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圖

崔昱和李誌浩一起走出了許心遠的辦公室,朱一銘緊跟在他們後麵,站在門口的李賀天、裴濟和夢梁派出所的大小領導一見李誌浩出來,立刻挺胸、收腹,標準的立正姿勢。李誌浩一直把崔昱送上了車,崔昱看了看跟在李誌浩身後的一長溜送行隊伍,還真是有點不適應,連忙開車走人。

李誌浩轉過身來,剛準備上車,突然李賀天挨了上來,說:“李書記,請您批評。”

“哼,你們夢梁的*都要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具體的要求,我已經告訴裴濟了,我等你們的消息。”說完,便不再理睬李賀天,直接向自己的一號車走去。

肖銘華跟在所長、政委的身後,恰巧就在一號車附近,見李誌浩準備上車,連忙幫他打開了車門。朱一銘見勢說道:“書記,這是我同學,叫肖銘華。”

李誌浩聽了朱一銘的話,眉頭皺了起來,心想,這個小朱還真是不懂事,這個時候,扯什麽同學不同學的。朱一銘也看出了李誌浩的不滿,橫了橫心,壓低了聲音說:“老板,他是肖部長的兒子。”

見李誌浩正在和自己的秘書說話,夢梁鎮的一班人都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領導有事交待秘書,誰敢湊近。肖銘華一聽朱一銘的話,也連忙小聲說道:“李書記,您好,我爸讓我向您問好,他想等您有時間的時候,向您匯報一下工作。”

李誌浩微微點了點頭,貓著身子進了一號車,朱一銘也連忙跟著上了車。等車出了夢梁派出所的大門,李誌浩問道:“小朱,你和這個小肖很熟?”

“是,我們是比較要好的同學。他昨天就讓我問您,說肖部長想向您匯報工作,但我看您忙著下鄉就沒顧上說,所以剛才……”朱一銘解釋道。

“沒事。肖部長是老同誌了,我們應該尊重,你告訴他,我隨時歡迎他過來。”李誌浩很是開心,肖雲飛是常委裏第一個向他靠攏的。

“老板,還有,裘部長是肖銘華的姑父。”朱一銘又加了一句。

“噢?”李誌浩聽後一愣,他還真不知道肖雲飛和裘兆財是子舅,看來自己選的這個秘書,還真是不錯,不光有能力,難得的是還很有眼力,於是看似隨意地說:“小朱啊,你有時間和小肖多親近。”

朱一銘聽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從夢梁回來以後,時間已經不早,李誌浩直接回了招待所。朱一銘也樂得早點下班,回到宿舍以後,就接到了肖銘華的電話。得知朱一銘在宿舍,肖銘華說:“你哪兒也別去,在宿舍等我,我已經進恒陽城區了,一會就到。”

一會功夫,肖銘華風風火火地進了門,見麵以後,就給了朱一銘一個熊抱。朱一銘用力掙脫後,說:“你丫,變態啊!”

“兄弟,我對俺可太好了,我代表全家感謝你。”肖銘華誇張地說。

“你就別肉麻了,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朱一銘故意把雙手抱在胸前。

肖銘華卻不以為然,得意地說:“我老爸昨天剛交代給我的任務,在你的幫助下,我今天就完成了,你說我回家以後,會不會遭到嚴重的表揚。”肖銘華從小就比較頑劣,肖雲飛的家教很嚴,所以還真難得受表揚。

“對了,我已經告訴李書記裘部長是你姑父,你回家一並告訴你爸,別到時候說叉了。”朱一銘鄭重地說。

“好,我知道了,先走了,特意趕過來感謝你的,這家夥還不領情。”肖銘華嘟嚷著,哼著小曲出了門。

第二天一早,夢梁鎮的李賀天和裴濟就來到了縣委,匯報對那幾個遲到、缺席人員的處理情況,並把黨委副書記袁長泰的桑塔納交到了縣委辦後勤科。李誌浩麵對二人殷勤地問好,隻是裴濟微微點了點頭,根本無視了李賀天的存在,讓他們直接去找柴慶奎匯報。

