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圖
“好,我現在命令你立刻組織人員施救,務必把所有人都給我撈上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立刻就過來。”李誌浩冷靜地說。
常達聽到李誌浩的話以後,立刻一打方向,向城外駛去,右腳漸漸加大了力道,裏程表上的指針迅速上升,大別克如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李誌浩隨即撥打了幾個電話出去,分別是打給蘇運傑、潘亞東、李亮和肖雲飛。其中蘇運傑和歐陽華已經在去夢梁的路上,潘亞東還沒知道怎麽回事,聽李誌浩一說,也表示立刻就過去,李亮也已經在路上了。李誌浩的第一個電話是打給肖雲飛的,讓他和武警方麵的人協調一下,請他們派人過去幫助救援。當李誌浩打完潘亞東的電話以後,肖雲飛的電話已經回過來,說武警已經出發,他自己也已經在趕往夢梁的路上了。
“小常,速度再快點!”李誌浩催促道。朱一銘看見李誌浩滿臉焦急之色,盡管剛才在電話裏很是冷靜,但此時緊張與擔心,布滿了他的臉龐。
四十分鍾以後,當李誌浩到達夢梁,來到燕杭大運河河邊的時候,岸邊已經沾滿了人。隻見裴濟正在沉著冷靜地指揮救人,參與救援的有派出所的警察,有幹部模樣的年青人,更多的則是平民百姓,大家都忙著尋人抬物。那艘破舊的渡輪此時正如一頭怪物趴臥在河裏,隻露出右側四分之一左右的船體,仿佛正在努力翻轉過身來。
常達打頭,朱一銘斷後,三人一起穿過人群,來到河灘上。常達向執勤的民警說明了李誌浩的身份,小民警一個敬禮,然後把三人放了進去。
裴濟見李誌浩過來,連忙迎了上來,“李書記,您好,夢梁鎮鎮長裴濟向您報到!”
“好。”李誌浩微微揚了揚手,問道,“現在是什麽個情況?還少多少人?”人命關天,這是李誌浩當下最關心的。
“船上一共三十九人,現在已經有三十五人順利上岸,還少四個人。”裴濟快速地回答道。
李誌浩聽後眉頭一皺,緊接著發問:“有沒有搞清楚,這四個人是什麽情況?”
“有兩個是船主父子,另兩個是一輛貨車的車主。”
“現在距離沉船大概多長時間了?你估計他們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大?”李誌浩連珠炮似地發問。
“船主父子據說水性都很好,應該沒多大問題,那兩個……”裴濟欲言又止。
“好了,繼續打撈,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李誌浩麵沉如水,“對了,李賀天呢?”
裴濟小聲地回答道:“不知道,打他電話始終都是關機。”
“TMD,這狗東西關鍵時刻居然見不到他的人!”李誌浩憤怒地罵道,“等會再說,我們先救人,走!”
朱一銘還是第一次見文質彬彬的李誌浩說粗話,也難怪他著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看不到一把手的影子,要是戰爭年代,恐怕夠得上直接拉出去槍斃了。
正當李誌浩接過裴濟手中的擴音器進行指揮的時候,蘇運傑、歐陽華和武警一起趕到了現場。武警由一個排長帶隊,李誌浩簡單地向他說明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排長二話沒說,立即指揮武警們三人一組下河救人。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人民子弟兵的偉大,確實是哪兒需要他們就出現在哪兒,真可謂是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跟著李亮來的足足有二、三十個警察,到了現場以後,立即忙著維持秩序。李誌浩把李亮叫到了一邊,輕聲叮囑了幾句,李亮立即把刑大的人抽調出來,讓他們沿河岸往兩邊搜索。原來李誌浩是聽剛才裴濟的介紹以後,猛地想起船主父子的水性不錯,卻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心生疑竇,讓李亮找幾個人沿河去尋找。朱一銘按李誌浩的要求,一直在和李賀天聯係,可對方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此時的李賀天正在恒陽城內一個小旅館的房間裏,焦急地等待著消息。當他聽到渡船出事時,就傻眼了,立刻把心腹袁長泰叫了過來,如此這般地關照了一番,打發他去了現場,並告訴他那個用於和黃春桃單線聯係的手機號碼。