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紅臉白臉
朱一銘回到辦公室以後，教育局的胡一旻已經在這等了，前幾天就說好，今天去下麵的幾個高級中學看看，現在可又到了教育上麵的最忙季節，作為主管市長，朱一銘怎麽著也得過去露個臉，要不然這場麵上說不過去。有了去年的經驗，朱一銘對於高考倒不是太擔心的，這一年來，恒陽的教育抓得還是挺紮實的，尤其是胡一旻，他領著幾個副局長近段時間，直接下到了教學一線，他自己就親自去了恒中蹲點，大有與教師們同甘共苦的架勢。通過泯州兩次模擬高考的情況來看，恒陽都是領先的，幅度雖然不大，但也足夠讓大家放下心來了。
朱一銘去幾個學校走了一圈以後，和教育局的人一起吃了一頓午飯，就回到了宿舍樓。吃飯之前，朱一銘和胡一旻交流了一番關於取消城區擇校費的事情，對方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朱一銘有叮囑了兩句，他不希望在這事上麵再出什麽岔子，免得到時候又多生事端。
朱一銘一直保持著午睡的習慣，上床以後，他心頭湧出了一陣感歎。剛到市裏來接手教育和衛生的時候，一直認為教育的問題比較大，於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這上麵，現在看來當時顯然是犯了方向性錯誤，衛生這攤子的水幾乎深不見底，折騰了這麽久，隻抓住了幾條小魚小蝦，大魚的影子還沒見到呢。雖覺得有些許無奈，但是朱一銘也知道這事急不得，還得慢慢來。他索性拋開這些煩心事以後，閉上了眼睛，準備好好睡一覺，下午還有不少事情等著他呢。
下午，朱一銘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就聽到曾善學的小辦公室裏麵傳來不大的談話聲，於是直接推開門進去了。不出所料的是柳青雲和吉海正在和曾善學交流著什麽，看上去三人的談話非常融洽，不光臉上掛滿了笑容，這辦公室裏麵的煙味也很是不小。
見到朱一銘進來以後，三人立即站起身來，恭敬地喊道：“老板，朱市長好！”
朱一銘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來啦，過來吧！”說完，他立即轉身出了小辦公室的門。柳青雲和吉海互相使了一個眼色，立即緊跟了上去，不過在出門的時候，卻有講究。吉海本來在柳青雲的左邊，先他一步，到門口的時候，他刻意慢了下來，讓柳青雲先走，這也算是一種姿態吧。柳青雲可是開發區的主任，而吉海隻不過是招商局的副局長，暫時主持工作而已。這之間的差別，可是不小，所以兩人之間很有默契地一退一讓。
進了辦公室以後，兩人發現朱一銘已經坐在了會客區的沙發上，於是連忙緊走兩步，坐在了那張三人沙發上麵。兩人的坐姿幾乎無二，直著腰，身子微微前傾，屁股尖著沙發。朱一銘看他們的樣子很是別扭，不過也不好多說什麽，這也算是華夏國官場的一個潛規則吧，他要是去見比他更大的官，不也是這樣一幅做派，怎麽說呢，這也算是對領導的一個尊重吧。
等他們坐定以後，朱一銘笑著說道：“你們倆別這麽嚴肅，今天找你們來，主要是有點事情想和你們商量。”
“市長，不嚴肅。”“不嚴肅。”兩人一前一後地說道。
“我好像聽說那個新成立的天成建築裝潢公司要舉行開業慶典，你們兩位主任、局長大人是否知道這事。”朱一銘一人扔了一支煙以後問道。
“我知道這事，市長。”柳青雲搶先說道，“昨天下午的時候，他們公司一個公關部的什麽經理送了一個帖子過去。當時嚇了我一跳，她要不說是天成公司的人，我真誤以為是哪個小姐走錯門了呢。”
“是呀，那衣服穿得真和休閑中心的那些小姐們沒什麽區別，這個公司肯定有問題，要不然怎麽會搞出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吉海補充道。
朱一銘聽後，笑著指了指兩人，說道：“看來你們兩位都是見多識廣呀，給我介紹介紹休閑中心的小姐是個什麽穿著？”
兩人聽了這話以後，不由得一陣大窘，剛才說的這話確實很有問題，還好對方不像是在較真，要不然還真解釋不清楚。
“市長，我們也就是隨口一說，您可別當真，你要真讓我們說，還真說不上來。”吉海連忙解釋道。
“是呀！”柳青雲連忙附和了一聲，他可是親眼目睹了田長業是怎麽落馬的，這段時間這事在恒陽市可是一個高壓線，千萬不可觸碰。
“我知道你們是隨口說的，就是要提醒你們，這些話在我這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落到別人的耳朵裏麵，可就不好了。”朱一銘認真地說道。
兩人聽後，心裏一熱，這話倒沒有什麽，關鍵這話裏麵折射出的說話人的態度。朱一銘剛才這話，顯然是把他們二人當成自己人看待，這怎能不讓他們感動呢。“市長，這話我們也就在您這說說，去別的地兒，不會說出來的，這個您請放心。”柳青雲鄭重地說道。
朱一銘笑了笑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麵糾纏，他剛才那番說辭，想要表達的東西，對麵的二人都已明白，自然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市長，剛才說的這事，您有什麽指示，我們倆是去還是不去？”吉海看了柳青雲以後，衝著朱一銘問道。