李賀天心裏很是鬱悶,自己沒有迎接李誌浩雖也可以算是公出,但奈何縣委書記卻不這麽想。昨天下午李誌浩走了以後,他就到恒陽找了蘇運傑,詳細地訴說了事情的經過。當蘇運傑知道王吉慶都低頭認輸的時候,心裏很是不爽,他也隱隱猜到了那個崔姓年青人的身份。對李賀天的擔心,他也無能為力,隻好不鹹不淡地安慰了兩句,這就使得李賀天的心裏更沒底了。再加上今天李誌浩不理不睬的表現,李賀天頓時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早知道是這麽個結果,自己才不管是市長還是省長的兒子被帶進了派出所呢,與自己何幹,得罪了縣委書記才是實實在在地過錯,哎,真是流年不利。

接下來的日子,朱一銘跟在李誌浩的後麵連跑了好幾個鄉鎮,李誌浩在夢梁的強勢表現早就在恒陽官場裏傳開了,再也沒有哪個書記和鎮長、鄉長敢不開眼,隨意敷衍了。

周六上午,李誌浩帶著秘書和司機正在趕往橫垛鄉的路上,突然抓在朱一銘手上的大哥大響了,朱一銘一看是本地號碼,接通以後說:“你好,這是李書記的電話,請問哪位?”

“小朱啊,我是肖雲飛啊,李書記在嗎?”

“哦,肖部長啊,您稍等!”朱一銘捂住電話,對李誌浩說:“老板,是肖部長的電話。”

李誌浩點了點頭,伸手結果了大哥大,放在了耳邊,說道:“喂,肖部長啊,我李誌浩.”

“李書記,您好。這階段您總是在下麵跑,想找你匯報工作都沒有機會,今天晚上,我和老裘略備薄酒想請您賞光,不知您有沒有時間?”電話裏傳來了肖雲飛恭敬的聲音。

“好啊,有酒喝我可是求之不得啊!”李誌浩聽了肖雲飛的邀請心情很是不錯。

“那晚上我們在聚龍都恭候李書記光臨。”肖雲飛說。肖雲飛不愧為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隻說地點,不說時間,領導日理萬機,時間寶貴,怎麽可能輪到你個下屬來決定他的時間呢。肖雲飛和裘兆財這次是下了決心,要抱上李誌和的粗腿,一個三十多歲的縣委書記,你說他沒有後台,誰信呢。他們兩人一直自成一係,遊離於恒陽的三大勢力之外,為的就是等待時機,待價而沽,官場上追求的就是利益的最大化。

李誌浩自然聽出對方話中的尊敬之意,他也不敢托大,畢竟自己剛來,根基尚淺,一下子能有兩個常委投靠過來,絕對是個非常好的消息,於是,連忙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那就六點半吧。”

“好,好,謝謝李書記賞光。”臨了,肖雲飛還不忘客氣一句。

李誌浩把大哥大遞給朱一銘,躺下身子,閉目養神,但朱一銘卻從李誌浩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

一天連續跑了橫垛和土溝兩個鄉,無非就是聽聽匯報,提提問題,走個過場,李誌浩下鄉的原因,一方麵是了解各鄉鎮的現狀,掌握第一手的資料,另一方麵,也不無樹威立信的意思。

從土溝鄉回到恒陽的時候,已經五點半了,常達直接把車開到了招待所,朱一銘把李誌浩送上樓,剛準備轉身下樓,李誌浩卻說:“小朱,你就在車上等一會吧,馬上和我一起去聚龍都。”

朱一銘聽後一陣激動,看來這幾天自己鞍前馬後沒白忙活,已經漸漸獲得了老板的信任,連忙點頭答應。下樓梯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兩腳輕飄飄的,如在雲霧中一般,暗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

朱一銘拉開車門以後,見常達正在看報紙,扔過一支煙說:“常哥,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常達接過煙,點上火,抽了一口說:“還能有什麽啊,八卦新聞吧。你把老板送上去了。”

“是,他讓我們等他一會。”朱一銘說,“對了,你上次說,在老板履新之前,你們就見過我?”