自己則駕車躲到了這個小旅館裏,靜觀事態的發展。這個渡輪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父子倆承包的,他們隻不過替李賀天打工而已。這可是一筆巨大的收入,李賀天怎肯輕易地放手,不過如今出了事,這可就成了燙手的山芋了。李賀天之所以還在觀望,沒有直接逃離,因為他還抱著僥幸之心,要是那船主一命嗚呼,那他就安全了。到時候再過去,最多被李誌浩批評一頓,反正有蘇運傑從中周旋,料想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他的如意算盤能不能實現,取決於那船主的生與死,這也是當前李誌浩最為關心的問題。
李誌浩之前對夢梁鎮花十五萬買艘破渡輪的事情就有所耳聞,不過事先已經在蘇運傑跟前表過態,這事他不插手,現在如果再去指手劃腳,怕蘇運傑有什麽想法。現在可不同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想捂肯定是捂不住,隻有徹底地調查清楚,才能給上級領導一個滿意的答複。李誌浩的眼光焦急地掃向漸漸遠去的刑警,期待他們能有什麽發現,那邊的救援工作他都已經交給蘇運傑去負責了,他隱隱地感到,這次事件絕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簡單。
“什麽人?”刑警大隊長扈彪大喝道。在他眼前的幾叢蘆葦深處,有兩個人影在晃**。“快點上來,再不出來開槍了!”扈彪嚇唬道。
“別,別開槍,我們這就上來。”歲數大點的男子大聲說。
不一會功夫,兩人爬上了岸,互相攙扶著站在一邊,灰衣藍褲,水從褲腳上不斷的滴落下來,一會功夫,他們倆站的地麵已經濕透。兩人一個五十上下,一個二十出頭,看上去應該就是附近的村民。其他人見隊長這有情況,都圍了上來。
扈彪衝著站在前麵的年輕警察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心領神會,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快說!”
“我們是,我們是乘客,船翻了以後,拚命地遊了過來,剛準備上岸,就被你們發現了。”剛才開口的那人說道。
“編,接著編。”扈彪大喝一聲,“你們落水以後,用得著遊到這來上岸嗎?”
“當時,我們被嚇暈了,就直知道往前麵遊。我兒子年輕,力氣足,是他把我帶過來的。”那五十上下的老男人狡辯道。
“趙老拐!”扈彪猛地喝道。
“嗯……”那老男人隨口應道。當意識到是扈彪在叫他時,已經晚了,他長歎一聲癱坐在地上,嘴裏低聲嘟囔:“完了,什麽都完了!”
“帶走!”扈彪說道。刑警隊的人拿人還不是熟門熟路,立刻兩人一人架起了趙老拐父子往回走去。
當李誌浩看見刑警隊的回頭了,隱隱還押著兩個人,立刻招手讓李亮過來,讓他直接把人帶回局裏,好好地審問。在亂糟糟的河灘上,這樣的動作顯得非常隱蔽,然後卻沒有能夠逃脫一雙警惕的眼睛。袁長泰始終關注這李誌浩的言行,當他發現那邊刑大的人押著人過來的時候,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於是連忙走到一邊去,撥出了李賀天剛告訴他的號碼。
十多分鍾以後,一輛黑色的桑坦那停在了那家叫好再來的小旅館門前,李賀天急匆匆地夾了個包出來,一頭紮進了車裏。李賀福甩著蘑菇頭,煞有介事地握住方向盤,車如飛一般開了出去。如喪家之犬的李賀天沒有選擇去泯州坐火車,而是讓李賀福把車開到了離恒陽五十多公裏以外的常澤市,上一輛開往北方的火車。沒有人送別,更沒有鮮花與掌聲,有的隻是李賀福的抱怨:還說我不長進,你還不如我呢,什麽錢都撈,害得我趕了這麽遠的路,幹脆找個地方放鬆一下,明天再回去。
在李賀天匆匆趕往常澤之時,夢梁運河裏的救援工作也終於告一段落。那輛貨車的兩位車主終於未能幸免,武警把他們撈上來的時候,兩人早已斷氣多時。結合船主的交代和其他乘客反應上來的情況,本次翻船主要是因為這輛貨車超載,五噸的車裝了八噸多的貨。在上渡輪的時候,司機也沒有注意車停得偏向了船的左前側,後來人和車全都湧了上來,也就沒法再挪動了。渡輪駛出碼頭十多米遠,就發生了側翻,兩位司機在貨車駕駛室裏並沒有下來,所以未能幸免。
李誌浩看看這邊的事情基本差不多了,叫上蘇運傑一起回縣裏,這邊的工作交給歐陽華全權處理,裴濟協助,和死者家屬交涉的事情,則由王顯聲和吳遠琴負責。
“運傑縣長,坐我的車走吧。”李誌浩招呼道。
蘇運傑立刻會意,知道對方有話和自己說,連忙點了點頭,鑽進了李誌浩的車裏。