“去啊，為什麽不去呢，人家盛情邀請，你們怎麽能不去呢？”朱一銘立即說道，“我實在是分不開身，要不然我也一定會過去的，昨天市長還特意找我談了這件事情，我正覺得遺憾呢。人家是香港過來的大公司，裏麵有許多東西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所以你們倆過去以後，一定要謙虛認真地學習，不能擺父母官的架子，那樣的話，可是不行的呀。”
兩人聽了朱一銘的話後，立即明白了過來，他的意思是他唱白臉，讓他們兩人唱紅臉，一明一暗來查對方的底，從而徹底搞清楚這個天成公司來恒陽以後，究竟想幹什麽。柳青雲和吉海在朱一銘的影響下，這段時間對天成集團的事情比較關注，也發現了這個公司確實存在問題，至於說究竟是什麽問題，他們一下子還真回答不上來，但這卻更堅定了他們繼續追查下去的決心。
“市長，您的要求，我們記住了，請放心，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吉局長，你說是吧？”柳青雲看著吉海說道。
“是的，市長，我們一定完成任務。”吉海連忙說道。
“那就好，你們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朱一銘略作停頓以後，繼續說道，“對了，你們兩人晚上有安排嘛，要是沒有的話，我們一起吃頓飯，也算是小聚一下吧。”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其實他們兩人都各自有了安排，但常務副市長請吃飯，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給推了。放眼恒陽市，有多少人想請朱一銘吃飯，而找不到門路呢，現在人家主動放出話來，你要是推遲不去的話，那絕對是腦袋被門給擠了，另外也讓人懷疑你站隊的誠意，豈不是一舉兩失。
“市長，哪兒能讓你吃我們吃飯呢，我們一直有這想法，就是見你太忙，所以沒好意思張口。這樣吧，今天就給我們一次機會，你說地方，我和柳主任來安排。”吉海張口說道。前麵好幾次都被柳青雲搶了先，這次吉海終於逮到了機會，好好地表現了一番。等柳青雲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他隻好跟在吉海的後麵附和了兩聲。
“青雲主任，聽說你們開發區那有好幾家飯店裏麵做的魚，味道不錯，要不我們今天就過去嚐嚐，你倆看怎麽樣？”朱一銘問道。
柳青雲聽說朱一銘要去開發區吃飯，柳青雲立即搶過了話頭，說道：“好的，市長你放心，我一定安排了，前段時間剛開了一家飯店，據說是從應天請來的大廚，那兒魚的味道真是沒話說。”
朱一銘還沒有回答，吉海已經開口了，他看了柳青雲一眼說道：“柳主任，我覺得餘下之類的菜肴，還是要去一些老字號去吃，我知道你們開發區那有一家玉雅魚味館，裏麵的味道好像就很不錯，你還是帶我們去那嚐嚐吧。”
“啊，玉雅……”柳青雲聽了吉海的話，這才反應過來，恨不得反手就給自己一個嘴巴。這嘴真是賤，也不等想一下再說，領導的意思顯然是衝著玉雅魚味館去的，自己居然介紹什麽新開的飯店，真是豬腦子。恒陽市官場上的人，誰不知道朱一銘和田長業的關係，自從出了那事以後，田長業去了泯州，玉雅魚味館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了，他這是想要過去給蘇夢雅撐場子的。
“玉雅魚味館的味道確實不錯，我怎麽把她給忘記了呢，真是沒腦子。”柳青雲連忙找了一個台階給自己下，他衝著朱一銘笑道：“市長，晚上就去玉雅魚味館，你看怎麽樣？”
“隨便你們，我無所謂。”朱一銘裝作很隨意地說道，“找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包間，這樣大家坐得寬鬆一點，擠在一起，難受。”
“好，我知道了，沒問題。”柳青雲邊說邊抬眼看向吉海，兩人微微點了點頭，都知道對方已經明白朱一銘話中的意思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的，絕不止他們三個人，一定還有其他人，看來市長大人是準備向他們倆敞開接納之門了，這讓這兩位倒是心生期待之情。都說看是不是成為領導說身邊人的依據，就是有沒有融入到領導的小圈子裏麵去。今天朱一銘的這番話不光表示完全接納了他們，而且這對他們的發展也是大有裨益的，試想一下，能夠成為常務副市長座上賓的，會是一般人嘛？
朱一銘其實早就有這個想法，就是把進階段投靠過來的人召集到一起，大家認識一下，不要到時候出現誤傷的情況。現階段恒陽的情況比較複雜，這些人又處於漩渦的中心位置，難免不發生交接，為避免打水衝了龍王廟的情況出現，大家一起吃個飯聊個天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等他們走了以後，朱一銘分別給王顯聲、陳強、胡一旻、肖銘華、呂遠才打了電話，這些人都是目前他這邊的班底，至於說到更高層麵的常委們則沒有必要驚動了，這畢竟屬於以他為主的小圈子，交流起來可以比較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