“是啊,那天在雨帶畫廊喝茶的時候,你還和蘇縣長的兒子幹了一架。”常達望了望朱一銘笑著說。

朱一銘被說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那天自己被蘇陽那幫人海扁了一頓,後來還是程遠航出麵才擺平了對方。仔細回憶起當天事情的經過,卻這麽也想不起來,當時李誌浩和常達也在。

常達見朱一銘仍是一頭霧水,提醒道:“你那天看見美女眼睛都直了,把我的車鑰匙都碰落到地上了。”

“啊!”朱一銘終於想起來了,大聲說,“那天做在那的就是你和老板啊,難怪我第一次間老板在台上的時候,就覺得很麵熟,可怎麽想也沒有想起來,還以為自己記錯了呢。”

“嗬嗬,你那時一門心思隻在美女身上,哪兒還會注意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常達打趣道,“看你被他們圍住的時候,老板已經向我示意了,我剛準備上去,後來那人來了。對了,那人是什麽來頭,看他的出手很厲害,我就是用盡全力也未必能贏他,也是不對裏麵的?”

“他是應天軍區獵鷹突擊隊的。”朱一銘覺得沒有必要在常達麵前隱瞞程遠航的身份。

“難怪,當年要不是視力差了零點一,我也進獵鷹了。”常達不無遺憾的說。看來能進獵鷹突擊隊,是所有應天軍區士兵們共同心願。

“對了,下次要是再見到他,給我引見引見。”常達滿懷期待地說。

“沒問題。”朱一銘打了個響指。

兩人正聊在興頭上,朱一銘抬頭發現李誌浩從招待所的大門出來了,連忙下車迎接,幫李誌浩打開車,等他上車以後,自己才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常達發動了一號車,出了招待所以後,加大油門向聚龍都酒店駛去。

此時,肖雲飛、裘兆財還有李亮,正在聚龍都大廳裏坐在沙發上閑聊,眼睛卻都盯著大門口。三個常委坐在大廳裏,可忙壞了聚龍都的總經理胡文鋒,可是不管他怎麽勸,這三人就是不肯進包間,隻得在旁邊小心的伺候。他剛才已經清楚的看見衛生局和統計局的兩撥人,在門口轉悠了一陣,硬是沒敢進來,看來這縣委常委的殺傷力還真不是一般的打。“您來就來了,怎麽還硬是要坐在大廳裏,那我這生意究竟是做還是不做了。”當然,這話胡文峰絕對不敢說出口的,隻有腹誹幾句罷了。

肖雲飛和裘兆財商量了一番,才絕對把請李誌浩吃飯的消息告訴李亮,畢竟三人之間的關係不錯,經常共同進退。李亮聽說以後,立馬屁顛屁顛地趕來了,結果來得比他們二人還早。

當一號車到門口的時候,三人幾乎同時站起身來,胡文峰吃了一驚,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才發現停在門口的居然是恒陽的一號車,心裏很是驚訝。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三大常委不願意進包間的原因,原來是在恭候大老板的光臨。胡文峰也快走幾步,到了四個迎賓小姐跟前,小聲卻很嚴厲地說:“微笑!”迎賓小姐們也是久經訓練的,一看這陣勢,就知道有大人物光臨了,頓時臉上笑出了一朵花。

遺憾的是李誌浩並沒有注意到她們的表情,而是直接跟著肖雲飛、裘兆財和李亮進了包間。朱一銘、常達和其他三人的秘書、司機在包間的外麵另開了一桌。

四人進了包間以後,把李誌浩引到上坐,三人又互相謙讓了一番,最後裘兆財坐在了李誌浩的左邊,李亮坐在了右邊,肖雲飛坐在了末座,一方麵今天是他請客,另一方麵他在常委裏麵的排名也比較靠後。

坐定以後,李亮衝著李誌浩說:“李書記,今天我是不請自來啊,馬上這第一杯酒,先說好了,我來敬。”

李誌浩見今天一下子來了三位常委,心裏很是高興,也豪爽地說:“今天我們不說誰敬誰,喝高興就行,不過事先申明我的酒量可有限得很,和你們可不能比。”

“李書記,你這是在批評我們把精力都放在酒桌上了啊。哈哈哈!”裘兆財不失時機地開了句玩笑。

“老裘,你可別亂說啊,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李誌浩笑著說,還用手虛點了幾下裘兆財。

(這兩天有很多的感觸,會在作品相關裏麵,發出來。騎鶴人已經想清楚了,絕不太監,請書友們不斷地支持,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