽簡單嗎?這就是這個男人的要求嗎?抬頭看看,男人已經出門走了。

尚平坐在車裏,看見二樓一扇窗戶後麵的粉色窗簾輕輕晃動著,臉上就露出了微笑。

讓這隻小鳥先自由地飛幾天吧,追的緊了她就會不停的撲騰翅膀,可別傷著她了,早晚有一天當自己伸出手掌時,她就會飛到自己的掌心梳理她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